阿俊又把打火機遞過去。</br> 兩人一前一后,點燃了香煙,看起來一副十分放松的樣子。</br> 可他們臉上都是一副大爺的姿態。</br> 甚至給我一種感覺,他們這副大爺的姿態是故意擺給阿俊看的。</br> 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本以為是兩個路人,跟阿俊借煙借火來著。</br> 可很快我就看出來,這兩個人跟阿俊是認識的,而且很可能是一路的。</br> 那個光頭嘴里叼著香煙,斜眼望著阿俊。</br> 阿俊此時臉上非常平靜。</br> 他目視前方,面無表情,像是完全沒有把兩個人放在眼里。</br> “我說老板,我有時候還真的挺好奇的,你說你們這些做老千的,一場賭局就贏個幾十上百萬的……照理說,你出來混了這么多年了,應該早就實現了財富自由了吧?為什么還在出來做事啊?對了……我還聽說,你在你們道上是赫赫有名的大老千啊,按理說不缺錢才對啊……”</br> 突然,那板寸頭帶著調侃又有些嘲諷的語氣說了一句。</br> 阿俊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后阿俊下意識朝我這邊看了一眼。</br> 我也是一臉懵逼。</br> 我自然知道藍道上的規矩。</br> 因為我自己也是個老千。</br> 要知道,對于老千來說,身份是極為忌諱的。</br> 簡單來說,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是老千。</br> 因為這對于老千來說風險是極大的。</br> 可現在,那板寸頭居然直接當著我一個陌生人的面兒,指出阿俊是老千的身份!</br> 光頭也朝我這邊看了一眼,隨后皺了一下眉頭,看向了板寸頭。</br> 他們的意思都很明顯,這個板寸頭失言了。</br> 板寸頭愣了一下,尷尬地撓了撓頭:“哎喲,你瞧我這嘴……對不住啊……真是對不住……我說錯話了……你們的身份都應該是很保密的,不能說出去的,是忌諱,是忌諱……哈哈哈哈……”</br> 不過板寸頭嘴上說著對不住,但是他說話的神情和語氣,卻完全沒有對不住的意思。</br> 很快,板寸頭朝我看了過來,呵呵笑道:“這位小兄弟看起來……應該不會到處瞎說的吧?小兄弟……你不會出去亂說吧?你不會告訴別人,他是個老千吧?”</br> 板寸頭說著,還故意朝著阿俊指了指。</br> 我頓時有些無語。</br> 我心說這到底啥情況啊?</br> 阿俊可是大名鼎鼎的佛山一條鬼啊?</br> 這板寸頭現在看來,分明是有挑釁的意味在里面!</br> 不僅如此,阿俊還不敢發作。</br> 他面上一直表現得很平靜,除了一開始下意識的反應,似乎對板寸頭的話并不是很在意。</br> 可很快我也意識到,阿俊并不是不在意。</br> 他只是在忍。</br> 上次在極樂號上我就看出來了。</br> 有一句話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br> 這個阿俊作為道上頂級的老千,見識過太多的大風大浪了。</br>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道理。</br> “怎么了小兄弟?你啞巴了?還是……”板寸頭忽然一瞪眼,沖著我喝道。</br> “啊這……這這這……”</br> 我吞了口唾沫,表現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br> 我趕緊道:“大哥你說什么?我耳朵有些不好……我是個聾子,你剛剛說什么,我一句也沒聽到啊……”</br> 板寸頭朝我吐了口唾沫,罵道:“我說你媽死了……你聽到沒?”</br> 這口唾沫直接就吐到了我胸口的水面上。</br> 我心說草泥馬的,老子跟這個板寸頭無冤無仇的。</br> 我怎么感覺他現在又是在挑釁我一樣?</br> 那光頭也是一皺眉,瞪了板寸頭一眼:“你低調一點……”</br> 板寸頭微微一笑:“對對對,出門在外……要低調……”</br> 我也假裝沒聽到。</br> 現在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還不敢招惹這兩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br> 可很快的,那板寸頭隨便在身上搓了兩下就站了起來。</br> 這一站起來,更是讓人無語。</br> 因為他已經支棱起來了。</br> 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br> 板寸頭對阿俊催促道:“行了,抓緊時間……老子已經好久沒碰女人了……等一會兒辦完事兒,我們再來慢慢泡……”</br> 一看這個板寸頭就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br> 我看這板寸頭一副很饑渴的樣子,給我一種感覺像是剛從牢房里放出來的。</br> 尤其是他這個發型,更像。</br> 光頭也朝著阿俊看了一眼。</br> 這個光頭看起來面相比板寸頭兇悍多了,但是所表現出來的卻比板寸頭沉穩了許多。</br> 他朝著阿俊看的時候,貌似是在詢問阿俊的意思。</br> 阿俊也沒多說什么。</br> 他也跟著站起身。</br> 他們從進入池子到站起身,總共不過幾分鐘的時間。</br> 甚至連阿俊嘴里的香煙也只抽了一半。</br> 阿俊掐滅了香煙,一句話也沒說。</br> 他走出池子,朝著更衣室的方向去了。</br> 板寸頭和光頭兩個人也是走出池子,急忙跟上。</br> 我總覺得這幾個人有些怪怪的。</br> 尤其是阿俊的態度。</br> 阿俊雖然面上表現得很平靜,可明顯就很忌憚這兩個人。</br> 剛剛在板寸頭起身之前,在催促阿俊。</br> 這讓我想到一點。</br> 他們來這里服務的話,難道還必須帶上阿俊么?</br> 這給我一種強烈的直覺,阿俊很可能被這兩個人給控制了,甚至綁架了。</br> 阿俊的行動受到了限制。</br> 不然根本無法解釋我剛剛看到的一切。</br> 不過,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呢?</br> 阿俊從極樂號上下來之后,不是去何先生那里做事兒了嗎?</br> 為什么會突然來到云南?</br> 再有……</br> 這兩個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br> 他們是怎么限制阿俊的?</br> 他們到底是為誰做事?</br> 之所以我會覺得他們是給別人做事,有兩點原因。</br> 第一,兩個人如果只是單純的武夫的話,不可能限制阿俊。</br> 阿俊作為頂級老千,頭腦自然也是頂級的。</br> 他們光是智商上就要被阿俊碾壓。</br> 其次,剛剛那個板寸頭說好久沒碰女人了。</br> 這種好色之徒,碰不了女人有很多原因,大概就是一直在某個偏僻的地方幫別人做事,長期得不到釋放,周圍的環境沒有女人。</br> 要么就是剛從號子里出來,他們的形象也很符合。</br> 那么問題來了……</br> 他們是誰的人?</br> 他們限制阿俊……是想讓阿俊幫忙干什么?</br> 既然阿俊是老千……</br> 那我想來估計也跟賭局有關系。</br> 還有……</br> 他們是要在這昆明做事……還是……只路過昆明而已?</br> 不過很快我也想通了。</br> 他們肯定是在昆明要做什么事兒,而且背后的老板也極有可能就是這本地的某個大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