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羊扭頭,瞪了我一眼。</br> 隨后,她忽然臉上露出微笑:“行啊,那我就不卸妝了,就我現在這個尊容,我看你怎么下得去手?”</br> “七羊大姐,你這樣說就膚淺了……膚淺了啊……你知不知道有一句歌詞怎么唱的來著?”</br> “什么歌詞?你唱給我聽聽?”</br> 我清了清嗓子:“是這么唱的哈……關了燈全都一個樣……心里的傷……無法分享……”</br> 一開始七羊還聽得津津有味的。</br> 可是我唱了兩句之后,七羊才發現不對勁了。</br>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下車……”</br> 我無奈,只能跟著七羊一起下車。</br> 不過貌似現在除了七羊這里,我確實沒什么好去處。</br> 一回到七羊的家里,就感覺空蕩蕩,冷清清的。</br> 白天的時候來七羊這里感覺客廳很整潔。</br> 但現在到了晚上,莫名有一種很蒼涼的感覺。</br> 我問七羊:“你這套房子,一直都是你一個人在住了么?”</br> 七羊嗯了一聲:“是,我爸媽都在單位附近有房子住……這套房子是我爸還沒去空山監獄之前住的……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才會在這套房子里聚一聚……”</br> 七羊一邊說著,一邊在客廳的沙發坐下。</br> 茶幾上擺著的是我們先前用來易容的化妝品。</br> 七羊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讓我幫她卸妝。</br> 于是我開始幫七羊卸妝。</br> 而七羊則是摸出手機給凌警官打電話。</br> 在電話里,七羊說了我和她今晚上的所見所聞。</br> 一開始說到命案的時候,七羊還不停問我細節,因為兩次命案發生的時候,七羊都恰好完美錯開了。</br> 凌警官聽七羊說了之后,也很驚訝。</br> 因為光頭娛樂發生的命案,他們還在附近到處調取監控呢。</br> 最后七羊說到了獅鷲。</br> 她還說我跟她在水庫邊上偷聽到了獅鷲的消息。</br> 一說到獅鷲,我能聽出來,凌警官那邊的語氣也是有些激動起來,他急忙開始詢問細節。</br> 可是我們聽到的也就是獅鷲這個名字而已,哪兒有什么細節?</br> 但是在說到西雙版納這個地方的時候,凌警官那邊沉默了好久。</br> 此時我已經幫七羊卸完了妝。</br> 我坐在七羊的對面,點燃了一根香煙,靠在沙發上放松,繼續聽著七羊和凌警官的通話。</br> 過了好一會兒,凌警官那邊有些激動地道:“七羊,我想這幾年來,我們一直都找錯方向了……我們找錯方向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br> 七羊聽到凌警官的話,有些莫名其妙。</br> 她臉上很疑惑地問:“找錯什么方向了?凌警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br> 我也是忍不住打起精神來。</br> 先前我就在想這個問題。</br> 只是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我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七羊而已。</br> 而且我對他們這些破事兒,根本不是很上心。</br> 一聽凌警官這個語氣,難道他的想法居然跟我不謀而合么?</br> 我正這么想的時候,就聽凌警官問七羊:“七羊,你想想……西雙版納那是什么地方?跟樂天幫,樂小刀有什么關系?”</br> 七羊沉吟了一聲,說:“是樂天幫的大本營……我知道樂天幫的大本營在那邊……而且當年樂小刀也是一直活躍在那邊……”</br> “是的……但是通過我們這些年的了解,樂天幫是幾乎不碰毒的……不是因為樂天幫沒有這個實力……只是當年樂小封跟邊境的幾個道上的人物有過一個什么君子協議……這也導致了樂天幫附近,碰毒的人也非常少……就算有,也是一些在道上不起眼的小角色,不會引起樂天幫的注意……”</br> 隨后,凌警官就對七羊分析了一遍:“你再想想,獅鷲和樂小刀是什么關系?”</br> 七羊道:“當年和樂小刀交易的人,就是獅鷲啊……”</br> 凌警官嘆道:“錯了,錯了,這就是我們一直弄錯的地方……雖然我們一直都認為,是一個名叫獅鷲的神秘人物跟樂小刀進行交易……但是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沒有目擊者……所以獅鷲就真的是樂小刀的交易對象么?難道不能是樂小刀身邊的人?跟樂小刀一塊兒過去的?”</br> 凌警官這么一說,七羊面上頓時變色。</br> 果不其然啊。</br> 這個凌警官跟我想到了一塊兒了。</br> 七羊訝道:“所以……凌警官,你這話的意思是……意思是……其實真正的獅鷲,很可能一直都隱藏在樂天幫內,是樂天幫內某個人的化名而已?”</br> 凌警官沉聲道:“雖然沒有證據,只是一個猜想……但這確實是一條新的思路,不然根本沒法兒解釋,道上誰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而且這些年獅鷲也沒有出現過……是否是因為樂小刀已經不在了呢?所以這個獅鷲也一直偃旗息鼓了,不再出來了……”</br> 七羊沉默了。</br> 她跟凌警官都陷入了沉默之中。</br> 許久之后,七羊忽然抬起頭朝我這邊看來。</br> 她的眼神讓我感覺有些心虛。</br> 直勾勾地盯著我,大半天不曾挪開。</br> 我吞了口唾沫,有些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我說……七羊警官,你這是什么眼神啊?等一下……你該不會懷疑我就是那個獅鷲吧?”</br> 我心說你可千萬別瞎幾把扯淡啊。</br> 七羊卻沒有理會我說的話。</br> 她沉聲對凌警官道:“凌警官,如果真的是你猜測的這樣的話,那……我們接下來可能要看這個小子的了……樂天幫,我想沒有誰比這小子更熟悉了……”</br> 我一聽這話有些無語。</br> 老子也不熟悉樂天幫好不?</br> 現在我還有很多樂天幫的人根本就沒見過好不?</br> 尤其是樂天幫的一些核心人物……</br> 我甚至連名字都沒聽說過!</br> 可是一聽七羊這話,我就知道,她這是下定決心了,要利用我來找到那個神秘的獅鷲!</br> 凌警官嗯了一聲:“不管結果如何,現在有了這個新的思路,都要嘗試一下……還有……你們偷聽到的談話的雙方都是什么人?你聽到了談話,有沒有錄音……或者視頻?”</br> 七羊表示,沒有錄音和視頻。</br> 凌警官道:“那好,這樣……明天一早你過來找我,再好好地給我講述一下整個過程……”</br> 我伸手到煙灰缸里去掐滅香煙。</br> 可伸手的時候,我不由得愣了一下。</br> 七羊這個時候也剛剛掛斷電話。</br> 我皺著眉頭,拿起煙灰缸里的煙頭出來看了一眼。</br> 七羊問:“你做什么?”</br> “這是云煙的煙頭……我可沒抽過云煙,你爸回來過么?這煙頭是什么時候在煙灰缸里的?”</br> 我有些警惕地問了七羊一句。</br> 七羊聽了我這話,也是忍不住面上變色:“這……”</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一看七羊這個表情,我心說壞了……</br> 難不成七羊這家里有人來過了?</br> “你上次清理煙灰缸是什么時候?我怎么記得我中午給你化妝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抽煙啊,這包黃鶴樓還是你去給我買的,我貌似也記得,這煙灰缸里當時是沒有煙頭的……”</br> 七羊聽我這么一說,趕緊又摸出手機打電話。</br> 我看到七羊的神情也是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