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老千。</br> 我不是線人。</br> 更不是臥底。</br> 我實在是不想干這種線人或者臥底的活兒。</br> “所以這個獅鷲……是干嘛的？”</br> 我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隨口問道。</br> 凌警官沉聲道：“這也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br> “啥？我只是問獅鷲是干啥的……為啥就變成離奇的事情了？等一下……凌警官，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居然不知道這個獅鷲是男是女……甚至不知道這個獅鷲是干什么的吧？只有這一個名字？”我有些難以置信。</br> 不過轉念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啊。</br> 剛剛凌警官說，他找了這個獅鷲十年了！</br> 如果能有關于這個獅鷲的其他的什么關鍵信息……</br> 凌警官就不會說這種話了！</br> “我跟你說一段故事你就知道了……”</br> 凌警官輕輕嘆了口氣，點燃了一根香煙。</br>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七羊的神情也是再一次黯淡下來。</br> 凌警官說的故事大概是這樣的。</br> 當年，凌警官是專門負責緝毒這一塊兒的。</br> 為了打擊d販，凌警官就派了兩名臥底，打入了d販組織的內部。</br> 一開始，樂天幫的人是不碰毒的。</br> 樂小封本人也不碰毒。</br> 但是私底下，樂小刀碰了。</br> 當時他們得到了臥底傳來的可靠的消息，樂小刀和一名d販要進行交易。</br> 于是凌警官提前就安排了人手蹲點。</br> 可是到了臥底所說的時間，并沒有在指定的地點蹲到人。</br> “當時是情報有誤……也有可能是樂小刀他們已經嗅到了危機，總之……我們的部署暴露了，臥底也暴露了……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小羅已經被活埋了……我們挖出來的，只是一具尸體……”</br> 凌警官說，這具尸體，就是七羊的未婚夫。</br> 當時尸體挖出來的時候，已經呈現了巨人觀。</br> 但是，在臥底的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紙團。</br> 紙團上，只有兩個字：獅就。</br> “那個獅就的鷲字是還沒有寫完的，但是從就字的位置和大小來看，我們判斷完整的應該是獅鷲兩個字……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信息，另一名臥底……也徹底人間蒸發了，再也沒有給我們傳來任何消息……”</br> 凌警官說著長嘆了一聲。</br> 他有些黯然神傷地站起身，走到窗戶面前，背對著我們：“這兩名臥底，都是我帶出來的，也是我手底下最強的兵，經過我精挑細選出來的……但是一個死，一個失蹤……這么多年過去了，杳無音信……轉眼間，再過兩年就到了我要退休的時候了，我不想帶著遺憾……度過余生！”</br> 我有些驚訝：“你要退休了？”</br> 凌警官呵呵一笑，回過頭：“我看起來并不顯老是吧？”</br> 我點了點頭。</br> 凌警官嘆道：“老了，再過兩年到了退休的年齡，如果再找不到這個獅鷲的話……那就真的要抱憾終身！我……也對不起七羊……我一定要在退休之前，給七羊一個交代……”</br> 凌警官說著，看了七羊一眼。</br> 這個時候七羊已經垂下了頭。</br> 我問道：“所以，你們覺得……另一名臥底的失蹤，很可能跟這個獅鷲有關？但是你們卻對這個獅鷲一無所知啊……只是一張紙團而已，你們憑什么認為……獅鷲代表的是一個人？你們又怎么能確定……獅鷲跟那名臥底的失蹤有關？”</br> 凌警官道：“臥底當時給我們傳達的信息，雖然不太確定跟樂小刀交易的對方是什么身份……但是卻提到了，好像姓師……我們一開始查閱了資料庫里的在逃人員以及有過前科的人，沒查到這個人……后來在小羅的尸體手中看到了那紙上的字，我們才推測，當年跟樂小刀交易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一個叫做獅鷲的人！但是……這世界上怎么會有人的真實姓名叫獅鷲呢？很可能只是一個外號或者代號……”</br> 凌警官要這么推測的話，那還真是有理有據。</br> 我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但是……你們既然能對樂天幫都如此了解的話……怎么可能找不到這個獅鷲？樂小刀是什么人？雖然只是樂小封的弟弟，但在道上應該也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的……能有這個資格跟樂小刀交易的人……不會是什么無名之輩，你們居然找了十年都找不到這個人？”</br> 凌警官嘆道：“但事實就是，確實找不到……我們也找過樂小刀的麻煩，可是樂小刀是什么人？他根本不可能給我們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他的犯罪證據擦得很干凈，我們根本找不到他任何的犯罪證據……最后對于樂小刀只能不了了之……再后來，樂小刀遇刺，獅鷲就更是成了一個謎……”</br> 林飛雪這時候在一旁道：“阿放生前跟樂小刀很熟，關系也非常好，都是大哥小弟的叫著，樂小刀也叫阿放……放哥。可是從阿放的口中，我也從來沒聽說過獅鷲這個名字。我還特意去調查了阿放的舊部，沒有人知道這個獅鷲……”</br> 七羊也道：“我們之所以現在對樂天幫這么了解，也正是因為這個獅鷲……由于手上沒有獅鷲的任何信息。我們只能通過跟獅鷲交易的樂小刀入手，后來樂小刀死了，我們只能調查樂天幫……所以這些年，心思全耗在樂天幫身上了……”</br> 我心說原來如此啊。</br> 到現在我理清楚了這其中的關系了。</br> 大概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邏輯順序。</br> 凌警官當年派了兩名臥底在樂小刀的身邊。</br> 臥底給凌警官傳來消息，樂小刀要跟一個姓“師”的d販交易。</br> 但是凌警官提前部署，卻撲空了，導致其中一名臥底被活埋，另一名臥底失蹤。</br> 被活埋的那名臥底，手里留下一張紙團，紙團上寫著疑似是“獅鷲”兩個字。</br> 他們推測跟樂小刀交易的人應該叫做獅鷲。</br> 可是當年通過樂小刀，并沒有能查出這個獅鷲的痕跡。</br> 后來樂小刀一死，獅鷲也徹底成了一個謎。</br> 他們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樂天幫身上，試圖從樂天幫中尋找獅鷲的蹤跡。</br> “可是天下之大，你們得到的也只是一個外號，別說人家是男是女了，你們甚至都不能確定這獅鷲是不是一個人……還是其他的什么？你們也說了，樂小刀是瞞著樂小封私下搞的……那樂天幫內，是否根本就沒人知道獅鷲？又從何去找？”</br> 連我都替他們感到頭疼。</br> 找十年都找不到的人，真的有這個人存在么？</br> 凌警官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所以這才是我們想找你合作的原因，也是真正目的……由于我們身份的特殊……不一定能通過樂天幫找到獅鷲……但你就不一樣了。而且你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你是現在的樂小刀！那你說……當年那個真正跟樂小刀交易的人……獅鷲，會不會……找上你？”</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直到此時我才徹底反應過來。</br> 為什么這個凌警官非要拉我下水不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