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皇宮，皇家的車驕一路將夏商送到了那所謂的“新都察院”的府邸。</br> 那是一片十分寬敞的空地，距離皇宮很近。</br> 但空地之上的房子卻不多，在外面能看到內外兩間院子，是標準的普通式衙門造型，外面用于官員辦公，里面用于官員居住，看上去除了是嶄新的之外，樣式倒是中規中矩，沒有任何特色。</br> 這樣的建造倒是完全出乎夏商的預料，看到進門口嶄新的牌匾上刻著的斗大的“新都察院”四個大字，夏商莫名地感覺有些滑稽。</br> 這種風格跟以往的都察院截然不同，似乎都察院在每一個了解都察院的人心中都應該是隱秘又隱晦的，哪能像現在這這樣掛起一塊巨大的招牌，用一種土鱉的鎏金大字寫上“新都察院”四個大字……</br> 好像這一切都顯得不莊重，還有眼前的宅子直接把都察院原本的檔次拉低了很多，就跟京城中無數大大小小的朝廷辦公點一樣，乍一看知道是朝廷的地方，但具體是做什么的卻很少有人知道。</br> 還有，在宅子的后面還有很大的空地，就連衙門對面都是沒有人的地方，一座宅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兒，能遙望遠處的皇宮，就像是城市里的一座村鎮。</br> “這是給我一座房子，剩下的要我自己開荒？”</br> 夏商站在門口，看著面前只有牌匾還算氣派的宅子，顯得有些尷尬。</br> 覺得此刻應該一陣蕭瑟的風，再配上幾片干枯的葉子，頭頂飛過兩支烏鴉才算應景。</br> “嘎吱……”</br> 門自己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個讓人覺得十分陰沉的中年……應該是中老年男人。</br> 夏商有點兒分辨不出他的年紀，看上去有些蒼老，但步伐有力，顯然是十分健壯的，而且他身上沒有任何氣息，如果閉上眼睛，絕對不會感覺到他的存在。</br> 這是個高手！</br> 夏商立刻有了判斷，然后想到了皇上的話，就問：“你就是皇上說的兩人之中的另一位了吧？”</br> “卑職聶十三參見大人。”</br> 對方聲音低沉著跪在了地上。</br> 夏商眉頭微皺，有些不習慣這么大的禮節：“起來吧，以后不必這么拘謹，禮節什么的我不在乎。”</br> “但規矩不能亂，尊卑不能亂，都察院從來如此。”</br> 夏商指了指頭上的牌匾：“看到了嗎？新都察院，是破舊立新的時候。”</br> 聶十三沒有再答話，起身站在了一邊。</br> 夏商看了看他，問：“你是哪一司？幾號？”</br> “卑職早已不再都察院之中，只是以前在都察院暗影司任職二號。”</br> “虎面二號？”夏商暗暗一驚。</br> 暗影司是都察院中最關鍵最重要的一系，用于統籌管理十二司，所以夏商這個虎面一號才是十二司之首，當然作為龍圖騰的天諭司除外。</br> 能任職暗影司二號，想來一定是有著非同小可的本領。</br> 而且他又是很早以前在都察院中任職。</br> 早年間都察院還算完整的時候，每一位暗影司成員都是很有含金量的，不是隨便誰都能加入，一到十號更是選拔的重中之重。</br> 論戰力，出天諭司之外，暗影司的人武功最強，暗影司二號歷來都是需要宗師級別才有資格勝任。</br> 不過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不知道這個聶十三到底有多強。</br> “等一切準備好了，我會給你恢復原職。”夏商隨口說了一句。</br> “多謝大人美意，不過卑職現在只是奉皇上之命負責保護大人，任務并未提及要重回都察院。”</br> 夏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既然如此，還是進去看看，順便把你了解到的給我解釋解釋。”</br> 聶十三退到一旁，擺出一個請的手勢。</br> 夏商大踏步走了進去，都忘了自己身后還跟著一個公主殿下。</br> 李小欣并不吭聲，默默地走在夏商身后，也是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br> 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是奉皇命監視夏商的。</br> 這點夏商十分清楚。</br> 不過夏商也明白，所謂皇命不可違，他們二人或許也是出于無奈，且以后還有很長的時間要相處。</br> 于公于私，夏商都不會用一種排斥的態度去對待他們，因為這樣只會給夏商自己制造更多障礙。而且人心都是肉長的，天底下沒有任何人會對一個人無條件地忠心，說不定以后他們真的會成為自己的人也不定。</br> 所以夏商努力控制內心的不爽對他們都算客氣。</br> 對聶十三還好，交流沒有任何問題。</br> 關鍵就是身后的李小欣，因為她將要成為自己的妻子，因為她是皇帝的妹妹，因為她有著和年紀截然相反的容貌，還有一種古怪的冷淡性子。</br> 種種怪異讓夏商不好處置和這個看似年輕的女人的關系。</br> 得知她是皇帝的孿生妹妹之后，夏商不會再將她當做一個小丫頭來看。</br> 或許在她年輕的外表下也裝著和自己一樣多了幾十年經歷的靈魂，那樣就太危險了。</br> 夏商看著李小欣，想要跟她說點兒什么，但對方一點兒不關心的樣子又讓夏商沒有說出任何話。</br> 最后，夏商還是講目光轉到了聶十三身上：“這里為什么是這樣？”</br> “大人的意思是？”</br> “都察院……就這么簡陋的？”</br> “皇上這是希望大人能完全掌控都察院的一切，甚至包括都察院的構造，這周圍一切都是可以按照大人自己的想法去設計擴建。”</br> “那錢呢？”</br> “這個……估計得大人自己想辦法。”</br> “靠！”夏商罵了一句，“真是老奸巨猾，肯定是知道我的家底，逼著我用自己的錢給朝廷蓋房子。”</br> 夏商想了想，不能這么軟弱，什么都被皇帝壓著不是個事兒。</br> “十三，這事你得跟皇帝商量一下，用我的錢可以，但朝廷不能攔著我發財的路子。她知道我在江南一帶的家業，現在我要在京城做生意，需要朝廷配合的時候，皇帝得幫我點個頭。”</br> 聶十三抱拳：“大人所說一定轉達。”</br> 說著，幾人已經走到了內院門口，聶十三停住了腳：“這內院乃是大人私人之所，卑職就不同前往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