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證?如何驗證呢?”</br> “這要看你!”李子衿起身到了夏商面前,“現在是你要向我證明自己的才能!只有你證明了自己的才能,本殿下才能證明自己的眼光是對的?!?lt;/br> 夏商明白,眼前的小子不是在說笑,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br> 這是個奇特的皇子,在眾多皇兄的保護中而成長起來的幼苗,它到底是弱不禁風還是成為一顆大樹?想來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br> 夏商打量著他,看著他期盼認真的眼神,這種感覺是無比的天真卻又有一種無比的成熟。</br> 恐怕也只有這個少年能天真地叫著自己將來要當皇帝,也恐怕只有這個少年會很認真的思考自己有沒有當皇帝的資格。</br> 或許……</br> 夏商想著,卻又搖了搖頭。</br> 可惜了生不逢時,此子太過年幼。</br> “你在發愣什么?快說呀!”李子衿有些著急。</br> “在這之前,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lt;/br> “什么問題?!?lt;/br> “你為什么想當皇帝?”</br> “因為我是皇子,我要為父親,為兄長守住這大好河山!還因為這世間有太多不好,而父親、大哥都不愿去管,不想去管!他們沒有治理好的國家,我要幫著他們管好!還因為我李子衿要流芳百世,要讓史書記載我李子衿會成為一代明君!”</br> “為什么你覺得自己會比你父皇兄長更好?”</br> “父皇乃是固守之道,墨守成規,循規蹈矩,避重就輕,不堪大用。只能守住天下,不能振興天下。大哥乃是強征之道,殺伐果斷,卻太過血腥,用于亂世尚可,能開疆擴土。而今天下統一,以此道治世,亂民生、激民怨,長久必生動亂。而我李子衿的道,乃是順民之道,以仁政治世,順民,富民,親民,百姓要什么,我便給什么。我要讓天下百姓都吃得好,穿得暖,我要一個大華的盛世。”</br> “這些都是誰跟你說的?”</br> “你少瞧不起人,此乃本殿下自己所思所想所悟也!怎樣?”李子衿頗為得意。</br> 夏商搖頭:“太過獨斷,不妥。”</br> “有何不妥。”</br> “如果這天下憑幾句話就能治理好,要皇帝來做什么?治世之道從來沒有正確對錯之分,不過是因時而變,因地制宜。天下在變,政策也要變,做皇帝只要保有一顆造福于民的心就不錯了。并沒有你所說的那么對錯分明。”</br> “……”李子衿擰眉,稍稍噘嘴,似乎不太高興。</br> “若你真有為君之心,便將皇帝二字拋去遠一些。你這般年紀,談為君之道尚早。與其想著怎么當好一個皇帝,不如想一想怎么做好一個人?!?lt;/br> “做人?”</br> “把要當皇帝的話收起來吧,對你來說會很危險。縱有天大的抱負,人的命只有一條。死了就什么都沒了。”</br> “你認為我大哥二哥會害我?不可能的!”</br> “那只是現在!”</br> “……”</br> “做好一個人遠比當好一個皇帝難!要懂得進退!念你年幼,我送你一句話:‘欲路上事,毋樂其便而姑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萬仞。理路上事,毋憚其難而稍為退步,一退步則遠隔千山’?!?lt;/br> “欲路上事,毋樂其便而姑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萬仞。理路上事,毋憚其難而稍為退步,一退步則遠隔千山。”</br> 李子衿頗為認真地念叨著,細細品味間眼中神采飛揚,忽而道:“我就說,你是有真本事之人!今日一句,勝過空談萬言?!?lt;/br> “此非口號,乃為人之道,若想活到當皇帝的那一天,便銘記心中時刻不忘?!?lt;/br> “哈哈哈……待本殿下回了宮中,便手抄記下,藏在裹褲之中,日日吟誦,必當不忘。”</br> 夏商搖頭,有些失望,自語:“終歸是個孩子?!?lt;/br> 李子衿還沉寂在喜悅之中,背著手在小亭中來回走著,最終喃喃有詞:“如此來看,我的眼光不錯。如今父皇和大哥皆不識你,未嘗不是好事。待到我上位之時,必重用你,那時候你我君臣一心,害怕治不出個盛世太平?哈哈哈……妙哉妙哉。”</br> 說著、想著,不覺間已經在小園呆了許久。</br> “殿下,時候差不多了,再不回宮,怕是又要被訓話?!?lt;/br> 李子衿這才回過神來:“對對對,我地回去了?!?lt;/br> 說著,轉向夏商:“聽說李幽蘭要在此處養傷,你是不是每日都在這兒?”</br> 夏商點點頭。</br> “如此甚好!你可不要亂走,本殿下得空便出宮與你聊天。”</br> 說罷,也就匆匆地走了。</br> 今日之事也是蹊蹺突然,李辛暫且不說,若是真有幸能扶植這小子上位,倒也是一樁奇事。至少這李子衿是所有皇子之中最讓夏商心生好感的一個。</br> 但夏商明白,李子衿不會得償所愿,如今的他還不夠資格。</br> 李子衿走后不久,丫鬟萍兒就找了過來,隔著老遠對夏商招手:“喂,你在干嘛,小姐找你許久了。”</br> 從后園入小姐閨房,李幽蘭還躺在床上。</br> 見夏商來,李幽蘭臉上憂色浮現,急忙問道:“太子可有為難你?”</br> 夏商端著一張凳子到床邊坐下:“沒有?!?lt;/br> “真是為難你了。聽說這太子乃是蠻橫之人?!?lt;/br> “小姐當安心養傷,其他的事不用操心。”</br> “哎,幸得有你。這一月休養遙遙無期,當不知如何度過。”</br> 夏商忽然想到了李子衿,估計這小子這一兩個月會來得比較勤:“小姐放心,依我看,小姐的休養期不會寂寞?!?lt;/br> ……</br> 正如夏商所言,才一日過后,李子衿的車駕便又到了臨山苑門前。</br> 不巧,李子衿來時戶部尚書賈尚杰也在。</br> 也有湊巧之事,便是連賽江南也來了。</br> 尚書大人對這兩位的到來頗為意外,在車駕前行禮詢問:“敢問皇子殿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br> 李子衿大步邁著:“聽聞李幽蘭傷了,特意給先生告了假,前來探望?!?lt;/br> “有勞皇子殿下費心。那江南姑娘……”</br> 賽江南在后面,因沒有正式身份,故沒有任何禮節,但賈尚杰知道她是李辛的人,也頗為客氣。</br> 江南步子較快,到了李子衿面前。</br> 似乎李子衿知道這人身份,低聲喚了句:“姐姐?!?lt;/br> 賽江南回頭:“尚書大人,江南亦為了幽蘭妹妹而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