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是否替人醫治過?</br> 一聽此話,夏商只覺后背一涼,看來這位太子真的調查到了自己。</br> 如果他只是知道自己曾醫治過皇帝還好,倘若他知道得更多……</br> “想什么呢?太子殿下問你話呢!”一個侍衛出言提示道。</br> 李辛抬手打斷:“不必催促,此事事關重大,你還是多想想再說。”</br> 夏商立刻回答:“回稟太子,我跟隨小姐在皇宮之時,確實給人診治過。只不過……至始至終都不知道病人身份。”</br> 李辛眼皮一跳,頗為不屑地掃了眼夏商:“哦?那可要細細說來,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br> “我跟隨小姐入宮伴讀的第二天,因不小心觸怒了先生,被先生禁止踏入學習之地,只能在西苑外側等候。不了當日午時,便有一隊人趕來,將我眼睛捂上,強行帶入了一處宮殿之中。然后要我醫治一人。卻又不告訴我病人是誰,甚至連把脈都沒有,只告訴我病人的病情癥狀。然后留我一人在宮殿之中觀察宮殿內的布局陳設,還有病人平常的飲食之物。我便根據這些信息,嘗試著給病人開藥,一直持續了將近一月。”</br> 李辛越聽眉頭便皺得越緊:“不把脈,不見病人,只根據飲食起居和病情狀況,你就能替人治病?”</br> “這實屬運氣,好在病人的病不是什么疑難雜癥,無非見血封喉之殘毒而已。我雖不知病人用藥之后是否好轉,但對方在一月之后便沒有再來找自己,說明應該是我的藥起了作用。”</br> “小子!你莫不又不要自己的命了吧?對方是如何得知你一小小書童會治病的?”</br> “典學第一日,小姐的先生手犯風寒,是我為其緩解。今日想來,先生將我趕出學堂,必是知道我會醫術,故意為之。而后的病人也非第一時間讓我醫治,而是對我諸多考核之后。”</br> “都考核了些什么?”</br> “我只用肉眼便看出了一位公公的隱疾,這才讓對方信服。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找他們問問便知。”</br> “就算你所言非虛,那你可曾想過讓自己醫治的病人是誰?”</br> “沒有想過,皇宮中的任何人都不是小人能想敢想的,為了保命,小人也是不敢多看多問,對方說什么我便做什么,僅此而已。”</br> 李辛攆著自己下巴的短須,若有所思:“看來今日真是遇到了一位不顯山不漏水的高人了。日后本太子若是犯了什么難受,看來也得找你。”</br> “小人在這臨山苑中隨時恭候。”</br> 李辛繼續看著夏商,深邃的目光似乎想將眼前的一切看穿,而夏商就這么躬著身子,低著眼睛,不與之相對。</br> 如此良久,李辛方才松了一口氣,拍拍褲子:“好了好了,公事已罷,本太子也該走了。”</br> 說著,起身對侍衛們擺擺手,所有人列隊整齊先后退出了屋子。</br> 李辛走在最后,眼看就要離開,忽然回頭:“對了!”</br> 夏商沒有動,冷不丁地聽李辛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然后趕緊回身:“殿下還有何事吩咐?”</br> “小子,你很不錯。你是唯一一個見到本太子問話而面不改色之人。”</br> “殿下謬贊了。”</br> 李辛瞪起了眼睛:“你不怕死嗎?剛才本太子用劍架在你的脖子上時,你為何沒有懼色?”</br> “天下沒有不怕死之人。但小人的畏懼不會寫在臉上。”</br> “本太子有種感覺,咱們終有再見之時,你好自為之。”</br> 說完,李辛終于出門而去。</br> 就算聽見了關門聲,夏商還是不敢抬頭,直到感受不到李辛的氣息,夏商才長出了一口氣,直起身時發覺自己的腰都有些痛了。</br> 這個李辛確實是個難纏的人物,先前夏商所言不過是臨時起意,他就沒想到李辛會忽然來,對于那些容易暴露自己的故事,夏商也不知自己編造的謊言有沒有漏洞,能不能瞞過去?</br> 其中面臨多大的壓力,也只有夏商自己清楚了。</br> 房間里沒了人,夏商一邊擦著手心的汗水,一邊走到門前。</br> 正準備開門,卻透過紙窗依稀看到李辛的背影還沒有出院門,心中一下緊張,趕緊守在了門口。</br> 此時,李辛在院口思考,對身邊一個侍衛道:“你先前怎么了?”</br> 侍衛一愣,不明所以。</br> “你押他的時候,臉色有變,是為何?”</br> “回……回稟殿下,是小人失責。”</br> “我不是責怪你,我是問你為何表現反常。”</br> “小人……小人只是覺得那個書童……那個書童眼神滲人……”</br> “眼神滲人?有點意思。”</br> 李辛冷笑一聲,回頭又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br> 這時,一直在李辛身側侍衛首領上前兩步:“殿下,是否覺得此人不妥?”</br> “不妥之處必然是有的,不過嘛……”</br> “屬下愿為殿下調查此人,三日之內必有結果。”</br> “不必了。今非昔比,如今我所面對的乃天下之大事,統治天下乃避重就輕,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一個書童而已,就不必過多浪費時間了。”</br> “書童?什么書童?”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忽然出現,同時,一聲錦袍的李子衿,邁著大步走了進來。</br> “子衿?”李辛驚道。</br> “大哥,你過真在這里!”</br> “你怎么跑到這兒來?難道忘了我說的話?現在京城處處危險,你怎能一個人亂跑,你的侍從呢,叫他們出來!”</br> “大哥,你別怪罪他們,都是我執意要來找你的。”</br> “什么事?”</br> “弟弟今日來就是要來給哥哥舉薦一個人。”</br> “舉薦一個人?”</br> “沒錯!”</br> 李辛也來了興致:“我倒要聽聽,你小子能舉薦什么人?”</br> “先前聽大哥在討論書童,弟弟今日要舉薦之人也是一個書童。”</br> 李辛眉頭一皺:“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這些閑話還是以后再說吧。”</br> 說著,李辛就要走。</br> 李子衿急了:“大哥,你不要急呀!聽我把話說完。”</br> 李辛無奈,又停住了:“你快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