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那一句話</br> 懷中的嬌軀柔弱無骨,輕柔如風,似感覺不到重量,跟一團水似的。起先懷里的人兒還能言語幾句,也不知說了些什么。可現在,懷里的人兒越來越弱,氣息越來越輕</br> 夏商心急如焚,大青山附近不見醫館,周圍又無武功高強之人運功療傷,只能盡可能快地往揚州城方向去。</br> 到了山下,過來圍觀大青山的人越來越多,山下亂作一團,好在運氣好,在人群中發現了府中一個家丁,而家丁又帶來了更好的消息,說是夫人已經回了家中,平安無事。目前逗留在大青山的下人全都在找的夏商。</br> 心中擔憂自然開解,夏商自是喜出望外,當即叫上家丁,上了來時的馬車,直奔揚州城。</br> 一晃又半日,直至明月當頭,星光點點。</br> 揚州城最好的仁和醫館內,藥童熬好了湯藥,敲門送入病房內。</br> 病房里夏商守在一邊,聞訊趕來的丫鬟月兒接過藥,在床邊一口一口喂床上的病人。</br> 借著火光,月兒看得很仔細,發現救了少爺的女人很漂亮,漂亮得比夫人還多。但對方身上散發的氣質讓人不舒坦,投著股狐媚味道。月兒不喜歡,下意識認為這就是個不正經的女人,身份不詳,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怎么就巧巧地救了少爺?</br> “若不是念在替少爺擋了一擊的份兒上,本姑娘哪里會管你?”</br> 月兒小聲嘀咕著,不料半昏半醒的仙兒緩緩睜開了眼睛。</br> “這這是在哪兒?”</br> 聽到聲音,夏商趕緊到了床邊:“你感覺怎樣?”</br> 仙兒裹在薄薄的毯子下,漏出一張虛弱又迷茫的臉,看到夏商,努力擠出一絲笑:“還好,這到底是哪兒?”</br> “揚州城的一間醫館,大夫說你內息被外力沖亂,只是氣血不暢,不會有大問題,但要調養好些時間。”</br> “哦。”仙兒輕聲應答,掀開毯子想要起來。</br> 夏商皺眉抓住她一支細小的胳膊:“別亂動,現在你需要休息。”</br> “不行,我得趕緊接應,我的師兄們少了我不行。”</br> 仙兒倔強地從床上下來,竭力想要往門口去。</br> 夏商眉頭皺得更緊,他這輩子就不喜歡的就是虧錢別人。這一次,仙兒為了救他,不惜拋棄同伴。這份恩情,不可謂不大。</br> 但夏商不明白:“仙兒姑娘,你為何冒死救我?你我之間不過幾面之緣,你為何”</br> 仙兒停住了,回頭看時表情有所變化,閃動的目光比流轉的星河還要美,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幽怨和責怪,淡淡道:“原來仙兒在公子不過是幾面之緣的流水情罷了,但公子卻不知,當日在怡春院,公子不顧一切為仙兒一躍,卻叫仙兒念了一輩子的情。今日拼死相救,便是還公子當日之情的,既然情已經還了,那仙兒還留著作甚?不如走了的好。”</br> 說罷,帶著滿心幽怨,又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門前去。</br> 經此一說,夏商忽然想到剛剛穿越來揚州時的種種,仙兒姑娘名盛之時是何等風光?今日再見,卻是此番頹然風貌,都是拜自己所賜。</br> 內疚涌上心來:“仙兒姑娘,你先等等。”</br> “公子還有何話說?”</br> “有一件事,恐怕你該先有個準備?”</br> “恩?”</br> “不久前傳來消息,說是大青山上死了很多人,不見兇手,那些人中有十二位白衣教徒。”</br> “什么?!”</br> 仙兒驚呼出聲,飛快轉身,不知是驚詫還是動作太大,只覺陣陣眩暈,差點栽倒地上。</br> 夏商見之心痛,因為自己,害得人家失去了十二位同伴,這份心情不是誰都能體會的。趕緊上前,單手環過仙兒腰肢,將其抱在身側,以求能讓她站得穩些。那觸手可及的溫軟滑嫩也無心體會,只是單純地想用自己的懷抱讓仙兒的內心好受些。</br> 仙兒靠在夏商懷里,并無動作,呆愣了許久,才一把抓住夏商的手臂,死死扣著,很用力。</br>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的師兄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們不可能死的。就算死也不會全都死的,我不信你的話!”</br> “哎!”夏商嘆息一聲,“仙兒姑娘,不管你信不信,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愿你節哀。我不知山上發生過什么,也不知草燈那廝究竟多厲害,或許當時你不走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慘劇總之,事情因我而起,是我欠仙兒姑娘的,日后若有吩咐,夏某人定當盡心竭力報答仙兒姑娘的救命之恩。”</br> “我我我該怎么辦?”仙兒茫然失措,幾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br> 讓佳人慌亂無助實在是大過,夏商心下沉重,出于憐惜撫了撫她的臉頰,嚴肅道:“仙兒姑娘,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殺了草燈替你報仇。”</br> 仙兒看著夏商并無反應:“”</br>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夏商再度強調,“不管有沒有仙兒姑娘的原因,草燈那人我都要殺了。”</br> 仙兒慘然一笑:“公子不要胡思亂想了,更不要白白送了性命。觀音廟主持實為督查院首任虎衛二號,人稱笑面虎,心狠手辣,無惡不作,且武功及其高強。我們白衣教十二位高手聯手夾擊都死于其手,公子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如何能傷得了他?”</br> 夏商很自信:“殺人并非只有武功。”</br> 說完,心里默默念叨:“別說虎門二號,虎門一號我都殺過你信嗎?”</br> 虎門一號陸尋!</br> 想到陸尋,夏商思緒變得游離,他忽然想到了陸尋臨死前笑著的那一句話“從今以后,你就是我。”</br> 以前,夏商不明白。</br> 現在,夏商懂了。</br> 陸尋是個奇人,或許他早就看透了夏商的一生。他知道夏商的一生會遇到很多麻煩,然而他有時嫉惡如仇,有時我行我素,有時柔情似水,有時也會蠻橫無理。這樣的人,總少不了閑事要管,也少不了情人要收,更會有牛鬼蛇神一路糾纏。</br> 想要活著,想要要尊嚴的活著,一個人是不行的。</br> 那塊腰牌,或許夏商一時間不會接受,但時間久了一定會接受的。</br> 夏商明白了,也知道了,想要接受這塊腰牌,就能幫自己解決很多麻煩,同時也要肩負起更多責任,這是一筆交易,并不等價,但卻讓夏商無法拒絕。</br> 看著仙兒,想著草燈。</br> 夏商皺了皺眉頭,默默道:“陸尋,你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