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拼死相救的人</br> 自欺欺人者為誰？</br> 簡短的辯駁卻擲地有聲，讓草燈陷入沉思。</br> 我與佛究竟是怎樣的關系？</br> 是佛中又我，我中有佛？</br> 還是佛牽絆著我？</br> 草燈想不明白，為何自己幾十年的參悟不及一個斯文小子的只言片語？為何他的每一句話都能戳到自己的痛處？</br> “你無需廢話！老夫心已認定，佛就是虛妄之物，縱使你巧舌如簧也休想讓我回心轉意！我勸你趕緊離開，在我沒有改變初衷之前，否則，我只需動一動手指頭變更將你碾死。”</br> “你錯了！你以為這些話我是說給你聽的？那一番話我是說給在場的僧人聽的！”夏商回頭，看著一眾表情激憤的僧人，“吳無需懷疑，無需猶豫，拜你們心中的佛，沒錯。”</br> 淡淡一句，便是燎原之火上的一場傾盆大雨，熄滅了所有僧人心中的火焰。</br> 夏商的回答正是他們所期待的，因為他們相信佛是不會錯的。</br> “施主高論，我等拜服。草燈主持，您還是趕緊收手吧。不要再抓著執念不放了。”</br> “草燈主持，收手吧。今日之事皆因心中魔障所起，若及時悔悟，佛祖會寬恕的。”</br> “阿彌陀佛”</br> 一眾僧人深深一拜，再度頌起經文來。</br> 此刻佛音似比之前輕柔了，也更堅定了，如一縷涼意春風驅散著此處的低沉和壓抑。</br> 看著僧人們的怡然姿態，草燈頓覺煩躁，怒吼道：“都給我閉嘴！說什么回頭？就算佛祖能寬恕，我也不會回頭的！”</br> “回不了頭了。也寬恕不了你的！”忽然間，夏商在身側淡淡說道，“有些罪孽不是你說回頭就能回頭的，就算佛祖能寬恕你，都察院也不會寬恕你，我更不能放過你。你對生命的漠視，我無法容忍，你根本不配再活在世上。”</br> 夏商冷不丁的一句話帶讓草燈一愣：“你說什么？我不配活在這個世上？你要殺了我？哈哈哈就憑你？”</br> 夏商很嚴肅地點點頭：“就憑我！不過不是在今日下次你我再見之時，便是你的死期。所以，若你想要活命，最好現在殺了我。”</br> 此話何其狂傲？</br> 實則卻是夏商的欲擒故縱之計。</br> 此刻雖是義憤填膺，卻也無力殺死草燈。而草燈心性無法捉摸，吃不準他會不會突然發難。</br> 此話一出，叫草燈的傲氣，必然不信夏商之言。</br> 果然，草燈狂笑道：“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極，五十年前，整個都察院和武林都在找我，我都安然無事。你雖是都察院首座，卻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俗人，想殺我”</br> 話音未落，草燈臉色一邊，只聽空氣中閃過一陣破空之音。</br> “嗖嗖嗖”</br> 一連串弩箭從四面八方射來，目標全部鎖定草燈身上。</br> 草燈立即騰空而起，躲過突然的偷襲，口中狂笑不斷：“哈哈哈原來還有不知死活的小人藏于暗處，都給老夫出來吧！”</br> “殺！”</br> 佛殿后，紅墻外，忽然殺出數道白影。</br> 一個個手持寶劍，身懷絕妙輕功，在空中翻滾騰挪，手中劍鋒化作蓮花，紛飛綻放間盡是殺意涌現。</br> 這一道出手共計十二人，封鎖了草燈東南西北所有防衛，十二道強弱各異的真氣竄動砂石紛飛，讓場間氣氛為之一沉。</br> 與此同時，草燈體內真氣也所致爆發，不過他的真氣比這十二人來得更猛、更強！蒼白的真氣濃稠如霧，讓他的身體在半空中短暫懸浮，雖只是一瞬之間，卻也讓十二人的攻擊有了混亂。</br> 戰斗一觸即發，來得一點準備都沒有。</br> 夏商站在戰局邊緣，并未走神。</br> 此十二人雖然人多，武功卻不如草燈，雙方打斗應該勢均力敵。</br> 只求這十二人能將草燈拖住！</br> 夏商轉身就喊：“機會難得，你們都逃命去吧！”</br> 一眾僧人相互看了看，又看看前方陷入混戰中的草燈，終是有人起身往廟門跑去。</br> 一人帶頭，后者爭相跟隨，場面瞬間亂了。</br> 混戰中的草燈見此情形勃然大怒：“姓夏的，莫以為老夫當真不敢殺你？”</br> 說話間，草燈朝夏商所在揮出一拳，一股蒼茫白氣化作拳影脫離戰局朝夏商攻來。</br> 此景出乎意料，夏商愣在當場沒了反應！</br> 眼看拳勁便要落在夏商身上，忽又有一道白影閃出，一道劍光閃動，劍刃擋在了拳影之上，只聽“哐當”一聲，一柄長劍竟生生崩斷，可想草燈那一拳威力多大。</br> 忽然出現在嬌小聲影用劍替夏商擋了一擊，卻也無法完全化解拳影力道，光殘余的力量就將那小小的身子給打得倒飛而出，瞬間撞到夏商的懷里，險些把夏商也裝了個跟頭。</br> 香玉入懷，只輕輕一碰便知是個妙齡少女，夏商心中擔心忙問：“姑娘你要不要緊？”</br> 正問著，便探頭去看來人面貌，這一看之下，夏商就愣了。</br> “仙兒姑娘”</br> 竟然是怡春院的仙兒姑娘洛仙！</br> 仙兒聽夏商叫出了自己名字，小臉兒雖是慘白，卻嘴角一翹，笑道：“公子認得”</br> 話剛出口，仙兒心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血，滿嘴腥甜全吐在夏商的身上，嚇得夏商頭皮一麻！</br> “仙兒姑娘，你”</br> 吐了一口血，仙兒神采更弱了，萎靡的眼神中沒有什么痛苦表情，也不給夏商再說的機會，拉著夏商的手：“快走！”</br>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夏商不知道消失許久的仙兒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更不知對方為何冒死替自己擋下一擊？</br> 只是本能地跟著仙兒的腳步飛速往山下跑去。</br> 跑了不多時，回頭在看不到觀音廟的影子，仙兒才停住了腳步，半蹲身子吐了幾口濁氣，似乎很難受。</br> 而此刻，夏尚正想著此行來意，夫人的下落尚且不明，如何能離開？</br> 夏商正要對仙兒姑娘說明，不料休息中的仙兒再吐一口血，俏臉上僅有的那一抹血色也沒了，身子一晃便向夏商懷中靠來。</br> 對方是為了救自己而受傷，自當將之抱住，眼看仙兒命懸一線，夏商左右為難。</br> 夫人是否在觀音廟還不確定，但仙兒姑娘在不醫治怕是不行了。</br> 思量之后，夏商一咬牙，將仙兒抱在懷中，繼續下山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