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景，自往皇宮的路上所見沿途街景都有所感受。</br> 各家各戶大小院落的門前都掛著燈籠，門前門后的積雪也都清理得干干凈凈。</br> 現在未到走街串巷的時候，街上行人不多，但僅憑從各家院落里傳出來的歡笑聲，都能感受到京城百姓對新一年的憧憬。</br> 新的一年，大華會變好，京城會變好，家家戶戶都會變好。</br> 夏商很相信這一點。</br> 不僅僅百姓家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受，連進入皇宮，見到多次進出的金鑾殿都也給人一種新氣象。</br> 金鑾殿外的廣場清理得一塵不染，殿外守護的禁軍也比往日穿戴得更整齊，殿外候著等待傳喚的各路大臣也都規規矩矩站在一起，精神頭都很足。</br> 當夏商抵達金鑾殿外時，正巧碰見倭國使團的人從金鑾殿里面出來，在一隊禁軍的護衛下離開。</br> 夏商掃了一眼隊伍中的倭國人，發現這些倭國人里面非但沒有零一的影子，更沒有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br> “這些倭國人終于要走了。”</br> 帶頭的公公走在夏商前頭，很小聲地念了一句。</br> 若不是夏商的警覺性非同常人，也不會聽到公公那么輕微的一句話。</br> 這很好理解，倭國使團來京城時間不長，但為了招待他們，大華可是花費了不少的人力物力。</br> 倭國使團的用度除了跟國府庫有關，還有就是能跟皇宮直接溝通，很多上好的東西都是從皇宮里面送過去的。</br> 宮里面的人也伺候過倭國人，他們知道這些倭國人不好伺候，更是十分麻煩。</br> 現在終于把太子的婚事搞定，也不用他們遇到去伺候倭國人的時候了。</br> 倭國人走了？</br> 夏商知道不會那么簡單，就算這里的人真的會返回倭國，零一和他的武士，以及藏身江湖的天下海閣不會這么輕易離開。</br> 因為吉子還在京城，還有更重要的，便是夏商從零一手中奪過來的一小塊天書總綱。</br> 那一塊天書總綱雖是不多，但也至關重要，沒有找到就是殘卷，誰能保證殘卷又有沒有作用呢？</br> 所以夏商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和倭國人之間的故事沒有結束，總有一天，他還會和那個零一再對上。</br> 當然，夏商不會天真地認為零一會在天雷擊中半邊身子后就死了，現在的零一應該就在某個角落里修養身息，等他緩過來，肯定會來找自己。</br> 夏商把目光從倭國人身上收回，如果這是幾年前的夏商，或許會為了這個威脅而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br> 但現在的夏商，經歷過太多事情，任何事情，任何困難在他的心里都顯得十分平淡。</br> 在金鑾殿門口停下，夏商對前面的公公說：“現在人已經到了，快去傳話吧。”</br> 殿外等候的官員比較多，但看他們身上穿的官服，好像職位都不算高，但卻都十分年輕，站在門口顯得十分緊張。</br> 跟夏商的輕車熟路，泰然自若比起來，差距就太大了。</br> 公公從后面進金鑾殿通報，留下夏商在門口。</br> 夏商等著，看著面前的年輕官員，居然沒有一個人認識。</br> 夏商不知道，這些官員都是在年前火速提拔上來的。</br> 至于為什么會提拔這么多年輕官員上來，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夏商在督察院時的那一場屠殺。</br> 一夜之間，夏商搞掉了京城大半的官員，各個部門全是空缺。</br> 為了盡管讓那些空缺的位置補上，朝廷才從大華的各個地方火速找來頂班的。</br> 在場的官員都清楚是誰給了他們到金鑾殿前的機會，但他們并不感謝那個督察院的魔頭，反而十分畏懼，甚至都不敢提及督察院這三個字。</br> 但他們不清楚，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就是給了他們新生的京城大魔頭。</br> 夏商一個人站在隊列之外，看著面前的人都緊張兮兮的，顯得有些尷尬，對他們拱了拱手。</br> 沒人搭理，只有面前一個人，好意地讓了一個位置，讓夏商站在他們的隊伍中間去，不要站在殿門口。</br> 夏商笑了笑：“不必了，我馬上就要進去的。”</br> 這話落在一眾年輕的官員耳中顯得有些裝逼，有人忍不住偷偷冷笑一聲：“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回自家院子呢，說進去就進去，說出來就出來？”</br> “瞧瞧這模樣，一點兒拘謹都不會，一看就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鄉巴佬，一點兒禮數都不懂。”</br> 細碎的話語過后，金鑾殿內傳來了宣召。</br> “夏商，進來。”</br> 夏商？</br> 進來？</br> 這宣召的喊話有點兒別扭，怎么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宣召？</br> 這聲音一出，外面等候的官員們都蒙了。</br> 在他們的印象之中，要傳召某位大人不應該是“宣某某職位某大人覲見”？</br> 這樣才算標準答案。</br> 夏商，進來。</br> 四個字，簡簡單單，透露的內容卻很多。</br> 首先，沒有官職，且直呼名字，進來，而不是覲見……這哪里是在金鑾殿外的宣召？</br> 這真就跟朋友之間閑話家常一樣。</br> 更關鍵的是，喊這話的不是太監，因為那聲音清脆有力，聽上去很年輕，但絕對不是太監的聲音。</br> 什么時候金鑾殿的宣召不用太監了？</br> 那里面喊話的人又是誰？</br> 還有，夏商是誰？</br> 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搞不懂這到底怎么回事兒。</br> 夏商也沒搞明白，聽聲音覺得耳熟，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br>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人快步走到了金鑾殿的大門前，有些不耐煩地擰眉盯著夏商，低聲道：“夏商，你還愣著干什么？</br> 趕緊進來！”</br> 這回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來人是誰，更知道了剛才喊話的人是誰。</br> 這不是誠王殿下李子衿嗎？</br> “李子衿？</br> 怎么是你？”</br> 夏商一愣，也沒想到這熟悉的聲音居然是李子衿！李子衿給夏商使了個眼色，也不顧什么體統了，直接探出手，抓著夏商的胳膊就把他往金鑾殿里面拽。</br>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br> 這又是什么操作？</br> 外面這些一輩子都沒進過金鑾殿的新晉官員，做夢都沒想過原來金鑾殿是這么進去的。</br> 夏商被拉了個趔趄，前半個身子進了里面，后半個身子的卻又縮了回來，朝一眾年輕的官員笑了笑：“這兒，我熟……”</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