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夏商都沒搞清楚自己為什么會當上什么主事,在這樣的情況下,夏商一直都提防著各路威脅,忽然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他也沒法保持冷靜。</br> 夏商揪著賈尚杰的領子,根本不管面前這位尚書大人比自己高了好幾個品級,而對方更沒有身為戶部尚書的威嚴,被夏商揪住之后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不停求饒:“夏大人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br> 夏商見他受驚的模樣不似作假,逐漸松手,低聲問:“你有什么想說的?”</br> “此事……此事下官是真的不太了解……”“不太了解?</br> 也就是說明還是了解一些的對吧?”</br> “這……”“我已經給了你機會把事情說清楚,如果你這么不在乎機會,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你也該清楚,我這個人鬧起來,什么人物都不會害怕。</br> 你想想,我會怎么對付一個試圖用一庫房的假銀子來栽贓我的人?”</br> “這真不是栽贓!”</br> 賈尚杰有些著急了,“在大人來之前,下官的確收到過一些話,說是國府庫的存銀有些問題。”</br> “既然你早就知道有問題了,為什么事先不跟我說?”</br> “下官是想說的,只是下官現在也不清楚朝廷對待大人的態度,下官也就沒膽子擅作主張。”</br> 賈尚杰是真的有些著急了,情急之中竟然自稱其了下官。</br> “不清楚朝廷對我的態度,這話是什么意思?”</br> “因為下官覺得這件事在朝廷之中已經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大家都把這件事情捂著,沒有說穿而已。</br> 也就是說,幾乎所有的朝廷大員都知道這個國府庫主事是個坑,而朝廷將大人派來這里,顯然別有用意。</br> 下官在想,是不是朝廷想利用這件事給大人一個大的罪名?</br> 可下官再一想,以大人之前在都察院的作為,朝廷若真對大人有了防備之心,也不必用這么麻煩的方式。</br> 所以下官實在是不知道朝廷安排大人當戶部主事的用意。</br> 如果真的要說誰陷害大人,下官認為是當日在朝堂上一力舉薦大人的禮部尚書董國近。”</br> “董國近?”</br> 夏商想了想,似乎這人沒有任何動機,相反,如果是董國近推舉夏商來這個位置,反倒是更好理解了。</br> 如果國府庫是個大坑,董國近在朝堂上把夏商往坑里面推,估計是想在明面上擺出一副跟夏商不對付的樣子。</br> 董國近帶頭跟夏商作對,這也是一種跟頑固派示好的表現。</br> 在一般人來看,一切都十分好理解。</br> 當然,夏商所想的也都是在最理想的狀態下,畢竟夏商對董國近了解太少,更不清楚這個人是不是如他所說的那樣,真心愿意成為夏商背后的推手。</br> 賈尚杰見夏商沒有說話,咽了口口水繼續說:“大人,這國府庫的爛攤子誰都知道,但沒人敢去過問,因為現在留下的坑太大,誰來都不能填滿。</br> 也沒人敢如實上報,一旦這里面的事情查清楚了,牽扯到的人無法計數,整個朝廷,只要是在京城內動用過皇家銀子的人,身上都不干凈。</br> 下官是得到了消息,但下官也不敢去過問。</br> 現在這里滿是灰塵,也就是沒人敢來這里調查導致的。”</br> “這么說來,我就是直接掉進了坑里了?”</br> 賈尚杰干咳了兩聲,吞吞吐吐地說道:“相信朝廷安排大人來這個位置,會有朝廷的考慮。</br> 不過大人您要相信下官,下官可是從來沒有要陷害大人的意思。”</br> “這里的都是假銀子,其他庫房的也都是的假銀子了?”</br> “這個下官是真不知道,估計都是假的,但誰都沒見過,一切還是要大人去親自過目。</br> 至于之后清點的結果怎么寫,全由大人自己做主,下官不過是當個中間人,把結果呈上去罷了。”</br> 夏商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戶部尚書對于自家門口的大窟窿選擇了當睜眼瞎,明知道這其中有問題,就是裝作不知道,一切有關的事情都不聽。</br> 以為靠著不知者無罪的條件就能蒙混過關。</br> 看到賈尚杰如此緊張,夏商也感覺到了一絲棘手。</br> 這里面的問題肯定不小,國府庫的漏洞一定很大。</br> 具體的事情還真要具體看過之后才知道。</br> “既然大人不知情,那就由下官來清點一下吧,下官倒要看看,這其中到底還藏著多少貓膩。”</br> 夏商的意思是讓賈尚杰可以走了。</br> 但賈尚杰沒有離開,小聲對夏商說:“大人,現在的事情已經存在很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br> 本官在府中準備了酒宴,是專程為大人準備的,懇請大人……”“這就不必了,哪有上差請下屬的道理?”</br> “誒,夏大人不要客氣,咱們這是私交,不論官職。</br> 再說了,本官的義女李幽蘭也在府中,你們是舊友,想必也許久不見了吧?</br> 當下正好是個機會。”</br> 提到李幽蘭,夏商想到這位尚書大人跟自己的朋友有著義親關系,也覺得不應該對這個尚書大人過于生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br> 見想夏商愿意到府上一敘,尚書大人終于露出了放松表情,至少證明這位年輕的新貴還肯給自己的義女一個面子,這位日后的交流掃清了障礙。</br> 夏商剛答應下來,庫房外的街上已經有馬車來了。</br> 馬車只有一輛,賈尚杰示意夏商跟他共乘一車。</br> 這時候夏商看出來了,戶部尚書是要在車上跟他說一些不方便說的話。</br> 夏商沒有猶豫,先一步上車,他也有了興趣,想要知道這背后還有什么是賈尚杰想說卻又不敢隨便說的。</br> 馬車從戶部衙門出發,穿過兩條巷子,到了鬧事街上。</br> 聽到車外的聲音逐漸嘈雜,賈尚杰才湊到夏商面前控制著聲音說:“夏大人,您不要懷疑本官,其實本官和夏大人正是同病相憐,這國府庫的巨大虧空已經影響到了國庫,影響到了大華的各個角落。</br> 如果這件事被擺到了明面上,戶部所有的官員都會受到牽連。</br> 現在我們要做的,便是齊心協力,想辦法把這個洞給補上。</br> 如果大人能把這件事做好了,不僅戶部上下官員都念著大人的好,京城里的大小官員也都會念及大人的恩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