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叫人郁悶的是,明知是個陷阱,進去了卻出不來。</br> 每個人都可以反悔,也就過了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先前那些爭先恐后的才子們卻沒了那股子一往無前的勁兒,想的多了,憂慮多了,擔心也多了。</br> 的確,這是一場要堵上各自所有聲譽的聚會。</br> 這是史無前例的兩國間的文化碰撞。</br> 無論結局如此,這場文會發生的一切都會載入史冊。</br> 不說是文會中誰的詩詞、誰的畫作,哪怕是半途誰去撒了一泡尿也會被世人所記住。</br>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誰出了紕漏,那絕對是要放在歷史地功德簿上訂的死死的。</br> 文人惜名,無名之人想方設法搏名,有名之人究其一生護名。</br> 這里的人公子哥們有了今日的名聲不容易,誰還愿意冒著風險去賭博呢?</br> “何為輸了也沒什么好丟人的?</br> 此次文會,我等力求要贏,若照你這般,毫無斗志,如何能贏?</br> 況且,你即使無名之輩,有何才學我等皆不知,怎么能讓你參加?”</br> “選人的方法已經說了,愿意參加的人先報上名來,若人數多了,各自比試一番便可。</br> 眼下都沒人參加,你若不服,你大可以自告奮勇不是?”</br> “這……”說話的白宋不禁語塞,現在大家都沒有那個熱情,他可不想去當出頭鳥。</br> 歐陽正看著這些年輕人如此模樣,眉頭是越皺越緊,忽然起身甩開衣袖,憤然道:“如此姿態,簡直……”話未說完,老人卻已無法安坐,這一次是真的走了。</br> 氣氛很尷尬,誰都沒想過這件事會鬧成這樣,好好的文會,又把京城中有名的年輕文人聚集在一起,本來應該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兒,現在倒好,竟然把南圣老先生給氣走了。</br>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夏商!每個人看著夏商的目光都不善,卻又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話。</br> 夏商看著墨白充滿敵意的目光,倒是顯得平常:“墨公子,您既然是號召之人,自然應該給大家分析清楚利弊關系。</br> 在下所說的話雖是難聽了些,但終究是讓大家都明白過來。”</br> “怎么?</br> 聽你的意思,鬧得如此倒是在下的不是了?”</br> “好了,都什么時候了!你們就別再爭了。</br> 趕緊確定人選!”</br> 林青竹打斷,這位姑娘也被搞得多了些火氣。</br> “我跟林姑娘已經說了,要參加此次文會。</br> 加上誠王殿下,已有了三個名額,剩下兩個名額,愿意參加的就自己來吧。”</br> 大家都已經沒有了耐心,聽到夏商這么一說,墨白把心一橫,沉聲道:“既然你說在下是有意逃避,那就算上我墨白一個。</br> 眾人之中,常欣兄實為全才,最適合參加此次文會,這時候就不要推辭了,算你一個名額。”</br> 墨白直接點名常欣,這個常欣先前很積極,但現在已經有些打退堂鼓,可被墨白直接點名,當下也只能硬著頭皮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除了常欣兄,季撫遠季兄有著過目不忘之能,本來也是在下所起期待的人選之一。</br> 但若季兄參加,人數就多了一個。</br> 這位夏公子雖是柯仙子引薦,但眼下除了一些詭詐計謀之外,尚未展露什么真才實學,若就此成為大華代表之一,怕是難以服眾。”</br> “要比什么就直說吧。”</br> “即是柯仙子引薦,想來詩詞功夫不差。</br> 而先前楊兄也說了,我等幾人之中,在棋道上略有欠缺。</br> 倭國棋道盛行,棋道雖傳自大華,卻在倭國起手的研究之下發揚光大。</br> 可以說,倭國的棋手棋力普遍高于我大華棋手。</br> 不知道夏公子在棋道上可有什么造詣?</br> 不如就跟楊尚兄對弈一局。</br> 若夏公子能他填補我們棋力上的欠缺,相信大家自然沒有二話。”</br> “下棋……”夏商一愣,隨即浮出三分笑意,要說比別的倒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但要比棋力,夏商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完全可稱之為降維打擊。</br> “略懂一二,我也不知道楊兄的棋力究竟如何,能不能贏還得試試才知道。”</br> 楊尚一聽,笑了:“夏公子,你也不必一定要贏我,您的棋力究竟如何,只需要跟楊某走上幾步,楊某自然就明白了。”</br> 此前廢話了許久,現如今終是回到了正題上,有比試,眾人的情緒也逐漸恢復起來,即刻的便有人叫外面的宮女準備棋局,又叫人去通知歐陽先生,希望他也能來看看。</br> 不出一刻鐘,棋局準備就緒,兩位棋手也已經在客廳中落座。</br> 大家都很好奇,不知道這個夏春秋能在大華國手面前撐多久?</br> “柯姐姐,那人的棋力究竟如何?”</br> “從未見過夏公子的棋,也不知道究竟怎樣。</br> 不過周圍楊公子的棋力非同小可,在場的恐怕無一人能跟楊公子撐到中盤。</br> 只要夏公子能在布局階段不落后太多,穩住度過中盤,想來就足夠有說服力了。”</br> 林青竹皺著眉,看著棋局邊上的兩人,心里還是有些不安,同時心里還有幾分疑惑。</br> 夏商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目的就是為了讓兩人順利成為大華使團的代表之一。</br> 可是最后還是免不了要比試,似乎有些畫蛇添足。</br> 柯小鳳像是看出了林青竹的心事,低笑道:“這位夏公子方才說了那么多,目的便是將眾人的仇恨都吸引到他的身上。</br> 雖是免不了比試,但妹妹你卻不用摻和進去了。</br> 他這么做,最后不管輸贏,至少妹妹占了一個名額。”</br> 林青竹情緒不高:“這般倒有些讓我蒙混進去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br> 還有聽了他危言聳聽的那些話,妹妹現在也有些心虛了,萬一在文會上表現太差,豈不是成了天下的笑柄?”</br> “妹妹也看到了,在場的人大多為了保全各自的名聲,卻沒有考慮這次文會對整個大華文壇的影響。</br> 在聽了夏公子的話之后,妹妹沒有退縮,就這一點,你便比他們更有資格代表大華。”</br> 兩人小聲說了幾句,回頭去看棋局,不想對弈的兩人已然落子三四十手,布局階段已經到了尾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