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墊了這么多，原來目的是為了這個。</br> 夏商之前還有些奇怪，為什么丞相大人會如此緊張，他應該知道自己不會對付芊芊如何的。</br> 原來丞相大人是怕自己把自家女兒拐跑了。</br> 想到這里，夏商還真有些犯難。</br> 付芊芊會把心思用在自己身上？</br> 如果不是丞相親口說了，夏商自己是不會去主動猜測的，但這樣的事情不是完全沒有可能。</br> 付芊芊那妮子雖是大小姐脾氣多了些，但終歸還是個好姑娘，自己總不能坑了人家。</br> 夏商覺得自己不能這么躲著，有些話是該跟那妮子講清楚才行。</br> 想了想，夏商點頭：“有機會就我會跟她說清楚的，丞相大人不必擔心。”</br> “你若真的不禍害我家芊芊，便也不枉老夫在殿前跟你說好話。”</br> “丞相大人，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什么叫禍害？”</br> 付余得到了夏商的答復，心里也放寬了很多，擺擺手，不想再跟這個年輕人廢話：“好了，老夫不跟你說了，老老實實在牢里呆著，可別到處惹事了。”</br> 說完，付余拂袖而去。</br> 付余只是第一個來看夏商的人，隨后來的人是一個接著一個。</br> 夏商回到牢房之后，過了沒有一刻鐘，外面就有人通傳，說是誠王殿下來了。</br> “誠王？”</br> 夏商一愣，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然后才想到誠王就是李子衿。</br> 夏商想了許多有可能來找自己的人，卻沒有想到李子衿。</br> 這一次，夏商就在牢房中跟李子衿見了面。</br> 刑部的官吏都很自覺地回避了，只有里面的一些囚犯，要是說話的聲音小些，那些囚犯自然也聽不見。</br> 李子衿到了牢房里面，他一身錦衣玉帶和牢房里的腐朽惡臭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br> 但這個養尊如有的王爺并沒有因此而露出任何嫌棄，只是掃了一眼四周，對著夏商鞠躬：“先生可還記得有子衿這么一個學生？”</br> 夏商當然記得自己有這么一個學生，對這個學生的記憶還停留在大鬧云享樓的時候。</br> 所以現在的夏商對這個學生還不是很滿意。</br> “你來這里做什么？</br> 這里可沒有那些可以呼來喝去的花姑娘。”</br> 李子衿臉一紅，低下了頭：“讓先生見笑了。”</br> “今日怎的這般客氣？”</br> “……”李子衿稍作沉吟，“之前是學生的不對，肯定老師原諒。”</br> 說著，李子衿一甩衣擺，作勢就要跪下。</br> 夏商抓住了他的手，皺眉道：“好了，不要搞這些形式主義，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來這里，也沒有想到你的消息會這么快。”</br> 李子衿沒有接話，而是再看了看四周，似乎在關注牢房之外其他人的位置。</br> 夏商繼續說：“說吧，你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br> “先生，您在這般地方真是委屈了，這刑部的王大人為何不給先生安排一個好點兒的去處？”</br> 夏商皺眉，目光像是在追問他為何要躲避問題，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說吧，到底是為了什么？”</br> 李子衿稍作停頓，靠得夏商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先生，學生今日來是想問一句，您可在京城之中選擇了站隊？”</br> 夏商一愣，看著眼前這一本正經的孩子有些錯愕，這種感覺就像是個小屁孩學著大人一般說話，這種樣子實在是不怎么可愛。</br> “你在胡說些什么？”</br> “先生，我知道您還認為我只是個孩子，但學生今日來就是想告訴先生，我李子衿已經不是孩子了，現在的李子衿是誠王，正統的皇室血脈，自然有資格知道一些在京城的事情。</br> 所以，想請先生告訴學生一句，您在京城究竟站在哪一方？”</br> 夏商皺眉，轉移了話題：“對了，你不是要離開京城的嗎？</br> 你不是來跟我道別的？”</br> “本來是要離開京城去封地的，時間就定在今日。</br> 不想昨夜在京都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讓學生感觸良多，便想在離開之前問先生一句，您到底幫誰。”</br> 李子衿一本正經地連問了三遍，夏商是真有點兒摸不清他的心思了。</br> 先前是在云享樓胡作非為，又得知他在家里施暴妻子，還以為當年的乖乖小生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紈绔子弟，現在又站在自己面前關心起了京城局勢。</br> “我誰都不幫！”</br> 夏商干脆直截了當地回答。</br> 李子衿面露疑惑之色：“那為何昨夜干出了那么瘋狂的事情來？”</br> “你知道昨夜的事情是我做的？”</br> “學生不僅知道，還被抓到了都察院去了。”</br> 夏商眉頭一皺，心說這件事怎么沒有人匯報？</br> 李子衿露出了一絲笑意：“學生終究是了解先生太少，以前對都察院一無所知，還以為就是形同六部的一個衙門而已，沒想到昨夜見證了都察院行事，方才知道了先生居然是京城之中一方不容小覷的力量，那都察院的行事風格著實讓學生開了一次眼界。”</br> 說著，李子衿臉上的喜悅變成了無線憧憬。</br> 夏商并不喜歡一個年僅十七的孩子露出這樣的神色，打斷道：“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你要來問昨夜為什么抓你的消息，那我有了機會一定會查一查。</br> 如果沒有什么其他事情，你還是走吧。</br> 現在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得罪了天下，跟我走得太近，對你的名聲不好。”</br> “先生可還記得學生說過的話？”</br> “什么話？”</br> “學生說過，將來一定要當個好皇帝。”</br> “聽李幽蘭說過，這樣的話你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說過了。”</br> 說著，李子衿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很久才低聲道：“但心里還記著。”</br> “那你為什么現在要跟我說？”</br> “因為看到了先生所做的一切，又給了學生希望。”</br> 夏商眉頭緊皺：“你該不會是要我幫你爭奪皇位吧？”</br> “正是。”</br> “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br> “先生以為學生是在開玩笑？</br> 如果真的是在開玩笑，那今日學生早已經離開了京城去往了梁縣。”</br> “你走吧，老老實實去你的梁縣，等你再長大幾歲，自然就會明白自己所說的話是有多么可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