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遇襲，事情已經被壓了下來。</br> 各方都不希望事情被公開，讓影響擴大。</br> 相比起來，李子衿的事情倒是被更多人知曉。</br> 時間到了正午，李向陽已經完成了早上的巡查任務，接下來便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了。</br> 霓裳公主在江南養了兩年，最近才回到京城，今天是第一次出門游玩。</br> 見了李向陽之后，她還要去看看自己的弟弟。</br> 李向陽順道，也就帶著霓裳公主一起往誠王府去。</br> 霓裳坐在馬車上，李向陽在外面騎著馬，里面的公主掀開車簾問：“聽說子衿被人給打了，朝廷查了七天都沒有結果，到底是不是真的？”</br> “告示都已經貼出去了這么多，怎么會有假？”</br> “此事沒道理呀！”</br> 霓裳疑惑道，“按理說宮里面要查一個打人的，不是分分鐘就能查到的事情？</br> 為什么脫了七天都沒有消息？</br> 而且，子衿被打，二哥你一點兒都不在乎？</br> 要是您出手去查，什么人還不知道？</br> 兩年多沒見過子衿那小子，回京第一天就聽說被人給打了，想想都覺得有氣。</br> 這回不管是什么背景的人物，肯定要好好地辦一回。”</br> “二哥去查？”</br> 李向陽淡然地笑著反問，“你可別為難二哥了。</br> 現在的京城可不是兩年前，就連剛才的刺客是誰都不知道，哪兒還有心思去追查其他的事情？”</br> 霓裳一臉狐疑：“剛才的刺客？</br> 二哥會不知道是誰？</br> 這話哄哄李子衿還行。”</br> “怎么？</br> 你還不相信？”</br> “要是二哥不知道刺客是誰，現在怎么會如此輕松？</br> 豈能帶著我一起去找子衿？</br> 二哥分明是成竹在胸，早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br> 說說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李向陽想了想，感覺這么一個小角色也不是什么重大的秘密，便小聲答道：“殺手的身份已經查到了，是都察院的人。”</br> “都察院？</br> 這怎么可能？”</br> 霓裳表情十分震驚，急切說道，“都察院不是沒有站隊嗎？”</br> “怎么能說都察院沒有站隊？</br> 都察院的態度雖然模糊不清，跟庸王府走得近，跟丞相有交情，以前跟李辛也有說不清的關系，更是幫了皇宮里面不少忙。</br> 但他們可從來沒有幫過你二哥什么，一星半點的幫助都沒有過。</br> 你說沒有站隊，那是沒有明確要幫誰，但都察院的作為，誰看不明白呢？</br> 他們態度十分明確，就是跟我對著干！”</br> 說著，李向陽眼中閃過一絲不快，握著韁繩的手也緊了緊。</br> 霓裳自詡聰明，喜歡分析朝堂形勢，卻從未想到這一層深意。</br> 現在聽二哥一說，霓裳恍然大悟。</br> 事實也如李向陽所說，都察院雖然跟各方勢力的關系都很曖昧，沒有明確表示站在哪一方，但都察院幫了其他所有人，卻唯獨沒有幫過李向陽。</br> 也就說明都察院不管如何行動，都不可能跟李向陽在同一占線。</br> 霓裳輕輕挽著眉間散落的發絲：“眼下形勢，看似二哥獨占鰲頭，但那是沒有算上都察院的前提之下，因為都察院的態度沒人清楚，都把他們當成了一股中立勢力。</br> 而二哥早就看出了都察院的態度，不可能站在自己的一方，自然也就成了對頭，所以二哥在角樓之上才嘆息搖頭，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形勢并不算太好。”</br> “哼……”李向陽嘴角上揚，看了霓裳一眼，“離開了京城兩年，這點兒簡單的道理都看不透，妹妹的功課都荒廢了。”</br> 霓裳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是十分嚴肅和危險的話題，輕松地吐了吐舌頭，像一個考試答錯的學生。</br>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里，哥就再問你一句。</br> 知道了眼下情況，你再繼續分析分析二哥現在的形勢。”</br> “如果算上了都察院，那京城現在的形勢就要重新考慮了。</br> 但不過就算現在有都察院在中間制衡，沒有了大哥壓制，二哥現在也應該成竹在胸。</br> 畢竟當年也只有二哥能跟大哥抗衡，現在又吸納了一部分大哥的黨羽。</br> 二哥對眼下并無憂慮，所擔憂的是將來。</br> 現在京城勢力太多，都察院穿插其中，與各方都有聯系，導致都察院的力量分散。</br> 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些京城勢力必然會逐個消失，都察院的選擇就會變少，如果最后只剩下了二哥和另一方勢力，那都察院只能全力支持另外一方，這樣二哥所面對的壓力就比現在大了數倍。”</br> 李向陽點點頭：“都察院不可怕，可怕的是掌控都察院的人。</br> 那個跟你年紀相仿的首座，在智謀上或與妹妹相差無幾，可他比妹妹卻有著一個天大的優勢。”</br> 霓裳聽了頗為不服：“是什么？”</br> “他是男人！這世道，男人掌權，便可橫行無忌，而女子，終歸是有著各種制約。</br> 便如妹妹這般，縱有百般心思，卻難有用武之地。”</br> “二哥，你這么說，不就是想讓我幫你嘛！”</br> 霓裳笑著，“其實根本不必這樣的激將法，這么多哥哥當中，我與二哥最親，我要幫終會是幫二哥的。”</br> “正如現在，妹妹認為我當如何處理？”</br> “既然二哥當心京城里的對手越來越少，那就保持現狀，凡事留一線，不用趕盡殺絕就行了。</br> 這么簡單的問題，二哥還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問？”</br> 霓裳說得很輕松，但李向陽卻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保持現狀？”</br> “想不明白？”</br> 霓裳好奇地問，卻沒有得到回音，“哎呀，天下歸心是不可能的，只要做到最強便可。</br> 二哥要爭的可不是天下無敵，是八方來朝。”</br> 李向陽還在沉思，忽然前面一人通報：“二皇子殿下，誠王府到了。”</br> 李向陽這才回神，看著李子衿帶著府中家臣來迎，跟霓裳道了一聲，下馬迎上。</br> 兄弟二人撞了面，還沒來得及客套兩句，李向陽看到李子衿的臉便不禁吸了一口涼氣，大怒：“到底是誰這么下的如此狠手？</br> 都七天過去了，臉上的腫都沒消下去！來人，一定要徹查此事，我今日就要個結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