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夏商淡淡地回了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我自己去十里縣就行了。”</br> 潘智愣了愣，然后加快腳步重新追上，拉住了夏商：“誒誒誒……兄弟，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br> 在下的意思是……這個……這個，既然兄弟是明教的人，那在下跟兄弟這一路必然會平添了更多的風險。</br> 在這個價錢方面……兄弟能不能……”“這樣吧，我給你一百兩，你除了給我打聽好消息之外，順便負責我這一路的安全。</br> 如果再次出現剛才那樣的情況，你可不要再手下留情了。</br> 我看得出來，剛才那五個蒙面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但你處處留手猶豫不決，是害怕我不給你錢對不對？”</br> “咳咳……”潘智尷尬的咳了兩聲，仰起頭，神氣地說道，“那是自然，剛才那幾個小毛賊哪兒夠我出手打的？</br> 既然兄弟都這么爽快了，那在下也就爽快地答應下來。</br> 雖然消息不敢保證百分百能問出來，但兄弟這一路的安全就包我的身上。”</br> 一番商定之后，兩人順利到了十里縣。</br> 在看到夏商身上的金蠶甲之后，周圍懷有歹心的人都變得更有耐心起來。</br> 大家的心里都清楚，就這般年紀，能穿著金蠶甲的人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要動手自然不能抱著隨便搶一點兒錢財的心態進行，所有的行動都必須變得更加小心才是。</br> 十里縣的十緣賭坊就在縣城東口不遠。</br> 處在江湖中的小縣城十分混亂，這里的衙門根本就不管事，出了什么問題也是江湖之間的私下解決。</br> 還沒有進到里面，就看見幾個江湖人士在外面的大打出手，相互都見了血，還有個年輕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br> 這樣的場面在別處肯定已經圍滿了人，但在這里卻沒有一個看客，賭坊里面的叫喊聲依舊熱烈。</br> 夏商剛到門口，一個輸光的漢子被幾個人丟了出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但翻身起來之后還在一個勁兒嚷嚷：“老子還能賭，憑什么不讓老子玩兒了！老子還有這一雙手一雙腿一條命，有種的就跟老子賭命！”</br> 夏商繞開了這人，進入賭坊。</br> 和夏商同時進入的除了潘智之外，還有三個穿著黑色披風帶著斗笠的人。</br> 這三個人有些古怪，全身都藏在披風下面，斗笠擋著臉，走路的姿勢也跟一般人有些不同。m.</br> 夏商倒是沒有過多注意，畢竟在江湖中的奇人異事太多，幾個看著奇怪的人并不稀奇。</br> 賭坊里面烏煙瘴氣，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br> 但里面的空間比想象中要大，雖然人很多，但還算不太擁擠。</br> 夏商在里面沒人搭理，但潘智進去之后很快就有人圍了過來。</br> “喲，潘爺，今天是帶了個新人過來試試手氣？”</br> “我兄弟今天來不是賭錢的，是來找你們當家的，有點兒事情想要問問。”</br> “找我們當家的？”</br> 一聽這話，說話的立刻變得冷淡下來，掃了一眼夏商：“什么事？</br> 跟我說也一樣。”</br> “跟你一樣我還不直接問你？</br> 這事兒你不知道，得你們當家的說說。”</br> “喲，那就真的不巧了，咱們當家的現在不在。”</br> “不在？</br> 什么時候回來？”</br> “這可就不知道了……”潘智看了一眼夏商，低聲說：“兄弟，這些狗腿子不好處理，要是能給他們一點兒賞錢，他們這嘴上的把門兒就要松了。”</br> 夏商也不說話，默默掏出了一些碎銀子。</br> 這年頭不管在哪兒都一樣，只要看到了銀子，大家的眼睛都會放光。</br> 對方收了銀子，對著夏商拱手，然后笑著說：“潘爺，咱真沒有給你開玩笑，當家的是真的不在。”</br> “不在你還敢收咱們的銀子？”</br> “雖然當家的不在店里，但我知道當家的去了什么地兒不是？”</br> “那你還不快說？”</br> 潘智有些不耐煩了。</br> 那人倒是十分謹慎，左右看了看，又拉著兩人到了角落里面，壓低了聲音說：“聽說當家的被上頭召集去了流云宗。”</br> “流云宗？</br> 你們昊天盟的人去流云宗干什么？”</br> 對方一笑：“潘爺，您可是百事通，這點兒事情您都沒有聽說過？</br> 當真是老了，消息不靈了……”“嘿，你趕緊說就是了，跟老子皮個甚？”</br> “最近江湖出了大事兒！又有一個門派被滅門了。”</br> “啥？”</br> 潘智眼睛一瞪，抽了一口涼氣，“被滅門了？</br> ！哪個門派？</br> 怎么一點兒風聲都沒有？”</br> “樓山天門。”</br> “就是那個跟明教同一時期創建的小門派？”</br> “就是那個！”</br> “那個天門的掌門似乎武功不弱，弟子也不少。</br> 本來應該在江湖上引起不少響動的，無奈撞上了同期出現的明教，所以沒有引起武林注意。</br> 但是……但是人家門派不錯的，怎么就被滅門了？</br> 到底是誰干的？</br> 不會又是昊天盟吧？”</br> “呸！這事兒就真是鬼了，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把人家給滅門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門派都大火燒得一干二凈。</br> 當家的說昊天盟是被冤枉的，因為上次屠了古劍門，這回得到消息的門派都懷疑是昊天盟干的。</br> 也不知是誰把消息傳到了流云宗，流云宗的葉宗主要插手此事。</br> 你也知道昊天盟的處境，在明教的壓迫下已經過得很艱難了，哪兒還能招惹流云宗這樣的大人物？</br> 這不，昊天盟的盟主為了化解誤會，親自帶著人上流云宗去解釋，也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解釋清楚。</br> 萬一真把這個鍋甩給昊天盟，估計昊天盟就玩兒完了。</br> 咱們這個賭坊也就沒幾天好日子過了。”</br> “你們真是被冤枉的？”</br> “真是被冤枉的！這事兒還能有假？</br> 你是不知道，當家的得到消息都急死了，天天哭爹喊娘的，說什么不公平。”</br> 潘智笑道：“哈哈哈，誰讓昊天盟欺軟怕硬？</br> 誰讓他們對古劍門干出那種事情？</br> 現在遭報應……”“好了，我們走吧。”</br> 潘智沒有把話說完，夏商就打斷了他，“既然我要找的人去了流云宗，那我們現在就去流云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