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沈錦程的質疑，王力感到無語。還不是因為張大人做的太過了，推一糞車在高觀瀾家大罵。</br> 張安仁在得罪高觀瀾的一眾人里，可真算的上下場極好的了。</br> 王力并不滿意沈錦程輕視顧璘的看法，</br> 她認真教育道：“妹子，你年紀小。不知道顧大人當政的時候。”</br> “那時候風氣清明，哪有現在這么多烏七八糟的事。顧大人主持的稅賦改革，現在都恩澤百姓。”</br> “她名聲極好，是可以載入史冊的名臣。那高觀瀾又怎么與她抗衡？”</br> 王力本來著急回去述職，但是見沈錦程對她的偶像一無所知，便喋喋不休起來，</br> “我小時候就被那些稅賦搞的不厭其煩，要交小麥多少斗，豆多少斗，水稻多少斗，油多少斗。</br> 各家裝好背去交與里正家，還得排著長隊等驗收。這哪有現在好，直接交銀子就完事。”</br> “以前那服役也必定要出人頭，若是家里沒有勞動力還要出錢請人幫自己服徭役。可憐我那老娘找不到人，老的骨頭綁綁硬，還要去服役挖河溝。真是可憐啊！”</br> 聽見王力的抱怨，沈錦程也忍不住感嘆，</br> “居然這么繁瑣。”</br> “可不是，所以你知道顧大人在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心中是什么地位了吧。”</br> “高觀瀾那般玩弄權術的人如何能與她比呢？”</br> 沈錦程做恍然大悟狀，“竟是如此。”</br> “我太淺薄了，對這些居然不知。”</br> “你畢竟年紀小。”</br> 知道顧璘聲譽這么好，沈錦程也來了興趣。</br> 她現在是張安仁的學生，也算顧璘的徒子徒孫，</br> 察覺到這點，沈錦程興奮起來，又逮著王力一通問。</br> 從王力那里沈錦程知道，顧璘當政時以鐵腕手段打貪官，限制土地兼并，還重新測量田地，將不少隱匿不報的田地揪了出來，還讓許多地主補交了稅款。</br> 還有后來的稅法改革，她將各種的名頭的稅賦和徭役都合并到了一起。</br> 聽著聽著，沈錦程明白了，這不相當于明朝的一條鞭法改革嗎？</br> 這顧璘居然是個類似張居正的人物？</br> 這可了不得了！</br> 不過也不相同，張居正活著的時候可是把萬歷小皇帝吃的死死的，</br> 但是這顧璘現在大有被皇帝擱置的意思。</br> 兩人沿著河道幽幽散步，越近縣城路上人馬越多起來。路過郊外早開的涼棚，兩人又坐下來喝茶吃早點。</br> 說到興起，王力將那顧大人夸的天上有地下無，連帶著張安仁也夸起來，</br> “張大人是顧大人的門生。”</br> “我看她也有這種為國為民，剛正不阿的風骨。”</br> 談到張安仁，沈錦程莫名有些臉紅，</br> “張大人確實也很好。”</br> 沈錦程好奇問道：“王姐姐，顧大人既然有如此才華。那皇上為何要重用高觀瀾呢？”</br> 王力癟嘴，“這誰知道呢。”</br> “圣意誰敢揣測？”</br> 沈錦程琢磨顧璘的官職，禮部尚書，真是六部里最清閑的衙門了，雖然名聲甚重，但是看著現在不太有實權。</br> 為何新帝不再用她？</br>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種事誰又知道呢？</br> ……</br> 喝完早茶，兩人到了城里便分道揚鑣。</br> 沈錦程收拾好心情回家繼續苦讀。張安仁每三天便要考教她的學問，令人不敢懈怠。</br> 三天之后。</br> 沈錦程再次踏入縣衙之時，感覺氣氛壓抑。所有人都愁眉不展，步履匆匆，連門口的石獅子好像都耷拉著臉。</br> 縣衙的差役日子都過的很滋潤，平日里并不這樣苦大仇深。</br> 今天是怎么回事？</br> 走了一圈，沈錦程想去找人通報，平日看見她就迎上來的官差們今天好像都沒心情。</br> 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br> 感受到這不同尋常的氣氛，沈錦程先去找了王力。</br> 可別是今日張安仁在發脾氣，她去了正好撞槍口上。</br> 因為張安仁學生的身份，沈錦程在縣衙中也沒人攔，打聽兩句，她知道王力現在在哪兒。</br> 縣衙里有許多公署，彎彎繞繞，她到了一處偏房，這里彌漫著濃濃的中藥味，時不時還有一些哀嚎。</br> 推開院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圍墻旁邊傾倒的成堆的藥渣還有染血的紗布，</br> 沈錦程腳步輕了些，這里可能是縣衙內的“醫院”。</br> 王力來這里干什么？</br> 院子里不時有人進出，可能都是來看病拿藥的傷患。</br> 沈錦程又往前走了幾步，正屋的門大開著，但是門框上掛著藍布擋風，將里邊遮的嚴嚴實實。</br> 沈錦程掀開門簾，輕輕走了進去，</br> 一進屋，她看見王力坐在床邊給人喂藥。</br> 那個躺在床上的女人實在慘不忍睹。她臉被打的不能看，滿目青紫，身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把她纏的像個木乃伊，那白紗布也被浸出的鮮血染成了紅紗布。</br> 十分凄慘。</br> 又看了幾眼，沈錦程大駭，她還認得眼前這人，第一次來報案時，她是站在王力身邊與她一起看門的那個差役。</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