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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干掉渣男當皇帝13

    臨近中秋, 宮中免不得會有夜宴, 燕瑯政務繁忙, 自然懶得主持這種小事, 便全權交付給穆賢妃, 叫她代為張羅。
    穆賢妃是皇太后的表侄女,人卻從不作妖, 對待燕瑯這個主母極為恭敬, 最大的念想, 也就是生個一兒半女, 將來有個依靠。
    阮梨的事情發生之后,包括她在內的東宮妃嬪們都頗為憂心,唯恐李元毓真的收了心只寵一人,后來見李元毓不僅沒再理會阮梨, 反倒時常到舊人那兒去坐坐,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穆賢妃重新起了生兒育女的念頭,還專門叫外邊兒開了藥調理身子,燕瑯與她相處的不壞, 也頗喜歡她的爽利脾氣,便透了個風兒過去,把李元毓已經不能生育的事情說了。
    穆賢妃最初聽聞此事, 自是如遭雷擊,再過了幾日,也只能認命。
    后宮中沒有兒女的不只是她一個人,但她好歹還有個表姑母是皇太后, 母家也算是說得上話,有所依靠,皇后并非不能容人的,將來做個太妃,安泰度日,倒也不壞。
    燕瑯看她很快將這一節想開,并沒有怨天尤人,三分的欣賞也變成了十分,對于身處封建社會、進入后宮的女人而言,拎得清,不生事,心胸開闊,自得其樂,這便是一等一的難得了。
    等皇太后尋了燕瑯把事情說開之后,她便叫了穆賢妃過來,將內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了:“李元毓容不下我,容不下郭家,容不下皇太后,容不下承恩侯府,自然也容不下你,事到如今,你可知應當如何選擇?”
    李元毓壓根就不是什么長情的人,穆賢妃又出身高門,見多了男子風流,要真是一見男人就撲上去愛的你死我活,那才是奇怪呢。
    她斷然道:“李元毓既不容我,我又何必容他!”
    說完,又一掀衣擺,向燕瑯叩首,正色道:“這些年來,娘娘多有庇佑,臣妾心里明白,事已至此,愿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燕瑯看她一點便透,也是喜歡,親自將她攙扶起身,又取下發間鳳釵,簪到她發髻上:“在宮里枯熬有什么意思?我也就罷了,你卻還年輕,不值的老死于此。”
    她笑了笑,溫和道:“你既以誠待我,我也還你一個良緣。你還這樣年輕,人又美貌,等李元毓死了,我便補貼嫁妝,叫你尋個有緣人出嫁。”
    穆賢妃不意她會這樣講,眼眶為之一熱,細思幾瞬,卻搖頭道:“我不走。畢竟是宮妃之身,即便做了太妃,再度出宮,怕也會叫娘娘為難。您若是不嫌棄,便叫我常伴左右,也算是有個伴兒。”
    燕瑯能猜出她的想法,無非是覺得將來皇太子李衡登基,她便是太妃,自己這個皇太后點頭叫太妃出嫁,怕會生出是非來。
    她為之莞爾,卻沒說別的,只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我總會給你一份良緣的。”
    燕瑯跟李元毓撕破臉的當晚,穆賢妃便往她宮中去拜見,問及此事,聽她道是無礙,方才放下心來。
    燕瑯處理了一日政務,已然有些倦了,打一個哈欠,穆賢妃便笑著起身告辭,剛走出去幾步遠,忽然又轉回來,道:“險些忘了此事。”
    她壓低聲音,畫的纖長的眉黛為之一蹙:“娘娘可還記得寶林阮氏?便是從前因她生了好些風波的那個。”
    燕瑯心知她說的是阮梨,點點頭道:“她怎么了?”
    穆賢妃道:“我聽人說,她這幾日動作有些大,不知是在搞什么鬼。”
    當初的綠帽疑案發生后,這對曾經的愛侶便正式分道揚鑣,真正的做到了老死不相往來。
    李元毓畢竟是皇太子,現在又做了儲君,這事兒對他壓根就沒什么影響,最多也就是心里難受幾天,睡幾個美人兒就沒事兒了,但阮梨可不行。
    她只是七品寶林,是東宮諸多妃嬪中位分最低的,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更不必說是皇宮這樣勾心斗角的地方了。
    燕瑯是太子妃,是皇后,既有強勢的母家,又有皇太子這樣的王牌,自然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但對于阮梨這樣一無母家,二無品階,三又失了寵愛的人而言,因為曾經那三月獨寵而心生怨恨的宮嬪們,就是她最大的噩夢。
    被冷嘲熱諷幾句只是最低等的,還有人專門克扣她少得可憐的分例,更有甚者,專門堵著她教訓。
    燕瑯是不喜歡她,但這會兒阮梨都一敗涂地了,她也不屑于再去磋磨,叫穆賢妃顧看著點,才叫阮梨日子略微好過了些。
    阮梨知道這是殺父仇人妹妹給的恩惠,深以為恥,再也沒有出門,每天只悶在屋子里,宮嬪們被教訓過幾回,又不敢上門去打,只得慢慢的罷休了。
    燕瑯這會兒聽穆賢妃這么說,就知道阮梨是在逆境中奮起,準備重新爭寵了,只是到底是想明白了,想重新奪回愛郎的心,還是恨李元毓恨得要死,假意承歡,想借用他的權勢報復郭家,也報復李元毓自己,那就不得而知了。
    燕瑯忍著困意,琢磨了會兒,問系統道:“你說她會成功嗎?”
    系統用它看過無數本狗血小說的小腦袋瓜思考了一會兒,然后說:“如果你不阻攔的話,應該會成功吧,小說里不都是這么說的嗎,女主遭遇困境之后,通過獻舞唱歌耍雜技等等手段,一鳴驚人,艷光四射的出現在男主面前,重新得到了他的愛意,六宮獨寵……”
    燕瑯聽得笑了,笑完之后,忽的心中微動。
    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目的所在。
    無論是郭家還是承恩侯府,乃至于皇太后,都以為她是想干掉李元毓,扶持皇太子李衡登基,卻不知從頭到尾,她心里想的都是自己上。
    干掉李元毓很簡單,但自己上卻有些麻煩。
    她為什么要拉攏皇太后和承恩侯府?
    一來,是為了多個助益,二來,則是因為皇太后身為先帝的原配發妻,先天就對李元毓這個皇帝具有法理上的壓制,并且,她在仁宗老臣面前的話語權,遠比李元毓和燕瑯這對帝后重。
    這是一把雙刃劍。
    皇太后可以破壞掉李元毓繼位的合法性,倘若李元毓無道,她甚至可以聯合宗室、朝臣廢掉他,但同理,她對于燕瑯這個兒媳婦所具有的壓制性,只強不弱。
    皇太后支持殺掉李元毓,是因為李元毓侵犯了她的直接利益,他利用了她,并且過河拆橋,對承恩侯府狠下殺手,此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皇太后覺得即便李元毓死了,也可以叫皇太子李衡登基。
    因為李衡是先帝的嫡長孫,是李家的骨肉血脈,李元毓死了,皇位給李衡,肉爛在自己家鍋里,她死之后,還可以坦然去見先帝。
    但若是郭蕤這個皇后做了天子,就是另一件事了。
    此事在她心里引起的震動,或許會比李元毓對承恩侯府暗下殺手還要大。
    燕瑯沒想過越過李衡直接稱帝,現下的局勢,也不允許她這樣做,她想的是徐徐圖之,進一步蠶食李元毓的勢力,掌控大局之后,再送他上西天。
    李元毓死了,皇太子李衡繼位,她以皇太后的身份監國,待到時機成熟,再行稱帝。
    若真是如此的話,有一個大的前提,李元毓的死,她不能沾手,至少在明面上,不能跟她有任何關系,以免來日被翻出來,遭人詬病。
    燕瑯定了心思,便想好了如何利用阮梨這顆好棋,垂眼一笑,道:“不必理會,她要做什么,便由著她去,翻不了天的。”
    穆賢妃見她胸有成竹,便不再多提,道了告辭,手提輕紗披帛,緩步離去。
    ……
    張行被判處斬立決之后,很快便被執行,如此雷厲風行,既叫人贊嘆郭后手腕之強硬,也叫那些心思清明的朝臣們看出了幾分端倪。
    帝后已然失和,在張行身上的這一場角力,是皇后占了上風。
    李元毓沒有就此說過什么,直到此刻,他還沉浸在被結發妻子騙了這么多年的悲痛與憤怒中,燕瑯照舊是不顯山不露水,每日往太極殿去理事,將朝政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先帝在時,便曾經大力裁撤冗官,削減官吏人數,現下天下大治,每三年一次的科舉,卻不再能滿足朝廷對于人才的需求了。
    燕瑯重新開設了武舉,又在三省六部之外組建鸞臺,揀選有資質的年輕人充斥其中,以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與熱忱,去建設這個國家。
    臨川大長公主還記得自己曾經對女兒做出的承諾,不知從哪兒尋來幾個美男子,在她歸寧時令人引了出來,叫女兒自行挑選。
    燕瑯心下好笑,敬謝不敏道:“我現下都忙成什么樣子了?以后再說吧。”
    臨川大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把其余人打發走,這才道:“我看你近來這幾個動作頗有深意,若說是為阿衡登基而為之,未免也思慮的太遠了。”
    燕瑯心頭微驚,抬眼去看母親,卻見臨川大長公主也正定定的看著自己,目光深深。
    她頓了頓,坦然道:“阿娘,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為他人作嫁衣裳。即便是我的兒子,也不行!”
    臨川大長公主卻沒責備女兒,她神情有些復雜,說:“你知道這之后會有多少艱難險阻嗎?”
    燕瑯道:“知道。”
    臨川大長公主又問她:“即便如此,還是要往下走嗎?”
    燕瑯堅定道:“要走!”
    “也好,你既愿意,那便去吧,”臨川大長公主聽得笑了起來,她半倚在軟枕上,神情帶著皇家公主特有的矜傲:“阿娘曾經也想過走那條路,只是我不如你有勇氣,沒能善始善終。”
    燕瑯知道她已經首肯,由衷道:“阿娘,多謝你!”
    “去吧,”臨川大長公主溫柔的撫了撫她脊背,道:“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
    中秋夜宴的時候,李元毓終于緩過那口氣來了,陰沉著臉,出現在了舉辦宮宴的水上亭臺里。
    他近年來常有病痛,身體也略見瘦削,因為沉溺于美色的緣故,眼下亦有些青黑。
    那日與皇后撕破臉后,李元毓便開始懷疑自己身體壞了是郭蕤暗中搞鬼,私下找人去查,卻也無甚端倪,只得將此忍下,再圖來日。
    此前還沒有撕開那層假面的時候,他對妻子頗是敬重,今日卻是不管不顧,帶著滿身酒氣,半擁著個年輕宮嬪過來,那宮嬪要屈膝向皇后見禮,也被他攔住了,摟著一道坐到了御座上。
    一眾妃嬪見狀,神情都有些變化,宗親們亦是如此。
    那美人見自己摻和到了帝后斗法里邊兒,嚇得玉面泛白,不敢作聲。
    李元毓看她這般作態,心里忽然惱火起來——他是天子,想如何便如何,誰敢說三道四?
    只是沒對皇后行禮罷了,又是在自己的默許這些,這女人便怕成這樣,可知她們心里把皇后放的有多高,又把自己放的有多低!
    他一把將那美人推開,見她跌倒在地,又上去狠狠踹了幾腳:“一個粗使婢子,也不將朕放在眼里?你須得知道,朕可以給你榮光,也可以叫你萬劫不復!”
    這話顯然是說給燕瑯聽的,指桑罵槐罷了,只是那美人卻可憐,生受了這一災。
    穆賢妃看不下去,起身規勸道:“大好的日子,陛下何必動氣?她既不合心意,趕出去便是了。”
    李元毓踢了幾腳,喘息便有些急,譏誚的看著他,道:“你倒是會體貼人,只是不知道你在你主子面前盡心的時候,是怎樣搖尾乞憐?”
    穆賢妃面色為之一沉,眾妃嬪亦是垂下眼去,假做未聞,皇太后皺眉道:“皇帝!”
    李元毓到底還是有些懼怕這個嫡母的,冷笑著撇了撇嘴,吩咐道:“開席吧。”
    畢竟是中秋佳節,宮中內外自是裝飾一新,亭臺內被連枝明燈映照的恍如白晝,湖面上懸掛著千百盞水紅色的燈籠,映襯的這一方天地恍若仙境。
    歌姬舞姬依次出場,水袖飄搖,歌聲婉約,一派安寧祥和之態,一曲終了,連李元毓的神情,都略微平緩了些。
    歌姬們暫且撤去,便是儺戲登場,燕瑯執著團扇輕搖幾下,便聽東側湖面上傳來一陣飄渺而柔婉的歌聲。
    她微露笑意,轉目去看,便見一葉扁舟點破了湖面寂靜,緩緩往這邊來,那歌聲也愈發近了,空靈不似人間之物。
    小舟之上立了一個女子,身形纖纖,衣帶飄飛,夜華微風之中,頗有飛仙之態。
    燕瑯托著腮看了會兒,忽然問系統:“你說,我現在喊一聲抓刺客,禁軍會不會把阮梨射成豪豬?”
    “……”系統說:“秀兒,吃月餅,別說話。”
    燕瑯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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