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是在趕往宮里赴宴的路上遇刺,刺客潛伏鬧市,傷了不少人。
很多人親眼所見,刺客黑衣遮面,訓練有素,用的是黑弩。這種強弓,軍中才有。
六皇子傷在后背,險些喪命。
出了這樣的事,人人心思各異,中秋宮宴匆匆散宴。
圣人大怒,立即傳京兆尹和負責城中巡警的將軍們,痛斥責罰,命他們速速抓捕刺客。
天子腳下,鬧市之中,刺殺皇子,這還了得?
寶鸞心急如焚,顧不得宮門新頒的禁令,親自駕車,態度強硬,命守宮門的將軍讓路:“魯將軍,你不放行,我就睡這了。”今日在西門巡視的人,正好是魯將軍。
魯將軍張著嘴,不知該如何應付這位嬌花軟玉的公主,汗急出一層,忽見公主一甩韁繩,從車頭跳下。
“公主小心。”魯將軍嚇一跳,萬萬沒想到她會從那么高的車頭往下跳。寶鸞揮動手里的象牙柄馬鞭,不要人扶,踉踉蹌蹌幾步,自己站穩:“你放不放?”
黛眉緊攢,瓊鼻吸幾吸,嘴高高嘟起,是要嚎啕大哭的架勢:“不放?”
宮門不能硬闖,闖也闖不過去。對付將軍,公主耍無賴的眼淚最管用。
魯將軍頭皮發麻,恨不能吼兩嗓子。但這是公主,不是他的妻女。他不敢兇公主。
左右為難,忽然想到六皇子。這位近來結交的殿下,人很是不錯。聽說他遇刺,雖不知內情如何,但總得表表心意。
要表心意的魯將軍,這就不為難了。他對寶鸞拱拱手,走到一旁,轉身背對著走進旁邊的宿所。
甲士們見狀,心領神會。將宮門打開后,幾個甲士假摔在地,裝出阻攔未果的樣子,對著揚長而去的公主車騎高呼:“殿下,不能出宮!不能啊!”
寶鸞奔赴班哥居所時,班哥正在見幕僚們。
臨時住的地方是一處前朝罪官抄家后的宅院,附有一小小的園子。長安地貴,寸土寸金,親王府的規格也大不到哪里去。這里明顯不是親王府規格,卻也算不得簡陋。
權貴人家多在城外另修宅院大園子,能在城中迅速找到一處適合皇子身份居住的地方,施居遠費了不少心思。
施家世代居長安,族里沒有出過什么高官,乍一看不顯眼。一代累一代的人際關系,與城中所有人家都有往來的盤根錯節,是班哥選中施居遠的原因。
這次行刺的消息能快速傳進宮里,輿論亦似潮水般涌起,施居遠功不可沒。
班哥伏在軟榻上,后背的傷口已經處理過,披一件雪青錦衣,面色蒼白虛弱。
石源跪在榻前,錢疏和施居遠眼神責怪瞪著他。
刺客是石源的人,班哥受傷的地方再往里深半寸,就會傷及臟器。大家責備石源,也是情理之中。
石源平時恃才傲物,是個金木玉石無所不精的世家子,家里雖有世襲的爵位,但在朝中說不上話。石源出現人前時,不是一副白衣翩然不染塵土的模樣,就是一副傷懷感秋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大家忍他很久了。
以謫仙自比的石小侯爺,此刻不再是仙人欲騰云而去的高冷。他垂頭跪著,滿是愧疚,潔凈的衣袍黑一塊白一塊,皺得不成樣子,也不敢伸手捋一捋。
施居遠也是世家出身,和石源比其他人親近,揶揄起來更是往痛點戳:“呔,你衣服臟了,不去換一件?”
石小侯爺,愛干凈愛成一種毛病,衣袍皺了要換,臟了要換,曾一天換過十身。
錢疏捋胡,左右看幾眼,嘆道:“小王哪去了?他嘴皮子厲害,遇到惡狗擋路,他一張嘴,狗都怕。”
說石源是狗,讓王朗來罵。
石源咬緊牙關,恨不能對嘴幾句,剛一抬頭,目光觸及榻上負傷的六皇子,腦袋又重重低下去。
“好了。”班哥不讓錢疏和施居遠再說,命石源起來:“你聽命辦事,無需自責,起來。”
石源不肯起。
錢疏和施居遠也覺得他不該起,六殿下以身犯險,你怎么不勸阻?
行刺是早就定好的計策,為了打消圣人猜疑。有時候誅心的念頭,往往能致人死地。一個兒子的背叛,勢必會讓天子對其他兒子們提高警惕。這是人的本性,天子也不可避免。
刺殺歸刺殺,不是真的要讓六皇子涉險。最初想的是,找人扮刺客鬧一鬧。六皇子說不行,有虛張聲勢之嫌,反而更讓人起疑。
幕僚們也知道做戲要做全套,但不想損傷皇子玉體,所以沒人敢提。六皇子自己提出來,于是才定下假戲真做。
商量的時候,說好傷在手臂肩膀,受點小傷。不成想,殿下另有吩咐。
“既是刺殺,自然是為取命而來,不重傷,如何說得過去?”班哥自己覺得沒什么,反過來安慰他們:“散了吧,該做什么做什么。錢先生,替太子求情的奏折,讓小王多寫幾份,務必用詞謹慎但情不可少,等明旨下來,立刻往外發。”
指了指施居遠,只有一句話:“隨時注意京中動向。”
又命石源:“讓你族里的兄弟,想辦法往西北調任。”
六皇子以退為進,不僅僅是自導自演行刺一場。
班哥輕描淡寫吩咐,好似不是趴在榻上受傷奄奄一息,而是潛龍盤踞,任大風大浪雷雨肆虐,他平靜的笑容能裝天下事。
屋里幾個人全都濕了眼睛,感愛敬佩地望著這張過于年輕過于英俊的面龐,誰都不會想到他今年再長一歲也是少年,只覺是常青松柏,讓人心安。
侍從敲了敲窗:“三公主來了。”
話音落,屋外傳來嗚嗚的哭聲,從院子里一路哭進屋:“班哥,班哥。”
班哥從玉枕上撐起雙臂,大家連忙阻攔:“殿下,快躺下。”
班哥哪里肯聽,他仰著脖子往外看:“小善,慢點,別摔著。”傷口拉扯,痛得眉頭一皺。
秋風灌進屋里,香撲撲的,是公主身上熏的香。寶鸞越過人群,伏到榻前,眼淚汪汪:“班哥,你好不好?”
班哥忍著痛坐起來,一雙手臂將寶鸞攬在懷里,任由她趴在胸前哭泣:“我……我……”哭得太傷心,話不成聲。
班哥柔柔地撫她后背,聲音溫和:“太醫說,養幾天就好了。”
施居遠和石源早就從暗道離開,錢疏不是世家出身,在班哥身邊效命也不是秘密,是以留在屋里沒有回避。
此時不得不勸:“殿下,您的傷。”
班哥不悅地使個眼神,讓錢疏退下。錢疏離開前看了看寶鸞,提醒班哥小心為上。班哥面色更加不豫。
這是他愛護的人,怎容旁人疑心?
閃過一下子,想到錢疏也是為自己好,不能怪他。但還是不高興,懷疑寶鸞別有心思,就是質疑他對寶鸞的好。
他怎會對她不好?
班哥擦去寶鸞面上新淚,心里一陣陣疼得緊:“別哭,我沒事。”
隔著朦朧淚光,寶鸞在班哥懷里仰起頭,緩過一陣,勉強能止住眼淚,打量他面色:“騙人,你的樣子,哪里像沒事?”
她還不知道班哥傷在哪里,要是知道,肯定不會讓他坐起來:“給我瞧瞧。”她要瞧傷口。
班哥先是羞一下,然后笑得好似金童:“得脫了衣服才行,你真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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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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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