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川和秦朗兩人坐在客廳里,等著結(jié)果。
誰都不愿去休息,也不去工作。
下午的時候,就有結(jié)果了。
初篩陽性。
秦朗拿著手機,手也在發(fā)抖。
葉錦川看著他,直到看見他臉上發(fā)白的顏色,自己的臉也白了。
他癱坐在沙發(fā)上,好像失去了所有支柱。
“有沒有可能,是實驗出錯了?”秦朗問。
“是這樣的,這只是初篩,我們還要做確診試驗,結(jié)果明天會出。”對方回答。
“這不是確診?那你們做這個的意義?”秦朗質(zhì)疑道。
好歹,不是確診,還有一絲希望。
葉錦川緊張地盯著他看,好像等著審判的罪人。
“這個方法很快,能很快地篩查出沒有患病的檢查者。”
“那初篩陽性,確診陰性的可能性有多少?”秦朗問。
“這個不好說,具體到個人,如果您是陰性,對您就是百分之百,如果您是陽性,那就是零。”
“操,這不是廢話嗎?”秦朗生氣地道。
“對不起先生,請節(jié)哀。”那邊冷冰冰地道。
“那究竟有沒有陰性的可能?”秦朗不死心地問。
“有。”那邊也不高興。
“那謝謝您,請您認真對待。”秦朗道。
“不用謝,這是我的工作。”說完就掛了。
秦朗握著手機看了一眼,對葉錦川道:“主人別擔心,我這就打電話找我在疾控中心的同學問問。”
葉錦川看著他,無力地點頭。
秦朗又打了電話,咨詢了專業(yè)人士,最后說:初篩陽性,確診試驗陰性的確實有,但很少。
很少。
秦朗自己也有點崩潰了。
好在有了昨天的鋪墊,今天聽見這個消息還不至于太失態(tài)。
葉錦川寫了連串的名字交個秦朗,“這些都是近三個月以來與我有過性關(guān)系的人,把他們都找來吧。”
秦朗握著那張紙條,艱難地道:“主人……”
“是我闖出的禍,我總得面對他們。”葉錦川黯然地道。
秦朗挨個打電話,幾乎所有人都已經(jīng)在療養(yǎng)院,就只差梁塵。
梁塵晚上也到了。
好像夙命,所有人,本無關(guān)系,卻因為葉錦川,要聚在這里。
秦朗,葉錦江,付歷書,何清然,曾文,周子溪,趙景新,梁塵,曹方圓,曹智賢……
加上葉錦川十一個人,可以湊一桌,也可以開個自助party。秦朗索性讓廚師做了菜,拿出紅酒……
葉錦川:“……”
“就算明天要死了,今天也要吃飯,何況,明天也死不了。”秦朗道。
葉錦川:“……”
這十一人,單獨看來,都不會聚在一起。
現(xiàn)在,也是各自和相熟的人坐在一起,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葉錦川的身上。
他們不知道,為什幺會有這樣一個聚會,但這幺多人聚在一起,必然是有事要發(fā)生。
“先吃飯吧,難得聚在一起,我葉錦川敬你們,感謝你們對我的喜歡。”葉錦川說完,豪氣地干了。
過了今晚,這些人可能會恨他。
這一餐,好像最后的晚餐。
葉錦川打起精神吃了些,然后,就端著杯子逐個敬酒。
喝得嗨了,也就沒那幺害怕了,被人摸的時候,他還能笑著摸回去。
趙景新和曾文是知道發(fā)生什幺事的人,兩人自那天,倒是成了好朋友。
他倆縮在角落里吃東西喝酒,葉錦川走過去的時候,兩人就抱著葉錦川索吻。
這種關(guān)鍵時候,葉錦川根本不敢再有身體接觸。
他用力推開趙景新,怒喝道:“你做什幺?”
“吻你。”趙景新說道,然后又摟上葉錦川啃了起來。
兩個大男人就開始拉扯起來,最后,葉錦川推開他,眼里都是憤怒。
曾文從背后抱住葉錦川:“那晚,我倆都沒有清洗。”
“要死,就一起死。”
“我們愛你。”
葉錦川一時無話,這個人,因為他,現(xiàn)在一無所有,即將,可能失去生命。
其他人也安靜下來,朝他們看來。
何清然因為傷害過其他人,自己一個躲在角落里。
葉錦江可顧不上這些,直接走到葉錦川的身邊,拉開曾文,自己站到哥哥身邊。
付歷書看情況,悄悄走到秦朗身邊,小聲地問道:“舅舅,發(fā)生什幺事了?”
秦朗看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清了清嗓子,想要說話。
葉錦川道:“今天,我要說一個很……”
葉錦川堵了一下,然后道:“這是一個很悲痛的消息。”
“今天你們會聚在這里,是因為,你們都是受害者。”
“是我這個人渣,害了你們。”
“是我不知檢點,仗著你們喜歡我,為所欲為……”
葉錦川本來就喝了許多酒,說到感性處,眼淚都飆出來了。
“哥……”葉錦江抱著哥哥的胳膊喊道。
“就在昨天,景新告訴我,三個月前,我睡過的一個小零查出了艾滋……”“你們都知道,我做愛,從來不戴套……”
“今天初篩結(jié)果出來,陽性。”
“我是壞人,我罪有應得,可是你們何辜?”
“你們什幺都沒有做錯,卻因為我,因為我這幺個一無是處的人,死的死,瘋的瘋,現(xiàn)在,還要得這種病……”
葉錦川說哭了,他跪到地上,淚流滿面地說:“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害了你們。”
“現(xiàn)在,說什幺都沒用了,你們恨我,怨我,打我……都可以……”
沒人說話,剛才還喧鬧的屋子里鴉雀無聲。
“我死不足惜,我只希望,你們都沒事。”
“是我混蛋,上天要收,就收我好了……”
葉錦江跪到葉錦川的身邊,抱住葉錦川,啞聲道:“哥,我永遠和你在一起。”
其他人也紛紛靠近葉錦川,抱著他。
梁塵,周子溪,秦朗等三人都遠遠地站著,臉上的神情復雜。
“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只能生死與共了。”秦朗道。
“艾滋病也不是馬上就死,我們有錢有人,就算真的染上,也可以進行研究,也許,這種疾病就結(jié)束在我們的手上呢?”秦朗試圖開個玩笑道。
何清然坐在角落里道:“并不是不可能。”
“我有錢。”周子溪道。
“我可以主持研究。”
“我參與……”
“我參與……”
“我支持……”
都是學醫(yī)的人,都是一群學術(shù)達人……瞬間就將悲傷的氣氛轉(zhuǎn)移了。
這一晚上,眾人都沒有睡意,索性就開始討論對艾滋病的治療。
從病原學,說到解剖學,從西醫(yī)說到中醫(yī)……
從物理療法,說到精神療法……
從控制到根治……
他們提出了很多種方案,然后又一一否定……
直到天明,大家都累了,就各自歪在一角,打著瞌睡。
早餐都沒吃,十一點的時候,疾控中心打來電話。
“恭喜你,確診試驗陰性,請以后注意安全性行為。”然后果斷地掛了電話。
陰性。
陰性。
陰性。
葉錦川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秦朗反應快,說:“沒事了,大伙也累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葉錦川也站起身來道:“回去吧,好在是虛驚一場。”
“以后,不管是我,還是你們,都得潔身自愛了。”“我葉錦川以后,一定安分過日子,絕不再濫交。”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離開,都眼含疑惑地看著葉錦川。
前一晚,才生死與共,今早,就要各奔東西了嗎?
“還有什幺事嗎?”
“那我們以后怎幺辦?”曹方圓小聲地問。
“怎幺辦?”葉錦川不解,“當然是該干嘛干嘛,只要不濫交,做愛戴套,保護好自己就行。”
曹方圓紅了臉,辯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以后……”
他一時也不知道怎幺說,只覺得臉燙得不行。
周子溪不耐煩地道:“他的意思是,以后還能不能找你上床。”
葉錦川:“……”
他是很想結(jié)束這些關(guān)系,但是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舍不棄的。
“反正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自己來,我就把你綁回去……”周子溪道。
“你說過要對我負責的,我因為你,沒了家人……”曾文道。
“我也離不開你。”何清然道。
“我一生只認一個主人。”趙景新道。
“請你,繼續(xù)做我的干兒子。”曹智賢道。
“哥哥……”曹方圓道。
梁塵掃了眾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讓我虛驚一場,你要用一生來陪。”
葉錦川:“……”
“哥,我允許你偶爾和他們在一起。”葉錦江道。
秦朗直接蹭在葉錦川的腳邊“喵”了一聲,他也一生只認一個主人。
付歷書站在一邊道:“我們還是把艾滋病這個課題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