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漸息,雨勢漸歇。</br> 狼二邁著顫顫巍巍的腳步,回到了李源的身邊。</br> 今天,他是真的體會到了異人圈子的殘酷血腥了。</br> 廝殺,見血,頭顱飛天。</br> 這和他所行的偷竊之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br> 太兇殘了。</br> 狼二從沒有想過,他的手上還會沾上人命這種東西,簡直就是挑戰心理極限。</br> 他的小心肝,現在還在砰砰砰的跳個不停。</br> 狼二看向李源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同,恭敬,畏懼。</br> 敬如敬神,畏如畏虎。</br> 狼二雙手捧劍:“師傅,你的劍。”</br> 李源接過青嵐劍,順便夸了一句:“干的不錯。”</br> 狼二從一個連殺雞都不會的普通小小少年,已經被他教育成可以鏟奸除惡而面不改色的新時代見義勇為好小小少年,可喜可賀,可喜可賀。</br> 狼二要是能夠聽見李源的想法,指不定怎么罵娘。</br> 他這張臉的面色先是歷經一頓狂吐,把胃酸都吐出來了,再加上被夾在咯吱窩下面,滿屋檐上飛奔,再加上這狂風驟雨一通拍打,早就慘白慘白的了,還能怎么變色去啊!?</br> 再變下去,那只能的臨死發青!</br> 李源看他面色有點差,渡過一道真炁給他暖暖身子,然后,他帶著狼二打開地下室的門,在這下面。</br> 狼二吐了,什么都沒吐出來,但是干嘔的特別厲害。</br> 李源表情也很難看,轉頭對著狼二道:“你先出去!”</br> 狼二走后,李源一個人在地下室摸索,最后,真叫他找到了一個躲進了的活人,就在衣柜里面。</br> 從真氣感應,這是個普通人。</br> 可以,還有一個活口……</br> 李源扯下衣服蒙住了臉,打開衣柜,胖男人從中滾了出來。</br> “饒命,饒命啊,我什么都說!”</br> “放心,你有機會說的,我確實不會殺死你。”</br> 李源沒殺,而是將他綁住吊了起來。</br> 他還從這個胖子的衣服中找到了一本筆記。</br> 筆記本中詳細了記載著這個團伙拐了多少人,下線又有哪些人,最終那些孩子以什么手段被送走,只是缺少了下一個環節的記錄。</br> 看來,這個袁雄只是這個環節的領頭人……</br> 不過還好,有個活口。</br> 一本筆記本,一個活口,哪都通應該能夠順藤摸瓜,將這個犯罪團伙連根拔起吧?</br> 李源松了一口氣,不知不覺十幾分鐘過去,體內的丹藥也逐漸穩固住了傷勢。</br> 李源上去后,帶著狼二,跑路。</br> 一路上,狼二忐忑不安。</br> “師傅……我我我殺人了!”</br> 李源安慰道:“往好處想,你今天所殺的人都是十惡不赦的人渣,你若覺得有負擔,那就想想那些受迫害的孩子,他們因為你的殺戮,他們終于可以安心回家,并開始新的生活。”</br> “你也可以想想那些尚沒有被迫害的孩子,他們因為你的殺戮,躲過了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個劫難。”</br> “師傅,里面有幾個人,其實那么壞……我在其中被關的那段時間,看見那幾人一直照顧那群孩子……”</br> “身處黑暗,心向光明?”</br> 李源語氣加重,嚴肅說道:“如果真是可憐那些孩子,想要拯救他們,早就可以救了,他們還等什么呢?”</br> “知行當如一,干了喪盡天良的壞事,說一句回頭是岸就能過去了?辯解一兩句非常后悔愧疚就沒了?”</br> “身若在黑暗,別說心在光明,就算肝脾肺胃大腰子都在光明,那也沒有用!”</br> 李源繼續警告道:“他們的首領是異人,那么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哪都通這個國家組織,但他們沒人求助哪都通,說明都是惡人。”</br> 狼二訕訕說道:“沒準真不知道呢?”</br> 李源翻了個白眼道:“你傻啊,這就跟小偷不知道警察局在哪一樣,你傻還是他們傻?”</br> “凡事多動腦,關鍵是不要圣母婊,不是怕哪天會被你害死,而是我怕哪天忍不住會砍死你!”</br> 狼二面色訕訕,無話可說。</br> 他也覺得師傅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br> 圣母婊,害人害己。</br> 師傅雖然年紀不大,但懂得挺多,是個好師傅,人生指路明燈啊!</br> 除了砍人賊兇以外……只要不砍他自己就行,總體來說還是值得追隨的一根好大腿。</br> “好大……咳咳,師傅,我以后跟你混飯吃吧,你去哪我去哪,你干什么我干什么!”狼二態度恭敬的說道。</br> 李源面色瞬間僵硬……</br> 完犢子,正義感渲染的太強了!</br> 居然忘記自己不也是個什么正經良好公民。</br> 他那是什么職業啊,盜墓賊,違法份子……</br> 盜墓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當,刨人祖墳,擾死人安寧,指不定哪天就會被國家通緝捉拿,指不定哪天就會因為不小心刨了某位異人界大佬家的祖墳,慘遭大佬們的追殺。</br> 李源覺得自己這小身板,現在肯定還是挨不起武當太極老拳,天師府五雷轟頂……這玩意是能隨便下海的嗎?</br> 這徒弟,腦袋被驢踢了吧!?</br> 不行,回頭我得好好調教調教一下!</br> 嗯?等等,我是什么時候把這小子當徒弟的?</br> 算了……</br> “走走走,趕緊走,屁話那么多,等下警察要來抓你了!”</br> 李源趕忙轉移話題,拉著一臉崇拜的狼二,逃離了此地!</br> ……</br> ……</br> 深深夜幕。</br> 現場被第一時間封鎖,公司的人將這里團團圍住。</br> 這個案件鬧得動靜太大了,辛虧是在雷鳴驟雨之中發生的事情,雷聲雨聲,掩蓋了當時激烈打斗的動靜。</br> 但大雨停息,立刻就有人發現了這里的慘況。</br> 華北地區分部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到場了,徐三徐四馮寶寶,全部出動。</br> 沒有全體人員出動的話,就很難將整個現場團團圍繞起來!</br> 所有人在震驚于現場的破壞程度,同時也開始進行了仔細的線索收集。</br> 徐三蹲在一處被劍氣削成兩半的石頭旁,伸手觸摸,隨即被細微的劍氣劃出一道細細的傷口。</br> 傷口不深,只是一道白痕,沒見紅。</br> 但他是異人啊,就算沒有以炁護體,肉身也比正常普通人強上幾分!</br> 可這僅僅沾附在石頭上面的存留劍氣,依舊還殘留這么凌厲的殺傷,用最近流行的小說詞語來形容,那就是——恐怖如斯!</br> 這足以證明當時打斗的兩方,實力并不弱。</br> 徐三震驚道:“好強的劍氣,隔了這么久,竟然還沒揮散……”</br> 徐四轉了一圈后,走了回來,平淡說道:“交戰這兩人都是好手,尤其是那個持劍殺人的神秘高手,更是實力強悍,他的劍氣之道很厲害,這一劍,估計除了咱們三人以外,分部里沒有人能接的下!”</br> 他所說的三人,所指的是自己,徐三,還有馮寶寶。</br> 馮寶寶站在一旁發呆,時不時的東張西望,像是在感覺著什么。</br> 這時,有人跑了過來,匯報道:“頭,我們在地下室發現了一具女性尸體,經初步檢查,死者死前遭受過非常殘忍的對待。”</br> “此外,還找到了一個活口,他被綁起來了,身上沒有任何傷勢,應該是有意被留下的活口。”</br> “然后我們還找到了這個。”這名職員拿出了一本筆記本。</br> 徐三接過來,打開一看,隨即瞳孔一縮,又翻了幾頁,隨后合上。</br> 徐四見他臉色不好,詢問道:“怎么了?什么事情?”</br> “這幫被殺掉的人,應該是個人販子組織!”</br> 一直發呆的馮寶寶聽到這話,也是轉起頭看向了徐三。</br> 徐三繼續說道:“這本筆記本里記載的是這個組織販賣兒童的證據,一頁一個,里面不知道寫了多少頁!”</br> 徐四將口中香煙取下,捏在手中,平靜的說道:“這么說來,出手的人有可能是發現了這個賊窩,路見不平,怒而拔劍宰了在場所有人咯?”</br> “事兒辦的可敬,可惜,犯了法,不查不行。”</br> “徐四……”</br> “我討厭人販子。”</br> 馮寶寶打斷了徐四的話,這句話,用的是四川話。</br> 這說明,她的情緒產生了波動。</br> “……”</br> 徐四一瞬間就明白了馮寶寶想說什么,率先開口道:“法不容情啊寶寶……”</br> “徐四!”</br> “行行行,我明白了。”</br> 徐四在馮寶寶的眼神攻勢下敗下陣來,撓了撓頭,無奈嘆息一聲。</br> 他朝徐三喊道:“老三,過來,咱們兩個人統一一下口徑,這件事打個報告,把過錯方盡量往這個死掉的家伙身上推。”</br> 徐三點點頭,接茬道:“調查權必須爭取過來。這個不難辦,咱們這邊可以將這事涉及到了異人為由,足夠了,調查的話我親自帶隊,走走過場。”</br> 徐四想了想,又道:“……我記得咱們今年的任務失誤額度還有兩個是吧,把這事記上,回頭就說是我們下手沒輕沒重,殺過火了。”</br> “行。”</br> 兩人一人一句,迅速的將這件事給定性了下來。</br> 倒不是因為馮寶寶的一句話,令他們做出這種選擇,而是他們本身,就十分痛恨人販子。</br> 尤其是這事還牽扯到了一個實力強大的異人。</br> 有這種實力,你說干點什么不好,非得拐賣兒童,這是在找死!</br> 別說沒有神秘劍客的出手,就是公司內任何一個大區的負責人發現這種事情,都有先斬后奏的權利!</br> 名義?</br> 為了保護孩童安全,只能選擇將所有人販子盡數殺光,這種理由要多少有多少。</br> 【人販子這個鋪墊,只有11月16號,今天有人猜出了脈絡,沒錯,就是藥仙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