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明天將去。”水婷月在微信上面打出來一行字。</br> 早就聽說水慶章會下來視察,明天是周六,這位大書記真是個工作狂人,大禮拜都不休息,厲元朗估計自己也會忙個不停。</br> “問你個事兒,李薇是誰?你認識不?”沒想到水婷月竟然沒用微信,直接給他打了電話,并冒出這么一個話題。</br> 厲元朗趕緊走出雅間,把李薇是他在廣南一中高中同學事情說了一遍,看情況,她應該是來甘平縣委宣傳部報到了,指定是方文雅告訴水婷月的,要不然她哪里知道李薇是誰?</br> 李薇來甘平縣委上班,也沒給自己來個電話,他好盡地主之誼請她吃個飯啥的,怎么說他也照顧醉酒的李薇一次了。</br> 不對,水婷月故意提到李薇,方文雅和水婷月都不知道李薇是自己的同學,除非是李薇親口說的,莫非……</br> 果然,水婷月告訴厲元朗,李薇已經調任宣傳部文藝科科長,今天上午的事,她報到時和方文雅主動提到了厲元朗,但沒說什么關系。</br> 方文雅覺得李薇一個離異小媳婦,長得又嬌小可愛,別再和厲元朗有什么糾纏不清的關系,深怕閨蜜吃虧,這才在第一時間反饋到水婷月耳朵里。</br> 厲元朗苦笑,李薇看似聰明伶俐,怎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話說不清楚會害死人滴。</br> “前面有個蘇芳婉,現在又多出個李薇。元朗,以前你什么樣我不管,現在咱倆關系畢竟不同,我希望你以后在處理和異**往時要格外小心,別留下什么話柄。”水婷月語氣變得很正式,厲元朗知道這是對他的警告,也是忠告。</br> 老百姓作風有問題,頂天也就是受到道德敗壞的譴責,換做官員可就不一樣了,那將是致命的,甚至有可能引發撤職查辦黯然下臺,仕途從此終止完蛋。</br> 厲元朗豈能不知?但他心底無私天地寬,身正不怕影子歪,本來他和李薇還有蘇芳婉就沒什么,更沒做對不起水婷月的出格事情。</br> 于是他笑咧咧說:“老婆,你老公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清楚的。而且我現在忙得腳打后腦勺,就是有那個心思也沒那個時間。”</br> “好哇,你是有賊心就是沒賊時間對不,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的。”水婷月見厲元朗故意氣她,就假裝生氣的和厲元朗打起了嘴巴官司,說起葷素搭配的玩笑話。</br> “你來收拾我吧,我躺在床上等你來收拾。”</br> “滾,討厭死了,每次一說到關鍵地方你總是耍流氓。”</br> 厲元朗哈哈大笑起來,聽到有手機打進來的提示音,才戀戀不舍掛斷情感電話,一接聽,竟然是于鶴堂。</br> “元朗同志,我是于鶴堂,方書記讓我通知你,馬上來縣委小會議室參加緊急常委擴大會議。”</br> 常委擴大會?厲元朗立刻斷定,此時方玉坤召集緊急常委會極有可能和水慶章明天來甘平縣視察有關系。</br> 但是,常委擴大會為何擴大到自己,他還是有些搞不懂。</br> 此刻,厲元朗從外面返回雅間,邱繼元也在打電話,聽語氣很恭敬很客氣,估計對方可能是周宇,他這是和周宇搭上線了。</br> 厲元朗也沒時間管這事,商人之間他還是少摻和為好。</br> 和邱繼元打了聲招呼,厲元朗便快步走出茶館,路上就聯系韓衛讓他把車開過來,有這么一個專職司機也挺好,方便實用。</br> 沒一分鐘,韓衛開車過來,厲元朗鉆進副駕位置,告訴韓衛去縣委。</br> 一般來說,當官的坐車要坐在后座上,厲元朗沒這么做,就是不讓韓衛認為他是自己的司機,是朋友更為恰當。</br> 以厲元朗現在的身份,還不到需要配專職司機的資格,萬事要低調為妙,別給人留詬病。</br> 縣委離縣政府沒多遠,隔著一條大街開車五分鐘就到。</br> 厲元朗下車后直奔后院,灰色三層小樓又叫常委樓,縣委幾名常委就在這里辦公。從他升任政府辦主任之后,這還是第一次來這里,實話講,他這個掛名縣委辦副主任真是名副其實,于鶴堂雖然在縣委辦給他留了辦公室,可他是一次沒去過。</br> 去那干嘛?也沒給他分工,自然沒人向他匯報工作,去了反而讓人覺得多余礙眼。當初方玉坤叫他來縣委,不過也是看在水慶章的面子上,玩表面文章而已,切不用當真。</br> 走在路上,厲元朗和一個人擦肩而過,他因為心里揣測為何參加常委擴大會,沒有注意到那個人是誰。</br> “厲主任!”那人卻是看到了他,趕忙滿臉堆笑的過來打招呼,捉住厲元朗的手好一頓搖晃。</br> “噢,是鄒局長,你好。”厲元朗見是鄒紹來,知道他現在是產房傳喜訊,人家(生)升了,目前是主持老干部局工作的常務副局長,不出意外的話,由副轉正是遲早的事。</br> “厲主任,好久不見,唉,說來慚愧,那次是我有眼無珠,傷害到厲主任,還請厲主任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權當我消化不良放了一個屁。”</br> 鄒紹來這是指在歡迎恒士湛的酒宴上,他對厲元朗言語攻擊的事情。他不提,厲元朗都快忘了,更無心和他計較,說了幾句客套話,厲元朗還有急事便擺手離開。</br> 看著厲元朗的背影,鄒紹來臉色逐漸趨于平靜,甚至還慢慢陰下來,隨手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說道:“老賀啊,山城路有家新開的海鮮城不錯,下班后咱哥倆聚聚,上次你把我喝吐了我還記著,今晚說啥也得喝回來。哈哈,好,不見不散。”</br> 厲元朗走進小會議的時候,林木、王祖民、鄭海洋以及方文雅都已落座,這四人一見厲元朗,都露出狐疑神色。</br> 也難怪,厲元朗不過一個政府辦主任,不是常委,怎會參加常委會呢?</br> 厲元朗進來和四人點頭致意,看了看沒有坐在長桌上邊上,而是后面靠墻的一排椅子中間,隨便找個位子坐下來。</br> 別人都把這份疑問擱在心里,方文雅卻是忍不住,偷偷過來挨著厲元朗坐下,低聲問:“厲元朗,你怎么來參加常委會了?”</br> 厲元朗便告訴他是于鶴堂通知的,說是常委擴大會。</br> “擴大會?”方文雅一臉迷惑,她得到的通知沒說擴大會,只說是方玉坤緊急召集的,有要緊事,別再蘇芳婉聽錯沒傳達明白吧。</br> 這會兒,其他常委陸續進來,都看到坐在墻邊椅子上的厲元朗,點頭打招呼的同時,臉上都寫滿問號,就連倒數第二個進來的金勝,也一臉吃驚的看著他。</br> 又過了幾分鐘,方玉坤才邁著方步,后面跟著秘書小蔣,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進會議室。</br> 方玉坤落座后,看了看在場眾人,說道:“海龍副縣長下鄉沒趕回來,其他同志都到了,好,我們現在開會。”</br> “同志們,我剛剛接到市委辦公廳通知,明天上午市委書記水慶章同志要來我們甘平縣視察,這次會議只有一個議題,大家商量如何接待水書記一行……”</br> 方玉坤說話簡單明了,環視一圈又說:“這次是縣委常委擴大會議,只擴大到一個人身上,就是厲元朗主任。”</br> 一見厲元朗坐在后面,立刻招手笑說:“元朗同志,干嘛坐那么遠,那是小蔣做記錄的地方,你搶了他的位置了,呵呵,趕緊坐過來。”</br> 方玉坤心情不錯,還能開玩笑。厲元朗趕緊起身,在末尾處于鶴堂示意下,挨著他坐好。</br> 接下來,于鶴堂將已經草擬好的視察內容在常委會上宣讀一遍,請常委們討論研究。</br> 水慶章這次只在甘平縣待一天一夜,明天上午到,周日早上啟程趕往西吳縣。</br> 廣南市下轄一個地級市,兩個縣級市還有五個縣,一個地方待一天,全程下來就得一個星期。所以不能多做停留,要想了解個大概,一天正好。</br> 于鶴堂的安排中規中矩,明天上午先聽縣委匯報,接著去縣委黨校視察。午飯后,去縣城工業園區參觀指導,和入住工業園區的企業負責人還有員工座談。時間允許的話,水慶章再走訪幾家貧困戶,白天的行程基本上就結束了。</br> 于鶴堂是老縣委辦主任,這些事情輕車熟路,既有縣委行程也有政府行程,兩者都兼顧到誰也挑不出毛病來。</br> 就等著常委會定下來,他再跟市委辦公廳溝通,爭得水慶章同意之后,行程基本上不會做大的改動。</br> 金勝本想加入棚戶區改造進來,畢竟這是他上任以來做的頭等大事,如果能得到水書記重視,對以后工作開展將會有很大幫助。</br> 結果方玉坤聽完,手里拿著碳素筆在桌面上敲擊兩下,拍板道:“鶴堂主任這么安排很合理,大家要是沒什么意見的話,我看就按照這個方案報到市委辦公廳吧。”</br> “沒意見。”</br> “我看可以。”</br> “我贊成。”</br> ……</br> 林木、錢允文和王祖民等常委紛紛表態,金勝本想說的話只好憋在心里,就此作罷。</br> 但是接下來,常委們卻為了一件小事爭論不休,起因竟然是林木的一句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