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案子要破,但是現在著急的人是我們,是我們先初步鎖定了嫌疑人,掌握了有利的證據,我們急著破案,他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讓我們難受而已。所以并案的事公董局雖然沒批,但是他們同意我們的驗尸官去驗尸,也算聊勝于無吧。”
“好吧,那我能一起去嗎?”
“不行,你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公董局辦公范圍以內,萬一讓迪布瓦看見你,我怕他連尸體都不讓我們驗。”
“我真他……唔……”江慕白已經做到餐桌前,嘴里剛要飆出的臟話被喬楚生一個小籠包給堵了回去。
“不許說臟話!”他看著江慕白把包子鼓在嘴里嚼吧嚼吧咽了,才繼續說道:“碎掉的玻璃瓶拼好后,底部有一個標志,經查,其所屬是法國一家醫藥公司‘納森’在法租界開設的研究所,但是具體研究的是什么并不清楚,沒有并案許可,我們還沒有權利在法租界展開任何調查。”
“那怎么辦?如果河豚毒素是納森公司內部流出的,他們也是要負一定責任的。”
“這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先私底下去查一下。”
江慕白點點頭,她想喬楚生背后還有青龍幫,查一個公司應該不是難事,所以又問起了王有為的事情。
“有這么多證據做鋪墊,我們已經可以對王有為實施批捕,等他下午把王淑君送去學校就會把他帶回來。”
“哎,也只能這樣了。”看著江慕白對著最后兩個小籠包唉聲嘆氣的,喬楚生以為她是為王淑君的事情而沒了胃口。
“你為王淑君發愁也沒用,現實就是如此。想開點,快點吃完還要辦案。”
“那個……其實我是真吃飽了。”江慕白捏起一只小籠包,內心掙扎,“吃下去會撐,不吃就是浪費。要不,你吃了吧。”她直接把小籠包遞到喬楚生面前。
喬楚生詫異的瞪了一眼包子,兩道劍眉不由擰起來,最后十分不自在的張嘴把包子吞進嘴里。
“還有一個,啊……”江慕白覺得這樣就不浪費食物了,十分開心的把最后一只也喂了過去。
喬楚生鬼使神差的接受江慕白投喂,第一次覺得,被人喂東西吃不是享受,應該算是——幸福。
……
兩人剛到巡捕房,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小宇的同學在南大醫學系查到了王有為家那本書的來歷,的確是十多年前他們醫學系的教學用書。
下午,喬楚生和江慕白兩人分開行動。喬楚生去調查“納森”公司,江慕白審問王有為。因為昨夜王有為到家后把黃包車停在了自家后院,所以暗中監視他的人沒有機會去查看車上發出不明聲響的原因,今天王有為被帶到巡捕房后,江慕白首先就叫人搜查黃包車。
果然她猜想的沒錯,從王有為的黃包車底座夾層中搜到一個醫用不銹鋼盒,里面有一把手術刀,一只針筒,還有用紗布包起來的斷指。
江慕白初步查看斷指上的情況,指腹上有一道劃傷,是生前傷,斷面和柳菲菲右手指上的斷面基本吻合。小宇已經去法租界檢驗之前的尸體了,她只能讓人把斷指保存起來,等小宇回來檢驗上面是否有河豚毒素。
所有證據擺在面前,王有為供認不諱,把案件發生的經過老老實實的交代了出來。
王有為原本是南京一戶富商家的獨子,自小聰慧過人,品學兼優,和柳菲菲是同學,兩人在高中就互生情愫,直到畢業,柳菲菲家中沒有財力再供她上大學,而王有為已經考進了南大醫學系,兩人一直斷斷續續的保持來往。后來王有為的父親沉迷賭博,輸光了家產,最后被追債的人逼得跳江自殺,母親也因傷心過度誘發疾病亡故。痛失雙親又身無分文的王有為無法再完成學業,退學后流落到上海混日子。知道他的情況后,柳菲菲非但沒有拋棄他,還和家里人鬧翻后跟著王有為來了上海。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王有為身無一技之長,在人才輩出的上海,他連做個教書先生都不夠資格,他就只能四處打零工混日子。婚后一年,柳菲菲生下一女,也就是王淑君。柳菲菲雖然因為家庭原因沒能上大學,但是她卻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走上自己的舊路。她看王有為收入微薄,就瞞著他下海做了舞女。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王有為知道柳菲菲去做舞女后,兩人就經常吵架,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兩人依然維持著貌合神離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