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種生物,為了永生,寧可不要光明。
一道陰暗身影出現在荒廟枯樹枝頭,與南京城中那叫愛新覺羅玄野的中年人一樣,這道鬼魅身影同樣有著蝠翅,只不過它是一對綠色蝠翅,而且頭頂還有一只角,它的容貌形體與人類一致,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歐洲血種,一襲中古時代的黑袍,寬大蝠翅緩慢扇動,就像是暗夜中的貴族,君臨天下。
屹然而立的老人微微詫異道:“沒有想到血嬰讓你們這群歐洲畜牲都起了歹念?!?br/>
那沒有半點血色的男子用僵硬的中文冷冷道:“中國修真界固然強大,但是你只不過是一個結丹期的修真者,最多相當于我們七代血族的實力,要知道我可是六代的高貴血族,想知道我神圣的名字嗎,卑微的人類?嘎嘎,我就是尼古拉斯卡德伯爵,我們家族的祖先就是赫赫有名的尼古拉斯大帝!你們修真界這次被我吸血吸干了八個人,嘎嘎,味道真的不錯,回去后我就是卡德侯爵了,要不是被那只小東西碰到,我早就回去接管新領地了……”
“畜牲也有名字?”
老人搖頭打斷那個家伙的吹噓,輕描淡寫的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道:“犯我華夏者,誅!”
散發凝重黑暗氣息的卡德伯爵突然捂住胸部,不敢相信的瞪著這個邋遢老人,倒栽下枯樹,死不瞑目,因為它怎么都不相信一個化神期的修真者怎么能夠輕易打破它的黑暗結界,雖然說這次他們歐洲派遣出的近百血族幾乎都被世界上最神秘的一族——中國修真者屠殺干凈,但是身為五代血族高手的它還是依靠身上幾樣圣器數次僥幸脫險,它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莫名其妙的敗給這個老頭。
心臟破裂而死的卡德伯爵怨魂被老人隨手抓碎,身上的一串項鏈和一顆黑色珠子都被老人收入懷中,瞧也不瞧尸體的老人冷笑道:“井底之蛙!浩瀚華夏,豈是你們這群低等生物所能理解。”
掐指一算,老人露出一抹落寞,“左道,你也該獨自入世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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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左道駕馭九環錫杖蜿蜒飛行于樹林之間,片刻之后,望見一巨大瀑布垂下,澄澈水潭激流翻滾,疑是銀河落九天,錫杖離瀑布百米遠便不再向前,雖然不能清晰看見事物,但是鐘離左道在腦海中對周圍眾物都會有一個玄妙的模糊印象,也就是說鐘離左道對任何人都只有一種感覺。
銀色瀑布下的一塊巨石之上,一頭玲瓏小獸仰首望月,無所顧忌的吸取月華精魄,遠處遙望,天際一道晶瑩月光納入小獸的嘴里,雖然說修真者一般都能夠吸收日月精華來提高自身靈力,但是像這頭小獸這樣吸收紫色月魄卻是讓人震驚,紫色玄魄乃是月華的最玄一種,人類修真到了寂滅期似乎都沒有這種通玄本領。
神獸自然通玄,等到鐘離左道臨近后就不再吸食月魄,只是瞪著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這一路而來不知道有多少修真者設法攔截,卻沒有一位能夠得逞,從西域到這江南,千里之行,這神獸狴犴已經和不下百位修真者交手,它一眼就瞧出眼前少年不過是個筑基期的修真入門者,所以就沒有多少在意。
鐘離左道跳下錫杖慢慢走向神獸狴犴,這狴犴是九種龍子的一類,素喜鎮惡,傳聞神州每有妖孽便會出世,在鐘離左道的印象中狴犴應該是威嚴魁梧的神獸,而不是這只小巧玲瓏的寵物,所以他走到石頭地下的時候撓了撓頭,失望道:“這么個小不點就是上古神獸?”
狴犴怎么會想到這個人類如此小瞧自己,正要讓這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家伙一點苦頭吃,瀑布突然詭異的倒泄而上,整潭湖水瞬間干涸,附近的花草樹木也都枯萎老化,再無半點生命跡象。
鐘離左道手上的念珠嗡嗡作響,佛光四射,猛然抬頭,只見瀑布頂端石崖突兀處站著一只妖獸,陰沉氣息和神獸狴犴的圣潔正氣截然相反,呆滯的鐘離左道恍然道:“《炎黃萬妖錄》有載,有獸,其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白蜚,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如此說來這只小東西就是白蜚的克星狴犴了?!?br/>
神獸狴犴似乎不滿鐘離左道左一句小不點右一句小東西,瞪著他咬牙切齒了一陣后騰空而起,撲向朝天嚎叫的白蜚,目瞪口呆的鐘離左道沒有想到這么玲瓏的小獸竟然有那么磅礴的氣勢,神獸較之一般山河大川的靈獸確實有過人之處,化作一道白光的狴犴沖向口吐穢氣的白蜚,那幾乎讓鐘離左道昏厥過去的穢氣僅僅是讓狴犴渾身金光稍稍暗淡一點,大小不成比例的兩只上古獸遺相撞后,竟然是一個勢均力敵的結果。
可憐鐘離左道被這股氣勁形成的波紋硬生生撞飛出去十多米,如果不是念珠和錫杖的靈氣結成結界護體,鐘離左道早就肉身盡毀,三魂七魄也要分散世間,頭昏目眩的鐘離左道馬上坐下默念真言,神獸狴犴和兇靈白蜚的兩股氣息在他周圍環繞不息,漸漸進入冥想的鐘離左道心神一動,知道自己就要由筑基進入第二層凝氣期。
耳畔似乎有師傅醇厚聲音響起,“筑基即凝神調息,至神凝之時,則必有浩然正氣,至大至剛,充塞天地,只要心無煩惱,意無牽掛,覺得心如空器,一點不有,意若冰融,片念不生,身體聳立,恍如山岳靜鎮,不動不搖,則是凝氣之始!”
心如空器,意若冰融。
不動不搖,浩然正氣。
鐘離左道緩緩站起身的時候,渾身氣勢煥然一新,如果說前一刻的他如鈍刀,此刻就是利劍,正氣如鋒芒,修道九年,終于步入凝氣期,這神獸狴犴的和兇靈白蜚的兩種氣息在交融之后如同陰陽交匯,悉數進入鐘離左道的身體,前面盤膝坐地的鐘離左道便以身體為鼎爐,慢慢煉化這股天地靈氣,這才終于突破瓶頸,進入凝氣期,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天下萬種毒瘴對他再無影響,要知道白蜚可是世間毒瘴的祖宗。
一撞之后,強壯雄偉的白蜚也劇烈搖晃了幾下,只有一只眼睛的白色腦袋如松鼠大小的狴犴發出一聲怒吼,神為龍子的它自然有龍的氣息,霎時間身體擴大十幾倍,如白蜚般一樣大小的它一下子占據優勢,傷痕累累的白蜚不停的哀號咆哮,最后被狴犴一口咬住脖子,鮮血淋漓,白蜚的那只眼睛流露出絕望神情,被狴犴追殺千里的它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不甘心這種結局的白蜚作出臨死掙扎,頭一橫,將牛角插入狴犴的脖頸,被刺破身體的狴犴發出沉悶的怒嚎,一口咬斷白蜚脖子,仰天凝望,身體被刺破的那個口子涌出一道金光,似乎是狴犴的靈氣不可抑制的溢出身體,大驚失色的鐘離左道知道這道靈氣是百年難遇的修真瑰寶,情急之下隨手拋出師傅的那個酒壺,念一請神咒語試圖將那道靈氣收入酒壺,奈何他的靈力對于這道金光來說實在太弱,最后只是將六分狴犴神氣納入酒壺,其余四分都散入天地蒼茫,周圍原本干枯的花草樹木都如春天般翠綠鮮嫩,瀑布也恢復如舊。
狴犴因為遭受重創也縮小到原先玲瓏模樣,元氣大傷的它躺在地上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