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皇帝的吃穿用度是不用自己來操心的,都有專門的人來安排伺候。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要是能夠滿足的,都會有人來安排的妥妥當當。</br> 所以歷來的皇帝對于銀錢都不會太過于看重,因為他們想要什么,只需動動嘴就成了。</br> 朱厚照為什么對銀子這么看重呢,這事兒得從他繼位的時候說起。</br> 每個年輕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朱厚照也不例外。</br> 自幼就喜歡弓馬騎射的他,天天幻想著自己能成為一個大將軍,騎上駿馬去上陣殺敵。</br> 所以他在繼位的第三天就給自己下了一道詔書,把自己冊封成為威武大將軍,一等鎮國公。</br> 王公大臣們也知道這個小皇帝喜歡弓馬,以為他是小孩心性,過些時日就會淡忘了這件事,勸諫了幾句無果后,也沒當成什么大事。</br> 可沒想到的是,朱厚照非但沒有忘記,反而讓劉瑾用內帑的銀子在京城里大肆的招兵買馬,在京城西面劃出一塊空地來做軍營,說要訓練出一支精銳的鎮國軍由自己統領。</br> 這下群臣可炸了鍋,哪有皇帝自己親自招兵買馬、上陣殺敵的,這要是換作一個臣子那可是謀逆的大罪啊,株連、殺頭那都是沒的商量的事。</br> 偏偏招兵買馬的是皇帝自己,謀反肯定是談不上了,總不能說皇帝自己謀自己的反吧。</br> 可任由小皇帝這樣胡鬧下去也不行,群臣們商量了一下對策,都察院彈劾的奏折就如雪花一般一摞摞的送了上來。</br> 意思大概就是:你是皇上,不能由著性子胡來,自古以來沒有皇上封自己為大將軍的,這件事不符合祖制,趕緊的把詔書撤回。</br> 每日早朝,只要小皇帝一進大殿,下面就烏泱泱的跪倒一片大臣,聲淚俱下的要求皇上識大體、撤詔書。</br> 朱厚照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啥事都能談,就這件事沒商量,這個威武大將軍我是當定了,反正我是皇上,你們拿我也沒辦法,你們在逼我,我就裝病不上朝。</br> 鬧了好幾天,朱厚照依然不為所動,沒有辦法,群臣再次商議出了對策。</br> “斷了他的財路!”</br> 你不是要招兵買馬嘛,你招的是私兵,國庫不可能給你撥銀子。你內努的銀子我再給你花光了,沒有了銀錢,我看你用什么來招兵買馬。</br> 就這樣,從第二天開始,各地請求賑災的奏折就紛紛送到了小皇帝的手上。</br> 朱厚照雖然是貪玩成性,但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愛民如子,所以對百姓的疾苦還是十分的體恤。</br> 戶部尚書在那一個勁的哭窮,說災區百姓多么的困苦,戶部還沒有多余的銀子撥付賑災,朱厚照熱血上涌,大手一揮就從內努拿出了銀子來賑災。</br> 就這樣,幾次賑災之后,內努的銀子就花的差不多了。</br> 沒有了銀子,鎮國軍的糧餉就慢慢的開始有所拖欠,伙食標準那也是直線下降。</br> 本來聽說鎮國軍由皇上親自統領,將來肯定是前途似錦一片光明的,誰知道來了倆月就開始欠餉。</br> 其實欠點糧餉也無所謂,只要將來跟皇上去了戰場,隨便撈點軍功回來,也是高官厚祿不可限量啊。</br> 可這伙食下降的也太厲害了,來的時候一日三餐,白面饅頭管飽,菜里還能看見幾片豬肉。現在變成了一日兩餐,稀粥蒸餅,就這樣,去晚了連吃的都撈不到。</br> 伙食不行了,訓練的強度可一點沒減,餓著肚子訓練,士兵們是苦不堪言啊,于是紛紛要求回家,說不想當這個鎮國軍了。</br> 朱厚照知道了情況,喊來劉瑾想商量個辦法來搞點銀子,劉瑾打小就入了宮,哪知道什么賺錢的辦法,出的主意無非就是怎么吃拿卡要。</br> 朱厚照這個氣啊“狗奴才,你讓我一個堂堂皇帝伸手跟臣子要銀子,你讓我的面子往哪里擱”說罷,照著劉瑾屁股狠狠的踹了幾腳。</br> 劉瑾被踹了幾腳后,腦袋變得靈光起來,又給朱厚照出了一個主意。</br> 這年代文人墨客的寫上幾個字都能賣點銀子,還美其名曰叫潤筆費,潤筆費給的越多,證明賣字的名氣越大,大家對此還都津津樂道。</br> 皇帝要是寫上幾副字,可比他們這些文人騷客要厲害的多了,有了這潤筆費,鎮國軍的糧餉就不叫問題了。</br> 朱厚照一聽,立馬喜笑顏開,連連拍手叫好。</br> “哈哈……好個劉伴伴,不枉朕對你這么好,你可真是出了一個好主意啊,你且去取來筆墨,咱們這就干……哈哈……”</br> ……………</br> 馬洪濤,官居五品吏部員外郎,此時的他剛下了值不久,正和兩個好友在百花樓里面吃花酒。</br> 喝的正歡之際,管家匆匆跑來,趴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老爺,先別喝了,趕緊回去看看吧,宮里面來人了……”</br> 只聽的這一句話,馬洪濤的酒就已經醒了七八分,趕緊跟好友抱拳告了個罪,慌亂的爬上小轎。</br> 行出去七八十步遠,又嫌轎子太慢,于是下轎跟著管家小跑了起來。</br> 馬洪濤一邊跑著,心里面可就開始犯起了嘀咕:宮里派人找自己會有什么事呢?自己一個區區五品的官職,怎么都跟宮里面搭不上邊啊……</br> 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了家里,趕緊穿好了官服頂戴,快步來到正堂,抬眼一看,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正坐在椅子上吃著茶水點心,桌子上放著一卷紙。</br> 兩個小太監見到穿著頂戴的馬洪濤,趕忙站起了身子說道“馬大人,給你道喜了”</br> 聽得小太監道喜的話,馬洪濤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既然都道上喜了,肯定不會是啥壞事了。</br> “不知兩位公公道的是什么喜?”</br> “馬大人,皇上聽說你清正廉明、剛正不阿,特意親筆題了一副字讓我們給你送來”</br> 說著話,小太監拿起桌子上的那卷紙,兩個人緩緩展開。</br> “嘖…嘖…嘖,勤儉持家…這是多好的表揚啊…馬大人,接著吧…”</br> “額…好、好…好字!”</br> 接過小太監遞來的字,馬洪濤心里又泛起了嘀咕:皇上為什么給我寫了這四個字呢,不會是知道了我愛喝個花酒,提醒我要節約吧,要不然怎么偏偏給我寫個勤儉持家呢?</br> “兩位公公辛苦,這里有幾兩銀子,二位公公拿著喝茶用。”</br> 說著話,馬洪濤從管家手里接過兩錠銀子,塞在了兩位小太監的手里。</br> “好說,好說,給皇上辦差,哪有什么辛苦可談。”</br> 小太監一邊寒暄,一邊將銀子揣進了兜里,四只眼睛盯著馬洪濤,卻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br> 三個人尷尬的對視了一會兒,馬洪濤先忍不住了。</br> “兩位公公還有什么事兒嗎?”</br> “啊…沒事了…沒事了…那個…馬大人啊…字兒給您送到了…你看這…潤筆的銀子…您是不是忘了啊…”</br> 同樣的好戲,在京城各個大小官員的府上同時上演著。</br> “劉大人,這副愛民如子可是我特意給您留得,您看這這潤筆費……”</br> “王大人,聽說您前些日子買了一幅畫就花了三百兩,這皇上的字您就給一百兩的潤筆費,您的意思皇上的字不如您買的那幅畫好唄……”</br> “六十兩,李大人,我看您是嫌這副字沒裱好啊,您看這樣行不,我回去跟皇上說一下,明天再給您送一副裱好的字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