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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童年

到達球場的時候才知道什么是盛況空前。球場座無虛席,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吶喊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蘇措好不容易才擠進最前排的位置。體育館是按照國際體育場館的標準修建,座位數千,如今滿滿當當。每個角落都有人聲炸起,初夏的陽光從天窗漫近來,空氣中金色的灰塵飛揚。

應晨吁出一口氣,拍拍身邊的位子,“你可算來了。”

米詩也在旁邊,她穿著一身白色裙子,渾身流淌著一種柔曼的氣質,美麗得讓人吃驚。

蘇措所在的地方位置極好,全場一覽無遺。隊員出場時,她最先看到了許一昊。她剛好正對著他,全部浸泡在陽光里的臉,他眉毛很濃,淡漠的臉上沒有表情,于高臺之上看他,居然不覺得他矮。隨后,呼喊聲叫好聲乍然而起,那種氣勢簡直排山倒海,從籃球場上控襲來,簡直壓倒一切。

有太久的時間沒見到他了,這么大的一個學校,見不到一個人并不稀奇。何況她忙,他也忙。蘇措靜靜回想,上次見到這樣一張叫人無法忘記的臉,是什么時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呢?

球場在激動的呼喊聲里開始。應晨坐下來,她起初沒注意到蘇措神色有異,以為她只是平靜地看球,可是十多分鐘過去,她發現蘇措眼睛還是直直平視著,細看的話,才能看出沒有任何焦點。應晨去摸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心一片冰涼。她緊張地推一推她。

蘇措回神,“啊,怎么了?”

“我正要問你,”應晨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剛剛在發呆。這么激動的球賽你也能看發呆?”

“不好意思,”蘇措說,“剛剛想起了一道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然后就失神了。哦,師姐,比分是多少了?”

瞥一眼電子計分板,應晨說:“六比六平,一時半會很難分出勝負。”

蘇措把目光投向球場。兩方隊員大汗淋漓,在球場上熱切地奔跑拼搏,在逆境中奮起,等待著一次次峰回路轉。不留給對方任何機會,仿佛一場戰爭,寸土寸金,分秒必爭,每分每秒都在體驗一種與共同勝利與失敗的情趣,也是在反復體驗他自己和人生的境遇。

蘇措以前從未見過他們打籃球,從不知道他們打得這樣好。他們在賽場敏捷地爭奪交鋒,十足展現了籃球運動的魅力。許一昊扣籃時凌空飛翔的飄逸,陳子嘉關鍵時刻三分線外的“百步穿楊”,蘇智運球過人時防不勝防,都叫人吃驚。

球場上尖叫聲乍然四起,應晨歡呼了幾聲發現蘇措皺著眉頭坐在那里,她眨眨眼,拍一拍蘇措,指著球場說講:“你看陳子嘉,如果有人需要給陽光做廣告,他就是最好的代言人。”

蘇措茫然地“嗯”了一聲。

米詩在一旁叫起來:“應師姐你不看你們家蘇智,看陳子嘉做什么。”賽場聲音很嘈雜,這話只有附近的幾人聽到,大家都笑了。

看到蘇措笑得輕松,應晨神情嚴肅了一下,說:“阿措,跟你說一件事情。”

“什么?”

“你哥哥的二外選的是法語,”應晨沉吟說,“我們打算畢業后去法國。”

球場上正是激烈焦灼。蘇智他帶球繞過華大隊員,傳球給陳子嘉,陳子嘉在三分線外縱身一段,籃球在空中劃出一跳完美的曲線,如擊石落水一樣落入籃筐。

球場叫好聲連成一片。蘇措把目光從球場收回來,笑吟吟開口道:“多好的事,以后我也可以去法國找你們玩了。”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吃驚。”應晨驚訝。

“大丈夫志在四方。”蘇措如實回答。從她得知應晨的父親祖父都是外交官的時候,她就猜到他們終于有一天會走出這一步,不過沒想到他們會主動告訴她。

“大丈夫志在四方,說得好,”應晨慢慢地咀嚼這句話,然后問:“你的志向在哪里?”

“走一步看一步吧。”蘇措一笑,正打算說什么,球場上又是一陣尖叫,把她的話完全蓋住了。

蘇措立刻側頭看球場,卻冷不防看到一只球飛速旋轉著朝這個方向飛來。她反應迅速,刷一下扯住應晨朝右側傾身倒下,球有驚無險地擦過她的手臂,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撞,彈落到了腳下。

和球一起奔至看臺下方的,還有熱氣騰騰的許一昊。他邊跑著便回頭向隊友揮手,發尖都已濕透。蘇措彎腰撿起球,穩穩朝他拋過去。許一昊的目光落到看臺上,眼睛里光亮迅速閃過。不過這都是一瞬的事情,快得別人根本沒有看清。

應晨笑了,說:“他剛剛看了你一眼。”

“沒有的事。”蘇措搖搖頭,“撲哧”地笑一聲,“我不知道師姐你眼睛那么好,我都沒看清楚呢。”

“你是當局者迷啊。”應晨說。

球場上一撥一撥的聲浪掀起,兩校的比分咬得很緊,對那只籃球的爭奪也進入了白熱化,最后十分鐘的時候,大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什么思想準備都做好了,然而誰都沒有料到這個時候居然會發生變故。

事后各種說法紛紛而起,版本各異。歸根結底是許一昊單腳起跳投籃,由于用力過大,加上落地時恰好踩到了對方某一名球員的腳上,導致踝關節受傷,迅速出現了半個雞蛋大小的腫塊。

然而不管怎么樣,結果總是不變。許一昊受了傷,不得不在最后十分鐘黯然退出球場。主力隊員的缺失導致這場華大法學院以微弱劣勢敗北;陳子嘉在這次混亂事件同樣受了傷,英俊的臉在混亂中被擦傷,臉頰青了一塊,大概一個多星期后才消,當然這些小道消息,都是以傳言的形式傳到蘇措耳朵里。

“喂,姓蘇的,”楊雪深深感到憤怒,“你們會長負傷躺在醫院,你都不去看他?一個星期了你都不去看他?”

“誰說我沒去了?”蘇措說,“可是我去的時候房間里人滿為患,我哪里進得去呢。再說都快期末考試了,時間那么緊啊。”

“那你還是應該再去一次。”楊雪下了結論,“最好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陪伴左右,不離不棄,顯示出你的賢惠和能干。”

蘇措瞪她,“我估計已經有人干這事了好不好。”

第二次去醫院時探訪的高峰期已經過了,因為所有人都開始忙起期末考試。蘇措站在門口等醫生給他換完藥后才從門后走進病房,房間里空無一人,林錚居然也不在。

華大的校醫院不論醫生、設備都是相當不錯,病房條件也不錯,住起來應該很舒服,每個房間都顯得整潔干凈,對病人來說,實在沒什么可挑剔的了。房間里只有許一昊一個病人,剩下兩張床是空的。然而看起來房間可不空,鮮花水果堆得到處都是。

許一昊正在看書做筆記,畢竟腿受了傷不是腦袋受傷,不能讓他免于考試。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放下手里的書和筆,靜靜看著來人走進病房。

“師兄你好點沒有?”蘇措站在他床邊,微笑著問。不過一句話的時間,許一昊竟然覺得,空氣中的藥水味濃了又淡,淡了又濃。他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蘇措身上,他很久沒這么近地看她。不知什么時候起,怒氣消失無蹤了。一直以來的驕傲似乎就被這一笑徹底瓦解。他想起最近的一次見到她,她騎著車,風一樣地從他身邊過去,如此的心無旁騖。

要打聽她在干什么,并不是件困難的事情,人人都告訴他,蘇措每天都在忙,系里的課程,實驗室的工作等等,忙得心無旁騖。許一昊原以為再見她時會對她生氣,可此時,只覺得酸楚和甜蜜,哪里還有怒氣?她能來就已經很好了。

有些人,是不能再見的。這是一個真理。

他終于說:“我原以為你不會來看我。”

蘇措站著他坐著,她頭一次可以平視許一昊眼睛。然而不知怎么,兩人的對視開始朝奇怪方向發展。盡管他沒有開口說話,可是許許多多的話語還是從他清凌凌的黑眼睛里面源源不斷地往外流淌。蘇措感覺到后背有一股冰涼的風正把她的衣服和皮膚隔離開來。她迅速地挪開目光,看到窗戶那里撒了一片月光。

“之前來過一次,跟蘇智他們一起來的,這里人很多,都擠不下,所以我沒進來,”蘇措環顧四周,“房間好像有點冷,我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可不可以?”

她也不管許一昊答不答應,徑直走過去,彎腰調高了溫度。

身上忽然一沉。蘇措直起身子,發現肩頭多了一件外套,她順著搭在自己肩上的雙手一路看上去,許一昊正站在她身后,眼神和笑容溫柔到蘇措害怕的地步。

那樣溫存的神情看得蘇措半邊身子一麻,然后再努力擺出個大驚失色的表情,“師兄你怎么下床了,快躺回去。”

扶著許一昊躺回床上,蘇措順勢坐到床沿,從書包里翻出一疊沉甸甸的書,放到小桌子上,“本來準備帶花給你,可是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哪里有賣的,只有送你書了。你無聊的時候可以翻一翻。”

許一昊看看書,再看看她,“我這里的花已經足夠了,但是送書的卻沒有,”他看了眼書名,“你還看西方的奇幻小說嗎?我不知道。”

“看的。”

許一昊身子趨近蘇措,手貼上她被空調吹得冰冷的臉頰,“蘇措,你不會不知道——”

這時門口再次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和一聲輕咳。兩個人同時回過頭去,蘇措睜圓了眼睛,鎮定地從床上站起來,垂著目光站到一旁;許一昊神情尷尬地左閃右閃,緊張地看看蘇措,然后才猶猶豫豫地說:“爸,你怎么來了。”

真是有點欲哭無淚。蘇措大腦發懵,為什么今天一時頭腦發熱來看他啊,而且還這么晚了,莫非就是楊雪一句話給刺激的?而且還遇到了校長?在面積不足二十平方的病房里跟校長站在一起,是不是一種殊榮?

許校長戴著一副眼鏡,比蘇措入學時遠觀看到的更要立體,更要風度儒雅。問過許一昊的恢復狀況之后,許校長就把目光轉向蘇措。

見狀許一昊立刻介紹:“爸,她是蘇措,大一的學生,我的師妹。”

蘇措欠欠身,態度不卑不亢,“校長,您好。”

“你們一個學院的?”許校長看向蘇措,平易近人得超出她的想象。

“不是,”許一昊搶先搭話,“她是物理學院的。”

“什么專業?”

蘇措微笑作答:“工程物理。”

許校長扶一扶眼鏡,端詳一眼蘇措,若有所思,“很少有女孩子學這個專業,也很少有學生能第一眼就把我認出來。”

蘇措一言不發,安靜地欠一欠身。

“不會吧,”許一昊嘿嘿笑,“學校里會有不認識你的?爸你太謙虛了。你真是低估了同學們對你的仰慕之情啊。不過你今天怎么在百忙之中來視察這個小小的病房呢?”

原來許一昊也能這么嬉笑著說話,蘇措看了他一眼。原來以為他有些孤傲,除非必要,是能少說一個字決不說第二個的。她認識他也快一年,從來沒聽過他開玩笑。

“你要是不把腿摔斷了,我也不會來。”許校長看一眼兒子,“這是逐客令?”

“哪里哪里。”許一昊立刻說。

“不用催我走,本來也準備走了。明天我要出國開會,你一個人在家注意一點,不要亂跑亂跳,”許校長吩咐著,把目光轉向蘇措,在她衣服上停了一眼,微笑言道,“蘇措,謝謝你來看一昊。有空的話,多來看看他。”

蘇措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擺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實際上,她臉上沒什么表情。校長到底是校長,做事說話還真的是叫人舒服。

目送許校長離開,蘇措重新坐在許一昊的床沿,想著許校長的模樣和神情,一時走了神;許一昊收起了跟許校長那副玩笑的神態,沉默了一會,又開口:“我爸是校長的事情,是不是陳子嘉和你哥哥都告訴你了?”

“是的,開學不久他們就告訴我了,”蘇措扯了扯衣服,站起來,“好了,我也不打擾了,師兄你安心復習吧。”

“你暑假回不回家?”蘇措走到門邊的時候,許一昊叫住她。

“不回了。實驗室有好多事情。”

雖然已經是晚上,可是白天的酷暑余波猶在。走出醫院大樓后,夏天的熱氣照常如故,蘇措低頭看了看,不由得大驚失色——難怪剛剛校長打量她的衣服,竟然她身上一直披著許一昊的外套!唯有苦笑。

蘇措把外套拿在手里,正欲進門把衣服送回去;她剛剛轉了個身,就看到林錚匆匆騎車而來,一只手提著許多東西,從另一扇門進了醫院。她走得很急,沒往蘇措這邊看一眼。

那天臨睡前她罕見地開了手機,一條短信彈出來:“你明天還來醫院嗎?”蘇措握著手機,怔怔許久。

到底還是去了一趟醫院。同樣刻意挑晚上的時間,原以為此時跟昨天一樣再無別人,可走到門口才發現林錚也在病房里。她跟許一昊頭碰著頭低聲討論什么,是不是在幾本書上勾勾劃劃。

完全不想打擾他們,可許一昊已經抬頭看到她。蘇措沒有遲疑,大方地走進病房,把外套往椅背上一搭,笑盈盈開口:“師兄,我還衣服來了。今天好點沒有?”

話音一落,林錚就笑了,熱情地招呼她:“謝謝你送衣服回來。蘇措,隨便坐,我們暫時有點忙。”

許一昊根本沒把衣服放在心上,他眼底俱是喜色,問她吃不吃什么水果,問她覺得空調冷不冷等等。

蘇措習慣性地問了許一昊的傷情如何,寬慰地點頭,站起來,“那你們慢慢忙,我沒什么別的事,回去上自習了。”

走到門口時聽到許一昊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蘇措。”

蘇措調整好表情再回頭,她迎光而站,許一昊看到她眸子里水光瀲滟,一時也了沒聲音。

走到樓梯口時林錚追了上來,說話也是單刀直入:“蘇措,你跟許一昊是什么關系?”

林錚表情平靜,但眼神激烈,那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不甘示弱的樣子讓人動容;蘇措靜了靜,重新微笑說:“師姐,你的擔心是多余的。”

林錚比她略高,兩人眼睛一直保留在一個高度,“你是真的聰明。我也不跟你廢話。我從來沒有看到一個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彈《第三鋼琴協奏曲》彈到你的水平。”

蘇措看著她。

林錚繼續說:“那次是我找同學故意改了你的節目,我的本意只是想你出丑,免得許一昊那么記掛你。我經常看到他看你寫的文章,一遍一遍地看,也不覺得煩。許一昊那個冷清的性子,對誰都是不假辭色。許校長很擔心他,他覺得這么大的男生應該有異性朋友,恰好我爸爸和許校長認識,我又跟他在一個班,許校長希望我多跟他接觸,”她頓了頓,“我們的關系就這么簡單,蘇措,我說這么多,只是為了要你一句實話。”

在這樣的坦誠面前,蘇措輕輕點頭,“師姐,請說。”

“你到底喜不喜歡許一昊?”林錚目光熠熠,“如果你也喜歡許一昊,我自知爭不過你,不論我多喜歡他,我都會放棄;但如果你不喜歡他,那今后,不要再來醫院,我會照顧他。”

幾乎不用想,蘇措就給了答復:“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林師姐,許師兄是好人,你們在一起很好。”這話聽得林錚一愣,對方答應得太快反而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她撇嘴冷笑,“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我是喜歡他,我會照顧他,但我不要他,”她聲音一抖,“他心里有別的人,我還要他做什么?太辛苦了,我不要。許一昊再好我也不要。別人比他好很多。”

蘇措重新打量她,伸手摸著鬢角的頭發,聲音近乎喃喃自語:“師姐,你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聽到這個評價,林錚動動嘴角,“拿得起放得下?是諷刺還是夸獎?只是,再愛再喜歡又怎么樣?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怎么強求,終究無用。”

蘇措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她扶墻站定。

林錚看到她臉色慘白,倒是吃驚,“蘇措,我其實也不明白,許一昊你都不要,那就是陳子嘉?倒也難怪。”

蘇措眼睛里閃過一縷疲憊之色,沒有搭腔,慢慢地一步步下了樓。

那天晚上,蘇措做了個夢。有人在夢里有人不停地問她,你明天來嗎?我等你。許一昊的臉在夢中并不真切,隱隱約約,仿佛隔著霧一樣,那張臉和記憶中的臉重合起來,她一時分不清楚,只能順著他的問話反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然后滿頭大汗地醒過來,一個晚上都不曾再睡著。那之后,她沒有再去醫院。

期末考試結束之后,絕大多數同學都回了家,蘇措寢室的諸位都離校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哪里也不去,在學校里,日復一日地重復這樣的生活:早上起床后就去實驗室,偶爾去去圖書館,在那里待足一日,晚上十點半左右回到寢室。

蘇智放假也沒回家,在學校補習法語,有空的時候就跟應晨把室內外大大小小的地方玩了一遍。日子過得相當舒坦,完全忘記還有這個妹妹。

這樣,三四個星期也就如一日地過去了。蘇措從不介意過貧乏的生活,別人看來枯燥無比度日如年的日子在她看來就是生活本身,一年和一天都沒有什么差別。

周末一大早應晨過來找她,在科學中心樓下,她看到蘇措走來。

她還是背著那只棕色書包,里面裝著她的筆記本電腦和她的書。她穿著柔軟的布衣長裙,面沉如水,頭發清水一樣披在身后,走在校園里的路上卻好像在空曠的原野散步,仿佛萬千人群中的一名隱逸者。校園里空蕩蕩,寂靜沉默得好像安眠的湖水。應晨看著她發呆,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叫她。

“師姐。”

應晨從想象中的場景回神,不,這里不是什么都沒有的曠野,是充滿學術氛圍的大學。

她笑笑,“今天是陳子嘉的生日,在米詩家里有個聚會,他們讓我過來請你也一起去。”

“那也不用這么早跑過來告訴我吧。”蘇措吃驚。

應晨瞪她一眼,“不這么早就找不到你的人了。你又不開手機,”她伸手指一指科學中心,“這里閑雜人等又進不去。”

“一起去的還有誰呢?”蘇措問。

“也沒有多少,那幾個你都認識的,”應晨眨眨眼,“中午我跟你哥來接你過去,你考慮一下買什么生日禮物。還有,最好帶著泳衣。”

蘇措非常歉疚。應晨跟她本是莫不相識,現在卻因為蘇智而連在一起。現在蘇智都不來找她,每次都是應晨出馬。他們兄妹都相當清楚,如果是蘇智過來,很多事情她未必會答應,例如今天這種情況。但是應晨就不一樣,她實在無從開口拒絕。

在實驗室的工作基本宣告結束,那日上午她處理好手里的工作,就去了學校附近的書市,在里面轉了一上午,最后買了套精致的書簽作為生日禮物。

米詩的家在市郊一處寧靜漂亮的地方,附近都是這種大房子,不是等閑人居住的地方。那棟三層的樓房前面是一大塊草坪綠地,后面還有不小的一個游泳池。樓里的裝潢雅而不豪華,布置精美,每一樣都放在妥帖的地方。蘇措并不掩飾自己的詫異,衷心贊嘆道:“米詩,你家真是漂亮。”

米詩非常受用地笑了。

蘇智和應晨肯定不是第一次來她家,對這里熟悉得很。應晨一進屋就幫米詩布置房間去了,蘇智在廚房進進出出,把各種小吃切好的水果飲料等等通通拿出來,擺在茶幾上,放到蘇措面前。

“他們馬上就到,我下樓看看。”蘇措拿出手機看了看。

蘇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感覺許多年沒看過電視了,雖然宿舍里也有電視,但是大家都不大看,都有了電腦,還看電視做什么。

外面人聲短暫嘈雜,幾個人走進客廳。

蘇措眨眨眼,來人果然是她認識的。最先進來的是許一昊,隨后米詩和陳子嘉,米詩打扮得像個小公主,熱情地招呼客人;最后則是林錚和另一個她久聞其名的男生,兩人手牽手走進來,親密無端,而所有人似乎都習慣了這樣,愣是沒什么驚訝的表情。蘇措猛然想起林錚那句“別人比他好很多”,不由得微微笑了。也許在外人眼里,的確好了很多。那名男生就是西大的前學生會會長王忱,大三,長了一雙左顧右盼的桃花眼,對蘇措熱情得難以想象。所謂盛情難卻,基本上那個下午的時間都是在跟他閑聊中扯過去的。

例如他說“在下久聞芳名”,蘇措就說“小女子也久聞王會長高名”;他說“我聽說你程序寫得很好,什么時候教教我?”蘇措就說“圖書館里最多的都是計算機類的書”;他說“蘇措你是真人不露相啊”,蘇錯就回答“彼此彼此”;王忱問“你為什么要學工程物理這么難的專業”,蘇措就說“你什么要學電子信息這樣繁瑣的專業”,一問一答輪番循環,活像智力問答。旁人看得無語居多,紛紛下樓游泳去了。

兩個小時之后,王忱終于放過她,嘆口氣說了句“你倒是和傳言中相差無幾”的評語,搖搖頭下樓去了;蘇措也終于把注意力轉回電視屏幕上。是部老電影,背景是十八世紀的歐洲,全劇的色調是暗淡的灰黃色——朦朧地穿透過陰濕云層,投下略帶灰敗的金黃暖色。電影里無處不在的畫室位于頂樓走廊盡頭,房間的一切都是舊物,每個鏡頭就像一幀幀色調柔和的水粉畫,彌漫著靜謐的情調。

女主角非常年輕,面龐瘦削,凝脂肌膚,憂郁孤獨的眼神,渾身蘊含著一種特別的氣質;男主角已近中年,有著大理石般的面孔,怎么看都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可是在導演手下,他們卻在電影里發展了一段似有若無的情愫。

“這樣的電影你也看得下去?”許一昊背靠著門,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還不錯。”蘇措說,“比我想象的好看。”

“他們在游泳,一起去吧。”許一昊說。

蘇措把目光收回來,問他:“師兄你的腳怎么樣了?”

“已經痊愈了。”

然后氣氛就冷了下來。許一昊告訴自己放下所謂的清高,放下所謂的驕傲,可就是做不到,于是,他站在那里,就是不肯說話。而蘇措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電視上面,是如此的聚精會神,仿佛電視上發生的才是真實的,而自己和身邊的許一昊才是那電視里虛幻不可琢磨的人物。

許一昊忽然說:“在醫院的時候,我給你發短信了。”

蘇措不用思考就直接回答:“我沒看到。師兄你知道的,我平時幾乎不帶手機。”

兩人一站一坐,目光看著既定的方向,就是不看對方,這么對峙著,宛如木偶。很久后蘇措側頭,門旁空空無人。

游泳池很大很清澈,一群俊男美女在那里,真的是非常養眼。蘇措依然坐在二樓客廳的沙發上,一直沒下去,她目光停在電視屏幕上,可耳朵里的聲音卻是下面傳來的笑聲打鬧聲水花聲,聲音本來不大,可是到了她的耳朵里,卻奇怪地交織成一片,好像嘈雜的音樂。

應晨坐在泳池邊上踢水,看了看四周,皺起了眉頭。她問一旁的蘇智:“怎么阿措還沒下來?我上去叫她。”

“不用去了。”蘇智拉住她,“去了也是白費工夫。”

“怎么?”

蘇智搖頭,“你們可能沒注意,但是我知道剛剛米詩說到下去游泳的時候,蘇措的臉色變了變。每次她有那種表情,這件事情就肯定是做不成。說真的,她肯來這里已經很難得了。”

“嗯,我倒是想起來了,”應晨若有所思,“今天早上我去華大找她,看到阿措,覺得有點奇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她一個人走著,好像她身邊的東西都不存在一樣。就像一個謎。”

兩個人坐在游泳池邊,蘇智握住她的手,徐徐開口:“你不知道阿措小時候多么聰明。她四歲上下開始學下圍棋,幾個月后棋藝就已經超過了老師。她學什么東西都這樣,沒有學不會的,越難越好。這點她很像她爸爸,我二叔。我爸到現在還說,蘇措的爸爸是他們兄弟幾個最聰明的。”

應晨輕聲一笑,“看得出來。第一次見她我就覺得,你看她那雙眼睛,靈氣十足,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眼睛,仿佛能從里面看到智慧。”

“如果不是我叔叔嬸嬸后來出事,阿措現在恐怕早已經成為職業棋手了。”

應晨眼神一跳。

“車子出事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就在車上。我叔叔嬸嬸用自己的身體把蘇措緊緊摟在懷里,警察到的時候,發現一車人除了她,無一生還。她坐在父母的血泊里,只受了很輕的傷,”蘇智用手在額角比劃了一下,“太陽穴這里,有道疤,現在已經看不太出來了。”

應晨簡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她問:“她去看過心理醫生沒有?”

“后來她被送到了爺爺家,別人家的爺爺重男輕女,我爺爺不一樣,他重女輕男,”蘇智笑起來,他很寵阿措,他不放心把寶貝孫女交給幾個叔伯帶,然后決定親自帶她。我奶奶去世得早,我爺爺當過兵,上過戰爭,一輩子剛強,也不愿麻煩幾個女兒幫他照顧阿措,好在阿措也很懂事。可半年后,爺爺也去世了。老來喪子,而且喪的是最心疼的兒子兒媳,這個事實讓爺爺的精神一下子垮了,精神一垮,疾病也就來了。算下來,大概有一年的時間,家里都很少聽得到笑聲。

“阿措后來就到我們家了,”蘇智說,我爸爸是長子。后來為了照顧方便,我爸媽領養了她。我爸帶她去看了很多心理醫生,醫生們都說她沒什么太大的后遺癥,建議說讓她學點別的什么東西,興趣多了,也不會總想什么。也繼續學著棋,又開始學鋼琴,還有學字,學得很多。所有的東西她學得都很好,非常有天賦,那些老師恨不得把蘇措搶過來,一心一意地培養。

“應晨你知道,我小時候也是個聰明孩子,我不用怎么讀書成績就很好。可是那些老師說,我連蘇措的一半聰明都沒有,”蘇智搖頭,“真的,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比阿措更聰明的女孩。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有人給她算命——”

“啊,算了什么?”應晨眼睛大了若干倍。

“原話我忘了,大概就是說,她聰明高于常人,受苦也比一般人多,只要能熬過去就好了。”

“看她的樣子,完全不像有過那么多陰影的人,”應晨說,“脾氣好,隨時都在笑,看起來就是普通女孩子,”

“是的。”蘇智嘆氣,“我跟她一起長大,念一個小學一個中學,大學也是毗鄰的。可是我依然不知道她哪里變了,更不要說別人。考大學之前,我爸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說她心理非常健康。除了她自己,不會有人知道了。”

一席話說完,兩人感慨且驚嘆。應晨的嘆息還在喉嚨,卻聽到身后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以前都不知道。”

一回頭,原來是許一昊,不知道他站在這里多久了,聽到了多少談話,現在的許一昊滿臉震驚和不可置信。

蘇智心里有數,跟應晨使了眼色,然后過去攬著許一昊的肩膀在游泳池邊上的涼椅上坐下。

許一昊神色復雜,可以看出他心里的斗爭,很久后才開口:“蘇智,我剛剛過來找你,不小心聽到你們的談話。”

蘇智說:“沒關系,即使你不來問我,我也會告訴你。你知道了也好。許一昊,你不要給蘇措壓力。那樣沒用的。她經歷過很多事情,比你我聰明,也比你我敏感,我都不敢說我了解她,何況是你?”

許一昊苦笑,“你什么時候知道我對她——”

蘇智點頭,“喜歡一個人,是看得出來的。我確信蘇措的確是在乎你的。以前初高中的時候,有很多男生喜歡她,但都沒有結果。我從沒看到她用那樣的眼神看一個男生。如果你真喜歡她,那慢慢來。她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明白了就好了。”

這番話讓許一昊神情一震,整個臉仿佛都要放出光芒來。

許一昊前腳剛走,陳子嘉后腳就過來,坐在同樣的位子上,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蘇智看他,“陳子嘉,我幫不了你什么。如何選擇是蘇措自己的事情。”

陳子嘉的手指一下下敲著涼椅扶手,“你覺得阿措真的在乎許一昊?不,我不這么想。蘇智,你對你這個妹妹太不了解了。你也知道她聰明,但你幾時見到過聰明的女孩子不抓牢自己在乎的東西?反而拱手送人?”

蘇智凝神一想,“也許你說得對,但我堅持我的觀點。”

“堅持觀點一般情況下是好事,但有的時候,卻是害人害己,”陳子嘉看他一眼,“離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楚。”

吃完飯已經很晚了,仰頭可以看到漫天星辰。本來的打算就是今天在米詩家住一晚,大家也更肆無忌憚起來,男生們大都喝得半醉,然后又談天說地玩牌,鬧到了夜深。

蘇措看完兩部電影之后拖著雙腿下樓,她坐得太久,有點頭昏,緩慢地穿過走廊,在樓梯口看到抱臂而立的陳子嘉。他緊著眉頭,憂心忡忡地看著她。雖然一個字都沒說,可渾身的那種氣質和壓迫感讓蘇措不能不在意他的存在;如果燈光沒有撒謊的話,他的目光里大概有一絲心疼,也有一絲說不出的情緒。

兩人俱是沉默。半晌后陳子嘉先走過來,誠摯地開口:“阿措,我們那個項目進展相當順利。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勞,你什么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壁燈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蕩起細碎的波紋。這樣英俊的男生,從心底真誠地致謝,那種樣子極其蠱惑,就算蘇措已經見慣了,可還是一怔。

“師兄你太客氣了,本來就是我先欠了你的人情,這個忙也不算什么,”蘇措打強精神,愉快地笑一笑,“所以,現在我們兩不相欠了,是吧?”

陳子嘉依然不動聲色,“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能來找你幫忙?”

“不是,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師兄你一直對我很好,幫我很多忙,”蘇措右手扶著墻,左手摁著太陽穴,她的額角隱隱疼起來,“我剛剛那句話表達出了問題。不要理睬那句。我的意思是說,承諾答應了就應當做到,現在我做到了。”

她迅速地說完這番話,頭也不抬地從他身邊經過,只剩衣襟和呼吸輕輕擦過。

泳池邊的牌桌已經散了。米詩家里的阿姨收拾東西,她腳步很急地往樓上走;林錚則靠在王忱的肩上打盹,她的妝有點花了,不過反而看起來別有一種清麗的感覺;一旁王忱攬著林錚的肩膀,跟她細細地低語,也不管她是不是在聽。

瞧見蘇措過來,王忱問她:“蘇措,電影好看嗎?”

“還行。”

王忱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林錚的背,臉上沒了下午跟蘇措調侃時的笑意,“許一昊在假山背后大概喝醉了。他平時不喝酒,也沒什么酒量,這次醉得可不輕,你去看看他。”他同時伸出手朝泳池另一邊一指,示意她過去那里。

許一昊是真的醉了,閉著眼睛歪著半躺在長椅上,椅角放著四五瓶啤酒,他頭發有點深,額前的頭發更是快要蓋住眉毛,漆黑的頭發和蒼白的臉色,對比強烈。

蘇措彎下腰去扶他,可醉酒的人往往比平時更沉,幾番用力之后實在沒了力氣;決定叫人的時候許一昊忽然有了意識,環住她的腰,喃喃說:“蘇措?”

蘇措安慰他:“是我。師兄,你站起來,我送你回房間。”

聲音清晰,莫非不是做夢?許一昊猛然睜開眼睛,卻被路燈雪白的光芒刺傷,他左手覆上眼睛,“呵呵”笑了兩聲,“蘇措,蘇措,果真是你。”

蘇措想站起來叫人,可衣襟被他扯住動彈不得,只好揚聲叫蘇智來幫忙。來的卻是應晨,苦笑著說了句“你哥哥也醉了”,然后跟蘇措一起扶起許一昊。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講話,無不昏昏沉沉。

把許一昊扶到床上去的時候他倒是清醒過幾秒鐘,模模糊糊說了句:“蘇措,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不過也不等人回答,眼睛再次閉上睡了。

應晨聽到這句倒不意外,意外的是蘇措聽到這話后臉上居然可以毫無反應。她擦了擦汗頭上的汗,問:“你聽到了剛剛許一昊的話了沒有?”

蘇措一手帶上門,隔了一會才想起來,“什么?”

應晨苦笑。

兩人再次回到游泳池旁,又去搬運蘇智。

蘇智倒床就睡,什么都不用操心,剩下應晨和蘇措面面相覷。她們累得也厲害,都沒什么說話的力氣,略略交談幾句,洗了澡就擠在另一張床上睡了。

半夜的時候蘇智醒過來,渾身熱得不舒服,他掙扎了幾下,發出了輕微的聲響。蘇措眠淺,這一點聲音已經可以吵醒她。她急速下床過去察看蘇智的情況,他雖然沒吐,在昏暗的壁燈下臉色隱隱發青,難看得厲害。

這間臥室有洗手間,蘇措打了熱水給他洗臉擦身子,再小心喂他吃醒酒藥,然后就沒有再睡,在他床邊睜眼坐到天亮。她怕吵醒應晨,一舉一動聲音極低。

蘇智再次睡過去的時候,她去了趟花園。寬闊精致的花園里鳥雀聲陣陣,涼風習習,像三月的風一樣清新,帶著樹葉的香味,風吹得暑氣全無。漫長的一個夏天,也只有清晨時分最涼快。偌大庭院里,從前庭草坪到后院游泳池人影全無。大約是昨天鬧得太晚,所有人都還在睡。

也許還有別人也睡不著,不過這都是她所不知道的了。在院子里逛了半個小時,蘇措依然還發現有人起床的跡象。她回到客廳,從書包里翻出手機,驚訝地發現數條短信飛快地彈出來。

清晨的時候蘇智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蘇措坐在自己床邊,目光定定地看著窗外。光線微薄,她臉上的表情幾乎看不清。蘇智想起若干年前的事情,默一默后開口,說:“阿措,你現在還是不大容易睡著?”

“沒有的事情,”蘇措打量他的臉色,說,“哥哥,你臉色好多了。”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難得聽到你叫我一聲哥哥。”蘇智扶著床坐起來,裝模作樣地看窗外的太陽。積習難改,他好容易恢復了一點精神,就開始說笑。

蘇措笑笑。她睡得不好,眼圈四周發黑。

“哥哥,你告訴米詩,我回學校了,代我謝謝她的招待,我非常感激。”

“跟我們一起走吧。”蘇智搖頭。

“等到所有人都起床,不知道什么時候了,我得回實驗室了。”蘇措晃一晃手機,“剛剛開機才知道,師姐昨天把實驗室鑰匙鎖在實驗室了,現在進不去,急壞了,她讓我馬上回去開門,不然她得被白老師罵死。”

“這個地方,離市內有點距離,出租車也不多。”蘇智擔心地說。

“這都是小事情了,我能想辦法的,”蘇措肯定地說,“但無論如何我得趕快回去。”

應晨也醒了,她看到兄妹倆坐在那里靜靜說話,兩個人臉色都不好,但是難得的沒有抬杠,罕見地洋溢著一種兄妹之間才能有的溫情。

蘇措運氣很好,她離開米詩家走了不久就遇到了出租車;匆匆返回學校,寢室也沒回直接跑到科學樓。劉菲在實驗室門口等得差點跳腳,見到蘇措簡直像見到了一座金山,撲上來就抱住她,甚至還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

蘇措簡直笑得打跌。她何曾看到一向鎮定的師姐這個樣子,忍住笑,她說:“師姐,那你可得請我吃飯,我從市郊打車回來,一點都不便宜。”

“你說怎么請就怎么請,”進屋后劉菲打開空調,微微一笑,“不過你去市郊做什么?”

“昨天是陳子嘉師兄生日,米詩請我們去她家玩,慶祝一下。”

劉菲眉毛一皺,走到蘇措跟前,鄭重其事地說:“阿措,我很早就想告訴你,你最好不要跟他們那群人交往過密。”

蘇措疑惑地睜大眼睛。

“起初因為陳子嘉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就沒講,”劉菲拉著蘇措坐下,平靜地說,“你跟他們不是一類人。他們,包括許一昊,都是那種坐著什么不用做,但什么都有的人。可是你不一樣,你所獲得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掙來的。那么勤奮地讀書是為了什么?在白老師的實驗室累死累活又是為了什么?”

輕咳一聲,劉菲輕輕說:“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你經濟困難。這么起早摸黑,看得我都心疼。你這么善良,我幾條短信你就大老遠地跑回來,甚至都沒人送你。他們那群人,我很早就認識,人很好,只是,他們完全不能理解你。因為包括我,都不能。”

蘇措不吱聲,可是卻緊緊抓住了劉菲的手。她垂下頭,把目光低到看不見的地方,柔順的頭發緩緩從耳邊垂下來。

在出租車里蘇措頭發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劉菲心念一動,站到她身后,輕輕把她頭發理順。此時她才發現,蘇措頭發的顏色不是純黑色的,而是一種暗紅色,陽光從科學中心的窗戶里斜過來落在上面,紅色更加明顯,好像暗地里流動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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