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云沖波的困惑同時,那些如狼似虎的強者們,已開始動了.
以三名頭領為箭頭,第一波的攻勢由約莫二十名的強者聯(lián)手發(fā)動:方一出手,已是風云大變,分天刀氣,裂海拳風和數(shù)頭云沖波從未見過的異*織在一起,瘋狂攻向那名為"蹈海"的青年,而不唯如此,在他們進攻的同時,天空,大海和沙灘均為之震顫,被那些頂級的術者驅(qū)動,立浪如掌,起土若人,結(jié)合著自突然被濃濃黑云遮住的天空中劈下的數(shù)道紫電,兩記青雷和一顆大如小山的隕石,將那青年卷入攻擊的中心.
...此外,數(shù)道人目難見的淡淡白影也悄然出現(xiàn),將那青年緊緊纏住,雖然云沖波不知道這是什么,可,若貪狼等道術大家在此的話,卻就會告訴他,這便是"茅山道術"中最難修練的"五鬼役法",而能夠令無主幽魂有著這樣的濃度和力道,便唯有練到最精最深的境界之后,才能夠辦到.
復雜而全面的攻擊,配合的卻是一絲不茍,相互守護著每一個易受攻擊的弱點,和執(zhí)守住絕對不會誤傷他人,也不會阻到他人攻擊的路線,一切都在昭示著:這群人,絕非臨時起意的烏合之眾,必定受過嚴格的訓練與組織.縱是在云沖波心中強如天人的滄月明,若要面對這等陣勢,也勢難全身而退,而,這卻還只不過是他們?nèi)繎?zhàn)力的大約五分之一.
(這樣的攻擊,有人能接得住嗎?)
云沖波的疑惑,很快的,便由那青年給出了最好的回答.
"熱情的送行者啊..."
"多謝你們,助我下定了決心,去找尋那能夠?qū)⒛銈儐拘训摹览怼皇沁x擇繼續(xù)和你們進行無止境的‘戰(zhàn)斗‘."
"而現(xiàn)在,你們,便來聽一聽,聽一聽我蹈海的‘心聲‘罷..."
"大江歌罷,掉頭東!"
如歌如嘆的長長吟哦聲中,那青年,終于出刀!
仍是面對大海,并未回頭,只是簡簡單單的一記反手刀,他就已經(jīng)將所有的刀氣拳風盡數(shù)粉碎,將那幾頭異獸剮作飛片,余力鼓蕩,將"異變"中的大海與沙灘也一并回復"正常",至于那幾道九天雷電和碩大隕石,不知怎地,在落到得離他還有六七尺高時,似被什么巨力強撼著一般,滋滋怪響著,竟就自行化為細粉了.
(這,這是什么力量...)
便是"幻想"當中,也從未想過"人身"竟可發(fā)揮出這樣的"力量",云沖波看到眼珠也快要跳出來了.
與云沖波相比,那些個圍殺的"送客"倒是并沒多少意外的樣子,顯是早知這青年有此修為,幾名頭領只一揮手,大約三十名強者已又跟在四名頭領之后,預備要進行第二波的攻擊.
可,那青年卻似乎已準備將主動權(quán)取回手中了.
"邃密群科濟世窮."
刀勢轉(zhuǎn)急,如蜂蟲振翼般激點數(shù)下,迸射出百來度銳利刀風,分射諸人,除將第二波的攻勢完全阻下外,他更將所有的敵手盡數(shù)列入到了這一擊的打擊范圍.
"可惡!"
"狂妄!"
以從凌寡,卻還受到如此的"輕視",那些位列頭領地位的強者便開始憤怒,而當他們吼叫著全力出手,他們就不僅是將攻向自己的刀氣粉碎,更連那些要襲向周圍手下的刀氣也大半擊潰!
一刀無功,那青年便要付出代價,在他回力和能組織起下一波攻擊之前,被激怒了的"送客"們已開始分散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預備要作出他們"最盡"的一擊.
...可,那青年卻連一點要閃身退避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笑著,垂下了手,仍未回頭.
"去死罷!"
"接招!"
"納命來!"
吼叫著,近百強者豁盡潛力,合力出手,將各自在這一瞬所能發(fā)揮的"最大殺傷力"無保留的使用著,攻向那青年!
"這樣,還有點意思啊..."
淺淺笑著,那青年的右手緩緩提起,將蹈海旋動.
"面壁十年圖破壁."
刀風呼嘯,鼓振激蕩,構(gòu)成了一環(huán)無形防壁,雖然說,起初所控面積徑逾十尺的"防御范圍"在眾多重擊下被壓縮了到不足三尺,可這卻也就是他們能做到的"最盡"了.
"沒有了嗎?"
低聲說著,又似疑問,又似嘆息,而當那些個"送客"開始感到"害怕"這種最原始的情感的時候,蹈海,他已開始要"真正"的出手了.
"各位,便來聽我這最后一句罷."
"難酬蹈海亦英雄!"
聲音驀地提高,清亮的長嘯聲,若龍吟般上沖九天,將所有的蔽日烏云撕開,扯碎,令暖亮陽光重又投下,鋪照在每個人的身上.
嘯聲回蕩,慢慢散去,沙灘又回復到了剛看到它時的安定與平靜,但,與方才不同的是,現(xiàn)下的沙灘,已被很多,很多尸體蓋住了...
難酬一刀之后,還能站在這沙灘之上的,除了在某種意義上可說是"不存在"的云沖波外,就只有那白發(fā)俊朗,神色憂郁的"蹈海"一個,余下的人中,有半數(shù)以上甚至連尸首也不能全,被斬至四分五裂.
(這,這個,這是什么感覺?)
親睹此等血腥景象,卻沒有"害怕"又或"厭惡"的感覺,云沖波便有一種感覺,那叫做"蹈海"的人,他作的每件事,也是正確和理所當然的.
雖只一瞬,可,從那清亮入云的長嘯和沛莫能御的一刀中,云沖波卻感覺到了很多東西:激揚,傷逝,自信,困惑,熱情,黯然,果決,奮斗,夢想...蘊涵了種種因素的一招,而其中每一個云沖波現(xiàn)下可以理解的細節(jié),都讓他對這個人更為尊崇.
縱然,他明明知道,這個叫作蹈海的,多半也該只是和自己一樣的"人",可,就算知道這一點也好,云沖波仍是沒法阻止自己的心中涌現(xiàn)出陣陣縱在拜偈祖先神佛時也都沒有的瘋狂崇拜的感覺.
(能夠?qū)⒌诰偶壛α窟@樣的壓制,他,他一定是有了第十級力量了,真沒想到...難道說,第十級力量,那真得是"人"走向"神"的開始?)
這一刻,云沖波突然明白到,為何說,如帝軒轅,帝滎芎等自史書上來看行事多可商榷的帝王,卻能在當時令億兆百姓視若生佛,令千萬大軍甘心效死,令那些縱受到了"錯待"的手下也心甘情愿,不起二心.那種原因,便只有如云沖波這般在近距離親身感受到了"第十級力量"的魅力之后,才能明白.
(這樣的力量,真得可以上問天庭,下窮地府了吧?)
沉迷著,自來到這兒起,第一次,云沖波忘了要"回去"的事情,全心全意的沉浸進了"崇拜"里面.
"啪,啪,啪."
響亮的鼓掌聲,自海面上傳來,但...那兒卻沒有人啊?
"精彩,精彩,好個‘難酬蹈海亦英雄‘,真是精彩!"
鼓著掌,大聲說笑著的人,自水平面下慢慢浮起,直到浮出水面至腳下離水面約有半尺,他才停住上浮的動作,開始走向岸上.
踏虛履空,卻每一步都走得無比穩(wěn)健堅實,很快的,那人已踏上陸地,亦是到了這時,云沖波才看清他的模樣:
年紀亦只是未屆三十,身高八尺有零,比大多數(shù)夏人都要高,不算壯碩,但能看出來是相當?shù)慕Y(jié)實,闊大的額頭,比一般人要大出來將近一倍,這也是他身上最為引人注目的生理特征.
但,云沖波最先注意到的,卻不是這些.
還在那人鼓著掌走近時,云沖波便已有了一種想要向著那人跪拜下去的沖動,那人走得越近,這種感覺便越發(fā)的強烈.
(嗚...我這是怎么了?)
雖然剛才對蹈海也有過這樣的感覺,可,那只是目睹神技時的一種本能,,在云沖波回過神來之后,也能很快的將之壓下,可,這次卻是不同,那人根本沒有出手和展現(xiàn)什么駭世驚俗的過人力量,便只是"走近"這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已令云沖波那種"崇拜"的沖動比剛才強出了五倍以上!
一舉手,一投足,那人的每一個動作竟都在散發(fā)著濃濃的皇者氣派,縱然沒有看向云沖波和對他說一句話,可云沖波卻已要全力控制自己才避免掉對著這個人五體投地的行動.
(這個人,他究竟是誰?!)
看著那人走近,蹈海的嘴邊,泛起了一陣笑意,一陣淡淡,卻歡快的笑意.
"你還是來送我了,太平."
(太平?太平道的太平?)
(難道說?)
不敢再想下去,擦了擦額頭的汗,云沖波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上已經(jīng)濕透了.
"對,雖不贊成,可我還是來送你了."
微笑著,終于走到了蹈海的身前,握住他右手的同時,那被喚作"太平"的長身闊額青年如此說道.
"唔,你的希望,仍在這里,縱是受了這許多挫折,你還是希望在這里,在這塊土地上,找到"救世之道‘."
"不錯."
點點頭,太平笑道:"或者是我的偏見罷,我便相信,唯有自咱們夏人當中找尋出來的道理,才能真正讓所有的夏人接受,明白,才能真正達成咱們所求的"太平"."
忽又笑道:"灞柳離別之際,還在爭論這些已爭論過千百遍的東西,若教孟津他們聽見,可不得罵咱們太迂么?"
蹈海也失笑道:"也是啊."
&quot;那,大才如兄,可有雄文送我西去?&quo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