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吼叫聲中,項人展開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卻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法收到什么成效。“將軍說得對,這些家伙只不過是在佯攻罷了,真正的主力還是要留著打北門的。”邊摸著下巴,邊對身邊的部下說著自己的判斷,被趙非涯任命為東門城守的軍官臉色很是不爽。似乎還是更想去北門迎戰所謂的“項人主力”。“就是啊,早上那位蕭將軍早把他們的膽子都殺破光了,把三個門的人都集中起來,只是為了怕咱們各個擊破,那還真有膽子想要攻城啊!"正議論間,忽聽得快馬急馳,如風掠至,猶在數十步外時,馬上騎士的吆喝已清楚的傳入東門守軍的耳中。“將軍有令,北門吃緊,原禁軍全軍往援,此門交黑水軍把守!”早已望眼欲穿的城守更不用再聽一遍,已在歡天喜地的將部隊集中,自已經許久沒有被真正考驗到的城防上撤下,匆匆趕向北門。遠方,瞇著眼,看著城上的旗幟幻動,脫脫露出心悅誠服的笑容,喃喃道:“少汗果然是神機妙算…”一面已將手中的馬刀出鞘,揮過頭頂,冷冷道:“忙忽惕氏一族,你們已做好準備了嗎?”低低的咆哮著,一名身高還要超過馬頭的巨漢仰著脫脫的視線上前,道:“速不臺在此,愿意用自己的鮮血來洗刷者惕蔑留給我們的恥辱,決心用敵人的鮮血來平息少汗的憤怒。”脫脫微微點頭,又將馬刀揮動,喝道:“英勇的怯薜軍啊,你們做好準備來完成少汗所付的任務了嗎?”“好了。”冷淡的回答著,一名腦袋長的象箭一樣的項人連看都沒有看過來,仍在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宜禾的城墻。“在怯薜軍中服役的戰士,每個都在前胸布滿了傷疤,卻沒有誰會在背后負上刀傷。”“那么,兀魯兀惕一族和翁吉刺一族的戰士們!”第三次的揮動馬刀,脫脫吼道:“當闊闊出和失吉禿突忽不在這里時,你們是否愿意服從我的指揮,是否愿意在前軍勝利時象狼群一樣跟著撕咬,在前軍失敗時象狼群一樣繼續前進?”當,聽到那象山呼海嘯一樣的回答時,脫脫終于滿意,將手中的馬刀向前用力揮動。“那么,草原的狼群們,向前沖擊吧,就讓我們把這富裕而軟弱的城市再一次攻陷吧!”*“什么,東門已破?!”震驚于這個消息,趙非涯恨恨的將身邊的一根大柱重拳捶碎,猶未能完全平復。(項人的頭領,比估計中更會用兵!)一直認為蕭聞霜的突擊必已將對人的信心擊破,更從項人的移動中判斷其不會有具能力及威望來指揮全軍的第二人物在,趙非涯遂將自己的直屬精兵盡數調到北城來,預備與項人進行正面對決,卻不料項人竟會集中少量的精銳兵力,反將已被突破過一次的東門再次攻陷。(但是,這時候再從這邊調人回頭的,只會更糟,項人頭目正在等待的,多半就是這個機會,那樣的話…)這樣的想著,趙非涯的嘴邊突然出現了殘忍的笑。(豈不,反而是個機會了么?)喚過身邊的副手,簡單的發布了幾條命令,趙非涯不理會部下驚愕的眼神,揮一揮手,要他們將這命令去盡快執行。(論兵法,也許你真的不輸于我,可是,不知道我西來的目的,你的這種謀略,只會給我以更多的助力罷了…)在心底無聲的冷笑著,趙非涯回復平靜,將雙手負在背后,瞇著眼,看向陽光下閃耀著的項人軍陣。(只不過,一向粗魯而沖動的家伙里面,竟然也有了這樣懂得使用兵法的領袖,假以時日,或許會是一個能成大器的對手罷?)*“敵人的陣容開始動搖了。”面無表情的注視城頭,金絡腦這樣說著。“咱們的總攻,可以開始了。”語氣平淡,卻將身后火焰點起,興奮的睜大著眼睛,幾名千夫長各自向部下發出了指令,更有人忍不住道:“少汗,這一次突擊,應該就可以把這兒拿下來了吧?”淡淡一笑,金絡腦卻道:“絕不可能。”無視于身側那些驚疑的目光,金絡腦看著眼前高大的城墻,輕輕道:“城墻…”“這種固定在原地的東西,雖然不能追殺敵人,卻有著無比的防御能力,在夏人的歷史上,有很多以少量兵力苦守孤城的故事,昨夜的成功是因為守城者的無能,而,現在的對手…”冷笑了一下,金絡腦道:“卻是一名真正的武將。”“今天,我們的任務只是殺人。”“盡一切可能殺傷守城者,而不是以攻城為第一目標。”幾名千夫長都聽的愣愣怔怔時,金絡腦已經大笑著將手向前方揮動。“現在,全軍前進!”*“天老爺,項人又殺進城里來了!”“守城的兵呢?兵在那里?!”驚惶失措著,宜禾城中的百姓們完全失去了判斷的能力,抖著手,背著家中僅有的一點家當,在街頭狂亂的跑著,互相撞擊,又站起來,卻不知道該跑向那個方向。煙火燎繞,項人的騎兵們正氣勢洶洶的在街巷中穿行,每過一處,都會點著火把丟向連在一處的房屋,雖然只有數百人沖進城內,卻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在城門被沖破之后,項人們即分作數支隊伍,沿著之前已前掌握的路線,快速的向各倉及重要府邸發起攻擊,而本來應該追逐并阻止這些人的守城軍卻不見了蹤影:部分的黑水軍仍在東門上苦戰,將項人的后軍阻止,而趙非涯軍則只有少量人手出現,亦只限于幫助城中的百姓們走避向相對安全的地方,卻沒有對項人進行狙擊。唯一在嘗試與之下面戰斗的,就只有正在休息回復,預備要在午后登上城墻輪戍的黑水兵們,而,剛剛經歷過慘敗的他們,又沒有得到有效的指揮,根本就沒法將項人阻止。這樣子的混亂,已將全城百姓都卷入其中,而一些因各種理由而并沒準備介入的人,也不由得要開始認真思考先前的決定。(再這樣亂下去的話,就什么都沒法掌握了…)宜禾城中不同的地方,至少有三人在腦內閃過這樣的念頭,但,到最后,因為各自的理由,他們仍都沒有采任何行動,仍只是靜靜的繼續觀察。*北門外,困惑的金絡腦,邊指揮著部下對城墻上發起一輪一輪的攻擊,邊苦苦思索著眼前的戰局。(這個程度的抵抗,表明守城的主力并沒有移走,但,那樣的話,城內現在豈不是完全陷入混亂?還是說,他們的兵力,比估計中更為雄厚?)此時,沖得最前的項人軍隊,已逼近到宜禾城的中心位置了。“速不臺,已經快到少汗指示的位置了。”在不停對怯薜軍一眾發出指令的同時,那箭狀腦袋的百夫長始終也與如戰神般不可抵擋的巨漢速不臺并肩前進,將所有擋在前路的人或是建筑劈開。“知道了,哲別。”說話聲低沉而嘶啞,象猛獸一樣吼著,速不臺以左手挾住對面一名黑水兵拼命刺來的長槍,止以大臂和肋部便將之夾斷,更將斷柄握住,以只手之力將其推回,硬生生的將那士兵刺穿,插在了一堵土墻上。“我們一族的人走南門,你們怯薜軍從西門殺出去!”對“城墻”乃至一切固定不動的建筑都有著極高的敬意,金絡腦早已考慮到即使前軍沖入城內亦有可能并未將城防完全擊破,守軍仍有可能依托城守或是大倉進行防御,甚至是借助城門洞一類的地形將部隊分開后施以攻擊,故一開始便有布置:教兩人在入城后只管并肩燒殺,直到進入城心時,便各引所部,分自西南兩門攻出城去。在他的估算中,宜禾城的守軍該已全數集中到了北東兩門上,西南二門縱使還留有少量兵力監視,卻不可能抵擋來自內部的沖擊。哲別方微微點頭,卻忽然面色大變,失聲道:“速不臺,小…”尚未說完,已被憤怒的吼聲蓋過。“你們兩個,都直接去鬼門關好了!”吼聲當中,前方的一堵墻壁似紙片般破碎飛舞,刀光如練,噴涌而出,大驚的兩人同時揮刃擋上,卻都覺如受雷震,竟然被擊至兩臂發麻,連胯下坐騎也抵受不住,長嘶聲中,幾乎向后摔倒地上!下一瞬,總數量有數百之多的項人騎兵們,便氣勢洶洶的吼叫著圍了上來。*(怎么會有這么多人,趙大哥的人都那里去了…)在心里恨恨的罵著,云沖波舞出一團刀光,努力的守護著自己。雖然決心不再幫助黑水軍,可當項人攻入城內時,那種慘不忍睹和滿城哀呼還是使他坐立不安,到最后,在得到馬伏波一個了然的眼神之后,云沖波終于下定決心,將蹈海執出,自趙非涯為他安排的住宅內迎出,擋向洶洶而來的項人。云沖波既已出陣,馬伏波蕭聞霜自不會袖手旁觀,皆執兵而出,之中,還有一個云沖波甚感興趣的細節:為何,自重逢到現在,馬伏波始終也沒有使用過那把名列御天神兵的“殺刀青釭”?對此,馬伏波只是簡單的回答稱那刀已在先前的奔逃中失去,便再沒有其它的解釋,對這答案,云沖波并沒多想什么,只是隱隱有些可惜,卻也沒放在心上,便殺了出去。若以武力而論,云沖波三人任誰都可獨力將項人兩名統領一并殺去,卻當不得數百名項人以兵戰之法圍擊,面對這些勇猛兇悍的戰士,饒是三人皆有第八級力量在身,急切間也不能得勝。(如果有二百人,不,有一百人來幫我就好了…)恨恨想著,云沖波一邊努力的沖殺向蕭聞霜身邊,直到與她背靠背站住,方松一口氣,待要再接應馬伏波時,卻被他遠遠的揮手喝止。這一下兩人互為照應,出手便少許多顧忌,蕭聞霜更是心中甚喜,甚至還略有自豪之意:“那個小丫頭在這種時候,可就只能給公子添亂…”--出手卻也不自覺得柔和了許多。云沖波卻沒想許多,一邊舞刀成盾,一邊左右察看,方看清周圍居然也有許多人在:一個個都藏身些街頭巷尾之類的地方,又似要走,又惟不舍,在探頭探腦的看這邊戰況。忽然間就想到:“如果這些人都能操著家伙沖過來的,項人豈不就好對付多了…”正胡思亂想間,忽然聽到驚呼連連,赫然竟是花勝榮所發!云沖波等三人出面迎敵,花勝榮和小音自然沒本事也沒膽量同出,皆乖乖的躲在屋內,但當哲別開始注意到這房子本身和派部下入內搜檢時,兩人便因之敗露,更開始倉皇的逃竄。小音一介弱女,但花勝榮卻是花樣多多,法寶百出,一邊奔走逃命,一邊諸般煙霧袖箭之類的法寶亦是亂放一氣,居然也做翻了幾名項人,卻到底擋不得真正的高手,當速不臺也追入院內時,他便再不能支持,要扯開嗓子開始向云沖波喊救命。雖恨他詭言欺已,云沖波卻到底不忍見其之亡,但他此刻和蕭聞霜背靠背的相互為守,若這樣抽身過去,蕭聞霜便不免露出破綻,正在道:“聞霜,我過去一下,你小心…”忽又聽得一聲尖叫,卻是小音的聲音!大驚著看過去,云沖波便看見速不臺的巨手已將花勝榮的包袱自背上撕下,更將他整個人也遠遠的摔出,撞上一根柱子后方才軟軟滑下,口角溢血,昏在了那里。面對這樣的怪物,小音似已嚇的全身都軟了,居然連逃也不知道,就那樣呆呆的看著速不臺向她伸出雙手,一邊沿著墻壁慢慢癱了下去。云沖波心中大急,想道:“這可不妙,小音可不是大叔,一定一下子就被那家伙抓死了…”疾聲道:“聞霜,你小心了!”說著也不等蕭聞霜答話,便急躥而出!與之同時,一直在外圍靜靜觀戰的哲別眼睛猛然一亮,銳聲道:“是時候了!”說著雙臂一振,已將背上雕弓,轉眼連的圓了,只聽繃嗡一聲,居然已有三箭如流星而出!云沖波急步離去,沒有人能比蕭聞霜更為震驚,失聲道:“公子,你…”便覺喉頭堵塞,再說不下去,唯覺胸口積郁,竟連動作也為之一慢。恰于此時,飛箭已至!那哲別箭法之精,著實驚人,三箭雖先后離弦,卻在空中排成個“品”字,齊頭而進,蕭聞霜心神略分,再警覺時已晚,長劍反手削上,卻只斬落一箭,同時勉力橫移,卻已力窮,再避不開第三箭!血光飛濺!左肩被長箭貫穿,那無疑很痛,可是,此刻的蕭聞霜,心卻還要更痛!怔怔的,她既沒有斷箭,也沒有止血,只是用一種復雜而沒法形容的眼光看向云沖波奔去的方向,那里,速不臺剛剛被云沖波硬生生摔出去,飛的甚至比花勝榮更遠,而小音,當然已沒有了任何危險。她,已經投身在了云沖波的懷里。用雙臂緊緊的攏住云沖波,小音的臉上滿是淚水,卻又綻開著歡樂的笑容,將嘴巴湊在云沖波的耳邊,在喃喃訴說些什么。只能看見云沖波的背影,所以蕭聞霜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但,止從小音現在洋溢在臉上的幸福,蕭聞霜也覺得自己可以猜到云沖波現在有何感覺。那樣的答案…就讓她更痛!“哦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情,蕭聞霜卻不能阻止自己的雙手激烈顫抖,身子也微微的彎曲下來,那樣子的表現,連周圍的項人戰士也感覺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對,開始用奇怪的眼光投向她的身上。戰場的另一邊,馬伏波也開始感到了不對,可是,從一開始就刻意殺向遠方的他,并沒法很快的再折回來。蕭聞霜卻不知道,此刻的云沖波已是滿頭大汗,一心想將小音趕快從身上扯下來,卻又怕反傷著了她,不敢太過用力,心中只是一味的焦急:“聞霜一個人在那邊,可不要有危險,我的快點過去才行…”但,這樣的心事,蕭聞霜卻沒法知道!縱然她強,縱然她聰明,縱然她背負有無數人的期望,縱然她受過就連絕大多數所謂精英也都沒法想象的訓練和培養,可,她終究只是人,不是神!云沖波的心事,她不知道!她只是在用她的眼,看到了小音的笑,她只是在用自己的血,告訴著自己有多痛!如負傷母獅般的尖嘶聲,將周圍項人震的都有些瑟縮,也令云沖波悚然而驚,再不顧小音的扯抱,將她從自己身上拉開。當這樣做的時候,焦急的云沖波已在看向蕭聞霜,所以,他沒有看見,在小音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失望,不忿,以及狠毒。或是冥冥中真有什么東西在播弄著人生,當蕭聞霜看向云沖波時,只看到云沖波的背影,而現在,當云沖波終于轉過身看向她時,她卻也只同樣留給對方一個脊背。(聞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云沖波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很不舒服,很想沖上前去,無論蕭聞霜正在做什么事情,都先把它阻止掉,但,在他能夠采取行動之前,一股無形的壓力已落下來,使他沒法動彈。(聞霜…)當蕭聞霜在痛苦的嘶吟聲中將雙手高高舉向天空時,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只是朦朦朧朧的在感到,某些東西,某些一直深藏在心里面,在心里面最深處的東西,似乎在邊發出喀喀的響聲,邊一片片的碎裂下來了。不知何時,她的眼中竟已模糊,一眼看去,已瞧不清周圍每個項人的模樣,只看見許多含混不清的臉孔,在同著許多彎彎曲曲的刀劍在晃來晃去。一切,都似是那么的不真實。她又覺著了痛,心在痛,肩也在痛。(我被箭刺傷了…)從剛才起,蕭聞霜便感到自己的思想似乎在漸漸遲鈍,就如這個簡單的念頭,也要費了許久才想清楚,而那箭是可以折斷,可以拔出和那傷口是很容易止血的,她竟然一直也沒有想到。她只是覺著痛,覺著這樣很不舒服。(不要那么痛…)*方才還混亂不堪的戰場,此刻竟然完全靜止了下來。刀仍在手中,血仍在滴,可每個人都停下了動作,目瞪口呆的看著。里三圈外三圈的圍著,在蕭聞霜身周的項人總有幾百名之多,他們都是在風沙霜雪中錘煉出來的勇士,都是殺人放火不會眨眼的戰士,可現在,他們都愣愣的看著,看著一些他們沒法理解的東西。馬伏波也沒有動手,云沖波也一樣,已走到了離蕭聞霜很近的地方,他們仍沒有向項人出手,項人也沒有攻擊他們。*人群中心,蕭聞霜木然的站立著,雙手舉過頭頂,眼睛雖沒有看上去,卻是遲鈍而沒有任何光芒,臉上如悲如喜,沒法形容成任何表情…只不過,除了云沖波,或許并沒有別人注意這些。他們都只在看蕭聞霜的左肩,那里,插著一支長箭,傷口猶在滴著殷紅的血。可是,當蕭聞霜愣愣站著的時候,那傷口卻在自行蠕動,慢慢的收縮著,將那長箭一點一點的從傷口里擠出來,整個動作很慢,卻很清晰。整個過程中,蕭聞霜的神色一直是恍惚的,似沉浸在什么夢境當中,又似正在神游那一處洞天,而,這樣的表情,就使這整件事情一發顯得不真實,顯得詭異起來。當那箭終于從左肩上完全退出,撲一聲落在地上時,不約而同的驚嘆聲此起彼伏,反而是作為焦點的蕭聞霜,依舊是一臉的癡癡如夢,并沒有什么反應。不要說那些項人,就是云沖波馬伏波也完全看不懂到底發生了什么,就連小音,也只是隱隱綽綽的知道些頭緒。*真正能夠看懂這一切的人,正如歷史一樣,正藏身在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這不是自愈異能,只是很簡單的運功療傷而已,但是,可以在自身幾乎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完成這些動作,這個丫頭,她…)*驚嘆聲中,哲別一時也有些失神,竟不知是該令部下一擁而上將這怪人分尸還是趁現在離去。一時難下主張,他在不自覺當中將時間白白耗費…直到,蕭聞霜醒了!因周圍的嘈雜聲而感到不悅,蕭聞霜吃力的想要看清楚周圍,才發現自己的眼前似有一層霧氣,什么都瞧著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她卻模糊的記得,這些人不敵人,是剛才還想要傷害和已經傷害了她的人。(敵人,殺掉…)任破碎的語句在腦中飛來飛去的碰撞和粘接起來,蕭聞霜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正在泛出著八色光華,更沒有注意到,光華漸濃漸冽,開始結成一些特殊的形狀。當看清楚那些光華均結成了長劍形狀并緩緩自蕭聞霜的體內拔出時,正置身暗中的他,忽然變色!(劍極神獄輪?!怎么會,和這個法術有關的記載,不是早就該被全部銷毀了嗎?)*感到了危險,哲別猛的一揮手,卻,沒了落下的時間。光華驟張,自蕭聞霜的體內完全拔出,也終于可以讓人看清。赤金青紫,黑白藍綠,八色光華化作八柄形狀各異的美麗長劍,懸浮于蕭聞霜的身周,皆是鋒刃外向,構成了一個巨大的車輪,八劍便是輪輻,輪身則是由如霧氣般的碎弱微光組成,猶在微微的閃爍著。殺聲起!起于輪上!似有千百惡鬼哭號自輪上,似有萬千無常狂喜于輪中,似有億兆鬼卒將由輪內呼嘯而出,發出著難聽而令人心驚膽顫的怪聲,那劍輪開始高速旋轉,更隨著蕭聞霜左手食指的微微一屈而驀地加速,直沖向哲別而來!“速退!”心膽俱裂,發出著這他從未發出過的指令,哲別怪叫一聲,急向后撤,那些項人士兵卻沒他這份身手,也沒有他的警覺,最前的士兵猶還不服,將馬刀舉起,搪向輪上,一面還亂紛紛的罵著:“妖術,沒用…”卻只叫到一半,就都變作了撕心裂肺的慘號!血飛濺,雜著碎裂的肉塊和崩壞的內臟,只一旋,已有超過十名項人士兵被生生劈碎,睜大著不敢相信的雙眼,他們連這一生的最后一個動作都沒法作完,便不情不愿的變作了滿地的尸塊。斷骨肉糜構成一團糊涂,模糊著在地上,白色的骨碎和腦髓混成一體,已經沒法分清,卻一點紅色也沒有。而那剛剛奪去十數條生命,更將所有血液吸盡的巨輪,則在一旋之后又飛回蕭聞霜的上方,以她高舉的左手食指為軸,在呼呼尖嘯,不住的旋轉著。…這一刻,連馬伏波也都呆住,連小音也都真正的被嚇至臉色慘白。連,剛剛從一堆廢墟中爬出來,正怒氣沖天著要尋找戰斗的速不臺也因驚懼而沒了任何動作,僵在了原地。*黑暗中,一雙手正因震驚而在顫抖。(果然是這個早該絕滅的法術!)(親口承諾了這件事情,南巾就絕不會有所錯失,更不會食言而肥,也就是說,除了南巾本人之外,這世上已不該再有人懂得這個法術,那么…)(這個丫頭,真得是南巾的薪火相傳?!)*靜寂中,怪聲又起,每個人也看到,蕭聞霜的食指已又在微微勾動。剛剛的急退耗力太猛,哲別的胸口猶在微微疼痛,沒法立刻回氣,雖然身前已擋上了百來名忠心耿耿的部下,可當看著那劍輪時,哲別的感覺卻如同只有自己,正赤著身子,孤零零的呆在獸群四窺的冬日草原當中。(這一下,真得會死…)救下哲別的,居然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人。“聞霜,不要!”不顧一切的大叫著,云沖波居然和身撲上,用手中蹈海擋向那已在加速旋動的劍輪!為何?云沖波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覺著,會這樣殺人的,不是他所認識的蕭聞霜,雖然不知道在蕭聞霜身上發生了什么,可他卻隱隱覺得,這一切只怕和自己有關,更不該是蕭聞霜“清醒”后所會樂見。于是,他沖上去,出他的刀,做他認為自己該的事。第八級力量,加上天兵蹈海,那自然決非項人騎兵的尋常刀器能比,一擊之下,那劍輪果然應聲而退,可,還沒等云沖波緩口氣,那劍輪已又疾卷而回,八劍同時伸長彎曲,竟如八只巨大觸手,不等云沖波再行變招,已是八劍合圍,將他噬入其中!</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