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并沒有全程騎行翻越塔塔木山。</br> 直到游戲結束,向一南這才知道他作弊了,對所有人說了謊。</br> 也許正因如此,他才會做這場夢吧。死亡與謊言,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讓這場原本創造奇跡的傳奇旅程,成為他心中久久揮之不去的夢魘。</br> 但奇跡是可以被創造的,只是沈離敗給了他的內心,沒有堅持下來。</br> 睜開眼,向一南回到了現實,從那張還算溫暖的小床上直起身子。</br> 現實里僅僅過去兩天不到,但游戲里他卻已經歷了數百年,這種感覺很特別,向一南在床上坐了好一會,才下床走到門前。</br> 推開門,破舊的樓道吹來一陣陰冷的風,還帶著一絲絲的血腥味。</br> 向一南朝上看去,在二樓的樓梯拐角,他看到了一大灘新鮮的血液。</br> 不過他沒在意,而是平靜地往走出單元樓,在周圍時不時傳來怪笑和哭泣吵鬧環境中,來到了小區門口。</br> 在街邊一百多米的位置,他看到了那輛熟悉的白色轎車。</br>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被監視,但是從未主動去找過那個光頭。</br> 或者說,是那幫人。</br> 此時黑色周末還沒有結束,不過天空已漸漸有了些曙光,黎明將至,困擾人們的地獄兩天很快就會迎來暫時的終結。</br> 微亮的曙光里,向一南遠遠地對著那輛車擺了擺手,隨后保持平穩的步伐,一步步走到車前。</br> 敲了敲車窗,光頭佬閃亮的大腦殼頓時映入眼簾,他半瞇著眼,滿臉都是困意,帶著疲憊說道:“你活下來了。”</br> “運氣好。”</br> “你太謙虛了。”光頭佬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揉揉眼眶問道:“你還差一場,所以……找我有事么?”</br> 他沒有問向一南為什么知道自己在監視,因為這個問題很蠢,于是干脆就問他的來意。</br> 向一南淡淡的道:“我要離開Z市一趟。”</br> “什么?”光頭佬眼睛猛地睜大,先前的困意頃刻煙消云散:“你要離開Z市?”</br> “放心,我不是帶錢跑路。”向一南的表情依然是波瀾不驚,很是平靜的解釋道:“我知道以你們的能力,肯定不難知道我去哪,比起偷偷的溜走,我覺得倒還不如坦誠一些。”</br> 光頭佬看向他,下意識的就是一愣。</br> 幾天不見,向一南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但奇怪的是,他人還是那個人,身上也沒缺一塊多一塊,可就是讓人覺得哪里不對。</br> 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仿佛一個久經世事的老者,能夠洞察一切,有種說不出的幽邃。</br> 光頭佬只是跟他對視了兩眼,竟然就不敢再看他了。</br> 那樣的眼神,哪怕是他最尊敬的柳乘風身上也看不到。</br> 光頭佬心中本能的生出一絲敬畏,甚至有些慌亂,隨口道:“你出去干什么?”</br> “辦點事。”</br> “幾天回來?”</br> “不確定。”</br> 聽到這個回答,光頭佬又忍不住把頭抬起,不過他已經不敢去看向一南的眼睛了,只好把頭瞥向一旁:“我要請示一下上面。”</br> 這幾句對話有種被約束的感覺了,像是向一南真的被‘軟性監禁’,失去了自己的人身自由。</br> 可向一南笑了笑,并不是很在意:“好,你去請示吧,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派個人跟著我。”</br> “稍等。”光頭佬趕緊搖上車窗,趁打電話的功夫,好不容易喘了口氣。</br> 現在的向一南真的不對勁,他都沒干什么,只是跟說了些話,居然就給自己帶來了一絲無法解釋的莫名壓迫感。</br> 太奇怪了。</br> 他一定是在夢里經歷了什么。</br> 光頭佬心里想著,當即給柳乘風打去電話。</br> 至于電話的內容是什么,外面的向一南自然是不得而知。</br> 他很隨意地站在車邊,目光在街上悠然的掃過。</br> 那些正在努力抵抗濃濃睡意的人,已經陷入夢境不知何時醒來的人,包括一些失魂落魄走在街上的人。</br> 夢里看到的一切,跟現實還是不同。</br> 向一南作為旁觀者,冷眼看著這些人,眼球飛快轉動,像是在紀錄,也像是通過外貌、動作,觀察分析每個人的性格。</br> 這是他在上場游戲無意中養成的一個習慣,后來就越來越喜歡這么做。</br> 半分鐘后,光頭男重新搖開車窗,這次他鼓起勇氣,目光對準了向一南的臉:“老板說可以,但現在世道這么亂,他有點擔心你一個人出去會……所以我會跟你一起,希望你不要介意。”</br> “當然不會。”向一南微微笑著,繞到了車的另一邊,自來熟的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我都說了,你們可以派人保護我。”</br> ‘保護’二字雖沒有特別強調,不過兩人心里都很清楚。</br> 光頭佬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半晌后才問:“你干什么?”</br> “去機場啊。”</br> 光頭佬很是詫異:“這么急?”</br> “有點。”</br> 光頭佬皺著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黑色周末還沒結束,我們就算現在動身,機場那里肯定也沒有航班。”</br> “我知道。”向一南調好座椅,舒服的靠在座位上:“反正你也沒事,我們先去等一會。”</br> 光頭佬無話可說,他總覺得哪里怪怪地,但一時又說不上來。</br> 他只好發動車輛,帶著向一南往機場趕去。</br> 走到一半,他還是沒忍住心里的疑惑:“你到底要去哪,還得坐飛機?”</br> “你猜。”</br> “……”</br> “到了你就知道了。”</br> “我不是那個意思。”光頭佬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黑色周末結束后,除了特定職業,其他的基本都是歇半天,你如果真要趕航班,恐怕要等到中午。”</br> “沒事,我等得起。”</br> “好……好吧。”</br> 光頭佬無奈的嘆了口氣,忍住睡意,打起精神開向機場。</br> ……</br> ……</br> 市中心的某棟裝飾豪華的高樓,辦公室內,柳乘風在明亮的燈光下,看著桌上的那張電子表格,在鍵盤上緩慢地輸入著文字。</br> 【向一南】</br> 【性別】:男</br> 【年齡】:17</br> 【身高】:178</br> 【家庭住址】:文國Z市明光路未來小區3棟101。</br> 【通關游戲】:隔離區游戲(2),普通游戲(1)</br> 【潛力】:A+</br> 【價值】:500萬</br> 【負責人】:張紹、馬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