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升起，人們在尖叫。
    恐懼在白天暴露無遺。
    “你說的對，這是蝙蝠俠的勝利。”
    小丑沉默了半餉，終于抬起頭來，眼里閃爍著奇怪的光芒：
    “那么……你是誰？”
    “我是蝙蝠俠呀！”翟楠氣鼓鼓的說，“狗東西剛才還說離不開我，贏了你一場就不認我了？”
    小丑再度沉默了一會，語氣更加確定了：
    “你不是權偉恩。”
    翟楠搖了搖頭說道：“可我不是權偉恩又是誰呢？”
    “任何人……我不知道，”小丑盯著翟楠，眼睛猶如兩團無底的漩渦，“我甚至無法確定你的出現方式和你的存在形式，就好像突然降臨一樣，是不屬于哥譚、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唯獨不是權偉恩。”
    “啊這……”
    翟楠好奇的問道，“你為什么這么確定我就不是他？”
    小丑想了一會，憋出了幾個字：
    “你太狗了。”
    翟楠：“……”
    媽的，感覺有被冒犯到，謝謝。
    小丑步步緊逼：
    “自從你醒來之后，行為習慣都和之前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就像我之前說過的，不過是失了個憶而已……怎么可能會變得和那種只會坐在電腦前打游戲的宅男看了幾本沙雕網文，就自以為能強行裝出高智商型英雄一樣……”
    翟楠微笑著在心里說：
    草。
    小丑繼續說道：“蝙蝠俠從不說謊……至少打賭輸了他會立正挨打，而不是像你一樣耍賴不認賬，更何況你這也太賤格了點……權偉恩這么土的人怎么可能像你這么潮，滿嘴騷話胡說八道。”
    說的有道理。
    聽到小丑的夸獎，翟楠心里這才舒坦了點。
    “不裝了，攤牌了。”
    “你說的都對～”
    “蝙蝠俠本人在這點上是應該朝我學一學，坑蒙拐騙至少得會一樣，”翟楠似乎把小丑對他的評價“賤”和“狗”當做一種夸獎，繼續不要臉的吹牛逼：“男人吧，可以沒錢，就像我沒蝙蝠俠這樣的鈔能力，但是他不能不騷啊……愣著干嘛，聽懂掌聲！”
    小丑沒說話，而是繼續直勾勾的盯著他。
    似乎在考慮如果現在弄死這個……玩意兒，有沒有可能給權偉恩本人整回來。
    畢竟，雖然不知道翟楠是怎么做的，可他可以肯定，這具身體是屬于蝙蝠俠的，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被眼前的這個人……奪舍了。
    他很確定，蝙蝠俠被他囚禁了之后，一直被關在病房里，沒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掉包權偉恩。
    更何況，翟楠身上發生的異變和臉譜，和蝙蝠俠身上發生的，一模一樣。
    這個時候。
    翟楠雖然嘴上在吹牛逼。
    還攤牌了不裝了。
    其實心里面早已經翻涌起了滔天巨浪。
    這個游戲的最終boss有點遠超他的想象。
    看看他以前的游戲在干嘛？
    玩球。
    玩蛇。
    玩手指頭。
    雖然都是正經游戲……
    可是聽起來就好特么的不正經好么！
    然而這一次的「gotha俠影」，完全不一樣。
    小丑從游戲開局就給他設立了一個巨大的騙局。
    當他以為他自己成功逃脫的時候。
    其實在不知不覺中，跟著小丑的引導，又一步步回到了原點。
    從小丑同樣可以指揮企鵝人的小企鵝，不難想到，企鵝人其實也是小丑早就安排好了的演員，恐怕殺死看守兩兄弟和自己去找企鵝人，也都在小丑算計之內。
    如果自己沒有游戲任務的提示的話，小丑這一連串的暗示和引導，搞不好真能將他變成第二個小丑。
    在小丑的戰斗能力上，因為沒有太多參照物，所以未知，但翟楠無法掙脫。
    野心和抱負，那絕對是天花板級別。
    他要推翻秩序，重建和平。
    做事風格瘋狂危險卻又絕對理智，其中似乎還隱隱的帶有一絲人性哲學的氣息。
    明明有著強大的超凡能力不用，偏愛嘴炮。
    每一次，都可以三言兩語之下，讓警察放下槍械，人民調轉矛頭。
    顛倒黑白，扭曲是非。
    似乎是為了證明人性的本源是混亂。
    更何況還掌握著‘狂笑因子’這種絕對禁止級別的武器。
    無疑，這是一個極端具有魅力的反派。
    所以，有時候……真不能怪哥譚的姐姐妹妹們無腦粉。
    但如果僅僅如此，小丑也只不過是一個過分完美的游戲角色而已，還是必然有失敗結局的那種。
    即使它未來會在現實中被投影出來。
    而翟楠此時心里的驚濤駭浪，全部來源于小丑剛剛說他‘不屬于哥譚，甚至不屬于這個世界’。
    這句話本身就不正常。
    最關鍵的是，游戲盒子并未對小丑說的話做出任何解釋和屏蔽。
    仿佛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發生。
    這意味著，游戲角色在質疑自己存在世界的真實性和玩家的存在性。
    換句話說，就是小丑，以某種合理的方式，直接懷疑了整個游戲的世界觀。
    ……
    見小丑的眼神越發危險，翟楠趕緊主動出擊，打斷了小丑的思考。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假扮蝙蝠俠的，我不想你們因為我有什么誤會，”翟楠直視著小丑，“我一直在努力的模仿他，都是我不好，我好難過啊。”
    小丑嗤之以鼻：“你是一個拙劣的模仿家。”
    翟楠用力的嘆了口氣，“泫然欲泣”的解釋道：
    “我一直有在努力……可是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覺得你女朋友……哦不，蝙蝠俠被你慣壞了，我好心疼你，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會對你那么冷漠，其實從本質上，我們兩個才更像一點，不是嗎？”
    小丑搖了搖頭：“如果是蝙蝠俠，他根本不會用這么多平民的生命來和我錦繡這個賭局，甚至不會在這些平民陷入恐懼幻想的時候還跟我若無其事的聊天，他更像是一道光，他是真的想拯救這個城市。”
    說到這里，小丑話題一轉：
    “可你呢？滿口道德仁義，卻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在痛苦中掙扎，甚至為了拖延時間拿他們和我打賭……你不過是個比蝙蝠俠還要虛偽的偽君子。”
    “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翟楠沉吟了一會，收斂了茶藝，認真的看著小丑：“我這種人，在撲街網文里邊，應該叫白蓮花。”
    小丑：“……”
    “我討厭別人說我壞話，我討厭別人背叛我，他們甚至想殺死我，所以我很樂于看他們在這里忍受痛苦，甚至巴不得他們一輩子痛苦下去，”翟楠說道，“可我長大的環境所受的教育讓我變成了一個善良道德的人，我想當英雄，動漫里那種萬人追捧的模板類型英雄，并且我很容易受情緒感染，陷入到拯救人類的大義里。”
    “對，我就是想當一個白蓮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怎么了？”
    說到這，翟楠看向小丑：“小丑哥哥說說，我哪里做錯了？”
    理不直，氣也壯.jpg
    其實趴在他肩上的熊初墨能感覺到，翟楠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下沉。
    語氣很自嘲。
    其實在小蘿莉眼里，他是個好人的。
    完成了她哥哥的遺愿。
    救了她。
    并且真的有在試圖保護她。
    嗯，這個狗男人是個好人。
    至少在她這里是的。
    但哥譚之王的感觸就完全不同了。
    小丑頓時感覺到一股白蓮花和綠茶的芬芳紛至沓來……
    這種融合進化而后的究極白茶氣息，當時就讓他感覺有點不適……
    這天沒法聊。
    索性也不再多說，伸出手就要將翟楠束縛起來。
    翟楠嘿嘿一笑，伸手拎起旁邊的汽油，擰開瓶蓋，朝自己身上淋了起來。
    他這么賤，早就想好了一個卑鄙的對策。
    這具身體是屬于蝙蝠俠。
    小丑這么愛蝙蝠俠。
    只要毀壞身體來威脅小丑。
    那還不是拿捏得死死的。
    然而，下一刻，小丑那詭異的手臂瞬間改變了方向，宛如柔軟且能無限延伸的冰涼肉壁。
    朝翟楠的肩上抓去——
    時間似乎緩慢了一些。
    空氣凝固了。
    不知過了多久。
    翟楠不可思議的看向小丑。
    他的肩上，一團毛茸茸的灰色砸在了地上。
    “你殺死了……我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