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 驚詫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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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田氏到過張家大房一趟。讓林依他們知道了——林娘子雖然不是方氏的逃奴，但卻是賈家的逃奴。第二日，張仲微去尋過方氏，拿著牙儈的畫像，連同這個消息，一起告訴了開封府府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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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開封府尹想著，多了這層關系在，若能抓獲林娘子，他可就等于破了兩宗案子，來年政績考核時，臉上也有光，于是又多多加派了人手，全城搜捕林娘子和牙儈，每個出城的路口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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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娘子和牙儈都是女流之輩，一時間能走到哪里去，在這樣大面積高強度的搜捕下，很快就被抓捕歸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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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事實上，這兩位，根本就沒想跑，官差抓到林娘子時，她正在裁縫鋪子里量尺寸。準備做新衣裳；而牙儈則坐在路邊的一家娘子店里，吃酒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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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府尹聽得回報，驚訝之余，又大為震怒，拍著驚堂木問堂下的兩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犯了案還這般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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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牙儈和林娘子，顯見得是行騙之初就串通過口供，應對的話一模一樣：“大尹冤枉，妾身不知犯了甚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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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府尹見她們矢口否認，愈發惱怒，命衙役將方氏那張賣身契拿到兩人跟前，喝道：“你們膽大包天，竟然騙到朝廷官員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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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娘子根本不朝賣身契上看，稱：“妾身不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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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牙儈常與這物事打交道的人，不敢稱不認得，就湊著看了一眼，卻道：“大尹，這上頭雖然有我的名賤名，但筆跡，手印，都不是我的。這定然是有人刻意模仿，故意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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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府尹不信，當場讓她用左右手都寫了字，又抓著手按過手印，兩下一對照，還真對不上。府尹大為奇怪，又命師爺將賈家的那張賣身契取來。將林娘子的手印一對照，發現也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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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府尹心里，早就認定了牙儈和林娘子都是騙子，這會兒卻出現這樣的結果，讓他驚呆了。難道后一張賣身契，真是方氏偽造的？府尹不相信，而此時，在門口圍觀的張伯臨，已沖了出來，代母喊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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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府尹的一顆心，自然是偏著張家的，于是喊了退堂，將張伯臨叫到后面，道：“凡事得有證據，不然就算本官相信你們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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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明白，府尹處在這個位置，也極難做，于是道：“請府尹暫緩幾日，待我回去問一問母親，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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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府尹允了，放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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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方氏并不在家中。而是賴在祥符縣，任人趕也趕不走，她的心思，大家都明白，她是怕這場官司，讓張梁知道了，因此要躲起來。只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眾人都曉得這道理，于是也就懶得理她了，任由她一人在院門口焦躁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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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剛邁過門檻，方氏就迎了上去，抓住他喜悅問道：“案子審得怎樣？她們招了罷？錢追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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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很氣惱，非常氣惱，沒好氣地回答道：“還追錢呢，人家差點反告你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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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啊？”方氏詫異非常，連退三步，但馬上又反應過來，重新撲上去，晃著張伯臨的胳膊，道：“這你也哄我？那張契紙，白紙黑字，還有通紅的手印，這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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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硬拽著她，一面朝第二進院子走，一面道：“娘說對了，問題就出在這張契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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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話間，他已拖著方氏到了廳上。一手拉開她，硬按到椅子上。張仲微和林依都在廳里侯著，聞言都很驚訝，問道：“契紙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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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自懷里取出契紙，展開來，指著最末端道：“府尹當堂對過筆跡和手印，與牙儈和林娘子的都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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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氏驚詫得動都動不了，僵在椅子上問道：“怎么會這樣？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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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帶著氣，語氣不善：“怎么回事？這得問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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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理解張伯臨的心情，但這般與娘親講話，傳出去像甚么樣子，何況是為人師表的人，于是從后將他撞了一撞，自己問方氏道：“嬸娘，她們當著你的面簽名和按手印時，可有甚么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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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氏已有些傻了，茫然道：“她們并不曾當著我的面簽名和按手印。那張契紙牙儈拿出來時，就已經簽好名字按好手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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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幾人都瞪圓了眼睛，望著方氏，不敢置信，身為二房當家主母，竟然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不過仔細想想，倒也正常。方氏一輩子都住在民風質樸的鄉下，哪里見過這樣的騙術，加上她當時買林娘子時，是相信牙儈的，自然就會疏忽了這樣的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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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頹然跌坐在椅子上，念叨著：“完了，就算那兩人不敢反告一狀，兩百貫錢也是追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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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氏一聽，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張伯臨聽得心煩氣躁，大吼：“人呢。快把二夫人送回東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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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氏這會兒哪里敢見張梁，立時住了聲音，可憐巴巴地看看張伯臨，又看看張仲微，忽地撲到林依跟前，道：“仲微媳婦，你一向最有主意，快幫著想想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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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不著痕跡地退后一步，冷冰冰道：“嬸娘想把錢追回來，再與我們買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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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氏經這話一頂，轉向張仲微，委屈道：“仲微，看你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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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正煩悶著呢，根本沒留意到這邊的動靜，只與張伯臨商量：“哥哥，此事不能就這樣算了，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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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恨道：“極是，這口氣怎能叫人咽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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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想了想，站起來道：“我再去東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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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問道：“你還要去尋府尹？可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也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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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搖了搖頭，道：“我不去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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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聽說他要進城，忙讓他順道把方氏送回去。方氏一聽，直接兩眼一翻，暈死過去了，也不知是真暈還是假暈，反正青梅掐了半天的人中，她就是不醒。林依無法，只得稟明楊氏，將她抬去了張伯臨現住屋子的隔壁，叫楊嬸看著。張伯臨到底還是擔心親娘，又取了錢，親自去找郎中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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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袖了那張假契紙，騎馬奔向東京城，到參政府下馬，遞帖子，求見歐陽參政。歐陽參政消息靈通。曉得他家在打官司，本來想避嫌，不見他，但參政夫人因為林依送的股份，月月都有進賬，就替他講話道：“若學生真有了難處，你這當老師的卻不管，豈不是寒了人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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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歐陽參政向來很敬重這位夫人，于是就聽了她的話，命人將張仲微請進來。等到張仲微將案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歐陽參政自己憤怒了，東京城居然有這樣的狂妄之徒，行騙到他學生家不說，還欲反咬一口。這事若不解決，不是打了張仲微的臉，而是打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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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這樣想著，趕忙命人去知會開封府府尹，再抓牙儈與林娘子，直接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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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十分感激，謝了又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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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歐陽參政卻道：“這回能直接用刑，全因一個是布衣，一個是逃奴，若下次換成有身份的，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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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歐陽參政的話，十分明確，即叫張仲微管束愚笨的家人，莫要再貪圖小便宜，中了這樣低劣的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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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聽得無地自容，只能諾諾應了，告辭出來。開封府那邊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了結果，但張仲微還是上街買了幾樣禮物，拜訪過府尹，再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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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一回到家，方氏就醒了，將他叫過去問詳細。張仲微到底還是心善，不忍將歐陽參政的責備講給她聽，只道有貴人答應幫忙，叫她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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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正巧楊氏聽說方氏醒了，前來探望，聽見這話，馬上接口道：“既然有貴人相助，定然出不了甚么大事，弟妹且回家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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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氏哭喪著臉道：“大嫂，你好狠心，我還躺在床上，你就要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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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拍了拍額頭，道：“是我糊涂了，你趕緊躺下，安心養病，我自會派人去東京一趟，知會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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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氏大驚失色，趕忙求她，但楊氏根本不聽，走出門去喚張伯臨，道：“不是我狠心，只是你母親病了，這樣大的事，我擔不了干系，你還是趕緊回家報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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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一聽就明白了，楊氏是存心要借這個機會，好好教訓方氏一頓。他雖然也有些怨方氏，但畢竟是親娘，聽了楊氏這樣的話，心內五味紛呈。但楊氏的話，合情合理，任誰也挑不出錯來，更重要的是，她是長嫂，在講究長幼有序的大宋，就算她明著教訓方氏，別人也講不了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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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實楊氏底下多的是人手，隨便派個人，都能去東京傳個話，但她卻偏偏要張伯臨自己去說，擺明了是想把自己，乃至整個大房擇干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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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是個理智的人，對楊氏這樣的做法，雖然有些難過，但卻十分地佩服，不愧是跟著張棟在官場上風雨幾十年的人，形勢看得十分清楚，該幫的地方不含糊，該利用的地方也絕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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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2010.7.11.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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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7月粉紅票12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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