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州城南湖邊停靠一畫舫。夕陽鋪在湖面波光粼粼,好似灑了一層金粉。畫舫也被余暉染上的溫暖的顏色。
畫舫中艙,白色的珠簾紗幔后端坐一位公子,晚霞斜照,畫舫中光線有些暗,背著光只見一個挺拔的身姿,動作優雅的端起手邊茶幾上的茶盅。
紗幔前方,一位姿容絕色的女子撩撥琴弦,悠悠的琴聲,伴著淡淡的清茶香,彌漫整個畫舫。
忽然紗幔后的公子輕叩茶盅揮手讓女子退下。
女子起身福了一禮,轉身。身后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位男子,身材魁梧面容嚴肅,腰間配著一柄長劍。女子匆匆地退去。
男子朝紗幔后的公子單膝跪下施禮,回稟道:“屬下已經查明,流風谷谷主花驚塵,原是留王皇甫清和手下的人,因為當年奪位之爭中其父慘死,他僥幸余生。和慕容清默有仇怨,此次抓慕容清默也是為了報仇。”
紗幔后公子手指輕叩茶幾,片刻,風輕云淡的道:“那就幫皇帝清理留王余黨。”
“是!那慕容清默?”
“有人不會讓他死。”
男子立即的領命退下。
紗幔后的公子站起身,挺拔的身姿在余暉中朦朧似幻,轉身走出中艙,消失在紗幔后。
余暉慢慢的褪去,醉夢樓主樓的閣樓上,風畫夢雙手搭在欄桿上,擺弄手中的團扇,時不時的輕搖兩下,目光在院內進出往來的客人身上逡巡,看似無心卻好似有意。
一個身著竹青色衣衫的人走進來,風畫夢嘴角動了動,對身邊一個姑娘吩咐兩句,然后轉身走進房間。
房間裝飾的很雅致,中間是一張簡約的圓桌,對面是撩起的紗幔,里面的琴架上平放這一架古琴,旁邊燃起淡淡的熏香。香氣清淡怡人,在炎熱的夏日,讓人的心能夠很快的靜下來。
風畫夢一襲艷紅,坐在正座,轉動手中的團扇。
門被推開時,她抬眸看了眼一前一后進來的兩少年,笑著道:“我以為即墨少主不敢來了呢!”
即墨閑爽朗一笑,大步走到桌邊坐下,毫不客氣的拿起茶壺便倒了杯解暑的涼茶,大口飲盡,接著又是一杯。然后才放下茶壺和茶盅道:“這天下還沒有我即墨閑不敢去的地方呢!”
“小小年紀別這么夸口,小心閃了舌頭。”
“如果我手下人查的消息沒錯,風姑娘也不過剛滿十八歲而已,于風姑娘來說,我應該不算是小小年紀吧?”
風畫夢不與他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開門見山的道:“我請你來,是有事請你們幫忙。”
“嘿,這倒是奇聞了。不過我有條件。”
“你知道我讓你幫什么忙?”風畫夢皺了下眉頭嗤笑。
“反正是和慕容公子有關的。”
這個猜測的確不錯,風畫夢點點頭,“你什么條件?”
“你的身世背景。”她握著團扇的手輕顫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對即墨閑媚笑,一副逗弄小孩子的表情問,“我若是有身世背景,還需要找你幫忙?”
“你既然找我幫忙,也是知道我蒼茫閣搜集信息的能力。花百齡和花驚塵是本分的醫者出身,繼承的是祖傳的醫術,所以并不懂得這些旁門邪道。而你不過十八歲,卻有一手驚天絕世的畫皮術。你認為我會不懷疑嗎?我即墨閑可是對天下稀奇古怪的東西最感興趣,最喜歡挖別人的隱秘。”
“是否我不說,你就不會幫我這個忙?”
即墨閑堅定的點點頭,眉頭上揚,一臉的自信,似乎是篤定了風畫夢會退讓。
風畫夢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心中卻已經是百思浮過。雖然身不在江湖,但是蒼茫閣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若是真的想查出她的身世來歷,那是遲早的事情。但是現在是讓她主動的說出來做個交換,她卻覺得不值得。
她要和即墨閑賭這一次。
她慢慢的站起身,笑容依舊。“既然即墨少主不愿意幫這個忙那便罷了,我認為想救慕容公子的人不止即墨少主一人,我會找到合適的人。”她繞過圓桌向門外走去。
一只腳剛跨出門檻,就被即墨閑喚住。
她得意的笑了下,她就賭即墨閑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故意慢悠悠的轉過身。
即墨閑瞪了她一眼,心中不滿的暗罵。他堂堂的蒼茫閣少主竟然被一個姑娘給吃的死死的。知道他定是不會置慕容清默不顧,不會明知道能夠相救而束手旁觀。
“抓他的人是你,現在讓我去救他的也是你,為什么?”
“那你為什么愿意去救他?”風畫夢反問。
即墨閑啞然,他的動機本就不純,是以利益為目的的,自然是無法說出口。
風畫夢輕笑道:“既然都不可說,為何還問。”風畫夢回走了兩步,然后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過去。
即墨閑好奇看著沒有署名的信,遲疑了下才抬手接過。風畫夢滿意的笑著離開。
信封內是一張流風谷的地形圖。原來從流風谷的后山有一條暗道是通向流風谷關押慕容清默的那個山洞的。只是因為現在夏季雨水旺盛,暗道的入口已經被河水淹沒,平常人是很那尋到,更何況也不會有人到流風谷后山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去。
九溪瞥了眼地圖,詢問:“少主還真的要去救慕容清默?”
即墨閑將手中的地圖折好,揣進胸口。
“那是自然了嗎,慕容清默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次日,即墨閑便帶著幾個人前去流風谷的后山,按照地圖上的位置去尋找洞口。
風畫夢卻清閑的在醉夢樓房間內喝著涼茶,吹著曉風。心中也在盤算著即墨閑這個時候在做什么,如果是真的進了流風谷,是否能夠順利的救出慕容清默。
流風谷雖然在江湖上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幾乎是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地方。但是這幾年花驚塵卻是花了心思的,谷中的防衛是森嚴的,想明著救人是萬萬行不通,那她只能夠暗著行動。
此時的醉夢樓安靜的如同古墓,再加上流風谷的事情,風畫夢覺得有些壓抑的的喘不過來氣,便起身出去走走。
外面陰天,又吹著涼風,城中的百姓也許是在家中悶熱難耐,街道上的此時的人比平日內多了許多。
風畫夢一身艷紅,在灰色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的醒目,街道上不斷地有人投來目光。開始都是因為這艷紅的色彩,接著便是那張妖媚的面容,風畫夢并不在意,自顧自的逛著。
忽然一只手壓上她的肩頭,她迅速反身出手打開,才看清來人竟然是昨日從流風谷逃脫的池中魚。
昨日去追他的姑娘回去,都說追著追著就被他狡猾的甩掉了。沒想到今日竟然大街上出現在她的面前。毫不避諱他自己這個大街小巷被貼滿通緝告示的逃犯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