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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山海08詭異的姿勢。

    越接近死亡,時間似乎就流逝得越快,好像就只過了一眨眼的時間,天色就又黑了下來。</br>  眾人在帳篷里全副武裝,嚴陣以待。</br>  風聲漸起,越刮越猛,呼嘯著,旋轉著,由小變大,從地到天,像是豎起了一根根擎天的風柱,卷得砂石枯草跟著它一起瘋狂地旋轉翻騰。</br>  今夜沒有下雪,但暴風的聲勢依然浩大磅礴,從遠處的昆侖群巔一路狂飚而至,將整個峽谷籠罩在漫天的飛砂走石之中。</br>  幸好眾人提前用巨大的石塊為帳篷做了加固,饒是如此,幾頂帳篷仍然被風摧得幾乎變形,大家哪怕在帳篷里躲著,也不得不帶起防風眼鏡和口罩,帳內的氣溫仿佛瞬間又降了十幾度一般,讓人從肺腑向外透著切膚的寒意。</br>  柯尋蹲在帳口處,用手指撥開一道縫隙向外看,然而漫天揚卷著的砂土草屑令能見度幾乎只有一兩米,兩米開外一片混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br>  柯尋轉頭商量牧懌然:“我想出去看看。”</br>  牧懌然挑起眉尖看著他,等他做出解釋。</br>  “我想去巖石臺子的位置看一看,看它究竟是怎么憑空出現的。”柯尋說,“或許能從這個過程里窺到一點幕后的機竅。”</br>  “這樣太危險了,”華霽秋經過一白天的休息,此刻精神和身體狀態都好了許多,嚴肅地扶了扶眼鏡外面套著的防風鏡,“這風實在太大,龍卷風的威力尤其可怕,風力大一些的甚至可能會將你拋上高空。小柯,我知道大家雖然都是抱著赴死的心態來的,但只要有一線生還的希望,我們就不要輕易涉險。”</br>  柯尋看了看這位本該安享著自己平靜清逸的后半輩子的長者,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個沒機會享福的老爸。</br>  扒下自己的口罩,柯尋沖著華霽秋咧嘴笑了笑:“聽你的,華老爹。”</br>  華霽秋怔了怔。</br>  不惑之年就被人叫老爹,這種感覺竟有些奇妙。</br>  可能是我過于正經了……華老爹自省,這小伙子剛才明顯只是在和他的好朋友商量。</br>  柯尋的好朋友牧懌然收回望著柯尋的目光,抿了抿嘴,把本來要說的“我和你一起去”幾個字抿了回去。</br>  這近乎要摧天毀地的狂暴龍卷風不知肆虐了多久,直到像昨夜一樣過了峰值后就又慢慢回落、消散,風平沙靜之后,那座巖石高臺果然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里,而隨之出現的,還有那遍野尸橫的景象。</br>  眾人出得帳篷,謹慎地來至巖石下。</br>  這座巖石高臺昨夜大家已經檢查過,然而當時誰也沒有想到它竟有可能是異世界之物,所以即便檢查,也有些流于表面。</br>  衛東環顧四周,一邊搓著胳膊一邊用有些哆嗦的聲音道:“所以……咱們現在已經是在另一個世界了?”</br>  羅勏一個激凌跳了一下:“所所所,所以,咱們現在看到的一切,都都,都是另一個世界的景象?”</br>  死寂的夜空,沉默的群山,荒涼的大地,入骨的森寒,死去的生靈,和一個幽靈般鬼魅陰慝的巖石高臺。</br>  “別去管那些,”柯尋制止了衛東羅勏不停轉來轉去膽戰心驚的張望,“先查巖石。秦哥,小春,方菲,蘿卜,你們四個拿好槍,站到巖石四個方向,注意著點遠處的動靜,其余人檢查巖石,一寸都不要錯過。”</br>  眾人聞言忙收斂心神,立刻分散開來,各找了巖石的一面,從上到下細細檢查。</br>  柯尋摘下手套,用手摸上冰冷的巖石壁細細地摩梭,自語了一句:“這是什么石頭?”</br>  “應該是花崗巖。”在他旁邊不遠處的岳岑接了他的話。</br>  “花崗巖?”柯尋疑惑,“我記得花崗巖是很堅硬的一種石頭對吧?怎么這巖石感覺這么脆呢。”</br>  說著伸手一掰,竟是將巖壁上一塊略突出的地方給掰了下來。</br>  “大概是年代久遠,所以風化了。”岳岑難得地汗了一下,就算巖石被風化得變脆了,柯尋的手勁兒也忒大了些。</br>  “岑姐你說,我這么掰啊掰的,會不會就活活把這個巖石臺給拆了啊?”柯尋邊說邊繼續連掰帶剝地扒拉巖石壁松脆的外皮。</br>  “……”岳岑禁不住又汗了一次,“你這個想法也很有創造性,或許真的可以試一試。”</br>  柯尋重新戴上登山手套,開始大刀闊斧地扒巖石。</br>  “柯兒你干嘛呢?”衛東發現柯尋這廂折騰得飛砂走石的,忙走過來看,“臥槽你牛逼,這是要徒手拆巖山啊?!”</br>  “如果答案就在巖石里頭,就只能這樣了,”柯尋說,“過來幫忙。”</br>  “我車上帶著工兵鏟。”牧懌然在旁邊道。</br>  “我去拿!”衛東連忙跑過去,抱了好幾把鏟子回來,“大佬你想得太周到了,后備箱里真是要啥有啥。”</br>  眾人領了鏟子,一起動手扒巖壁。</br>  扒著扒著,忽聽柯尋“咦”了一聲:“這巖石壁上好像有劃刻過的痕跡!”</br>  牧懌然走過來用手電照向柯尋給他指的地方,果見有幾道不似天然形成的劃痕。</br>  “大家下鏟注意一些,不要破壞下面的刻痕。”牧懌然叮囑了眾人一句。</br>  陸續地,眾人又在巖壁的不同地方發現了刻痕,并且隨著剝落面積變大,露出來的刻痕變多,已越來越可確定,這些隱藏在巖石表皮下面的痕跡,都是人為刻上去的。</br>  有了這一發現,大家的動作更加謹慎和迅速,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將所有伸手能及范圍內的巖石表皮全部清除干凈。</br>  手電的光照下,一幅幅古老樸拙的圖案,露出了它們神秘的面目。</br>  這些圖案線條簡利,構圖詭奇,似字似畫,而最讓人心驚肉跳的,是每一個圖符都像是一種生靈,可每一個生靈,都似乎是已經死去的生靈。</br>  這巖壁上的圖符,就像是,在展現一群活跳尸的行為。</br>  它們做著讓人難以理解的動作,身處在令人無法想象的場景里,每一種動作都扭曲古怪得不像正常人類能夠做出的姿勢,每一種動作都了無生氣。</br>  眾人直看得從心底里往外泛著寒意。</br>  華霽秋努力克服著畫面帶來的心理上的強烈不適,邊扶著眼鏡湊近了細看邊道:“這些巖刻的風格,和我曾經隨單位應邀去進行工作交流時,看到過的大麥地巖刻風格有部分相似。”</br>  “大麥地?”柯尋問。</br>  “是一片巖畫帶,”華霽秋道,“遺存著一萬多幅史前巖畫,那些畫的時間大概距今約一萬三千年到四千年左右吧,咱們眼前的這些巖畫符號,我看著有些像……”</br>  說著掏出自己的手機,在手機相冊里翻了一陣,然后遞給圍上來的大家看:“喏,當時我拍了些宣傳彩頁上的圖,你們看,這一張照片上的巖畫是被推測為夏朝時期的巖畫,上面有一些圖符和咱們眼前的這些圖符的風格,是不是很相似?”</br>  “的確。”邵陵率先點頭,然后看向牧懌然。</br>  牧懌然雖然不是畫家,但他是個畫商,也是個出色的鑒畫者。</br>  “沒錯,”牧懌然的回答肯定了華霽秋和邵陵的判斷,“的確是同一種風格,也極有可能出自同一個時代。”</br>  “這些圖符,似乎在描述一種厭禱的場面。”華霽秋收起手機,打著手電重新將臉湊近了巖壁上的刻痕細看。</br>  “啥是厭禱?”柯尋問。</br>  “就是以巫術祈禱鬼神的意思,”華霽秋伸手輕輕撫了撫刻痕,抹去上面的灰塵,繼續仔細查看,“你們看,這些圖符,有的像人,有的像獸,有的像植物,有的像文字,而其中這些像人的圖符,動作非常詭異,它們的肢體扭曲的角度,根本不是活人能夠做出來的。”</br>  “所……所以這說明了什么問題呢?”不知幾時圍過來的李小春哆嗦了一下,問。</br>  華霽秋轉過臉來,往回收著下巴,低著頭,從眼鏡片的上方望過來:“說明這些‘人’,是被強行折斷脖頸、四肢,甚至軀干,擺成這樣的姿勢的。”</br>  羅勏“撲通”一聲腿軟坐到了地上,聲音抖得像風中的枯草:“它們……它們為什么要這樣做?”</br>  華霽秋搖了搖頭:“我的研究方向畢竟只是年俗,只不過偶爾隨單位出外交流才對其他歷史方面了解過一些皮毛,所以,我所知也僅此而已,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不敢妄言。”</br>  “舞蹈是最古老的巫禱方式,‘巫’這個字的原義,就是人在跳舞。”邵陵接了話道,“巫禱之術也分著無數的流派,我想,或許在某一種流派的‘文化’里,活巫跳的舞是用以通天、通神的,而……‘死巫’跳的舞,可能就是通地、通鬼的。”</br>  “小邵此言有理。”華霽秋點頭。</br>  “那么……這巖壁上所刻畫的,就是一種通鬼的巫禱場面?”衛東忍不住舔了下發干的嘴唇,向著旁邊邁開兩步。</br>  明明不過是冰冷的一片壁刻,卻讓人瘆進了骨子里。</br>  “這些圖為什么會被刻在這里?”朱浩文提出了關鍵的問題,“而且,巖壁風化后,為什么沒有風化掉這些刻痕?”</br>  “通常這種東西被刻在巖洞或是山石壁上是為了記錄或流傳,”邵陵道,“另外,也會被刻在祭祀用的器皿上,可能會起到一種加持的作用吧。至于這些刻痕為什么沒有被風化掉,我猜測可能是某種力量用某種方法,在刻痕的外面設置了一個保護層的緣故。”</br>  “如果是這樣,那么這片巖石高臺究竟只是普通的山石,還是……祭祀的器皿?”柯尋仰頭看向巖石高臺的頂端,然后又看向大家,“難道這片巖石就是——九鼎?”</br>  這一猜測讓大家齊齊目光一震,“或許我們應該想法子攀到巖石臺頂上去看看,”邵陵道,轉頭看了看車,“可惜車身雖然已經很高了,但距巖石臺頂還差得遠。”</br>  “我帶了攀巖用具。”牧懌然忽道。</br>  “可誰會攀巖呢?”邵陵問。</br>  “我。”牧懌然道。</br>  邵陵張了張嘴,一時沒說出話來,只伸手比了比大拇指。</br>  牧懌然正要去車里取工具,卻被柯尋拉住手攔下來:“今晚恐怕來不及,沒有多久天就要亮了,咱們也不確定這片巖石臺會在什么時候突然消失,萬一你還在頂上時它就突然不見了,你豈不是要直接摔下來?明天晚上再攀吧,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用。”</br>  牧懌然望著他眼睛里的擔心,笑了笑:“好,就明天。”</br>  “明天我要和你一起攀上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行動,如果這片巖石臺是祭祀器皿的話,上去很可能非常危險。”柯尋又說。</br>  牧懌然再次笑了笑:“好,一起。”</br>  柯尋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覺得自從來到這兒后,男朋友對自己簡直百依百順又寵又溫柔。</br>  “那咱們現在還能做些什么?”吳悠問。</br>  “把這些圖拍下來,”柯尋道,“明天白天的時候我們可以仔細研究一下,或許能從中找到什么線索。”</br>  好在大家手機的拍照功能還能用,于是一張張地仔細、清晰地將巖石四壁上所有的圖符都拍了下來。</br>  拍好后沒過多久,峽谷間忽然起了濃霧,大家擔心離巖石臺太近會有危險,重新回到了帳篷內向外看。</br>  能見度只有半米至一米的濃霧里,漸漸地看不到巖石臺的影子,直到破曉時天光乍現,巖石臺已隨著濃霧無聲息地消失了。</br>  作者有話要說:</br>  華爹:小柯,小牧,你們兩個真是很親密的好朋友呢。</br>  柯尋:……是啊,我們的關系已經親密成負距離了呢,大概負……15厘米吧。</br>  大佬:15.2cm。</br>  柯尋:……</br>  華爹:真難得啊,我很羨慕你們這樣的友情。</br>  衛東:……大家快來看,這兒有個老實人!</br>  羅勏:華叔叔可能根本不知道我哥夫夫已經在他的眼前完成了一次隱形車。</br>  邵陵:……有點兒羨慕那個長度……</br>  吳悠:咦,邵總,你換了一條鼻子更長的大象鼻內褲啊?</br>  邵陵:……閉嘴!做點開天眼份內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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