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到了,公典免先生,T大人在里面等著您。”
“好的。”公典免向仆人點頭,走了進去。
T在看一本書,安靜的模樣和奎羽盈很像,公典免心臟開始亂跳,尤其是T抬眼看他的時候,那雙眼好像看透了他發揮極差的原因。
“典免,坐在這里。”T收回視線,示意公典免坐在他對面。
公典免坐下,發現T背后的觀察窗能看到片場整個場景,收回視線,他看到T在看一本書,書名是“俄狄浦斯王”。
“典免,這幾天我沒有關心你的身體狀況,你壓力這么大我都不知道,抱歉。”
T收起書放在一邊,他仔細地看著公典免,語氣溫和“這次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延遲,等你做好準備再來。”
“不用,就是一些事情...讓我不能專心,我可以克服。”想到導演氣成那樣,如果自己現在跑了,下次就別想看到導演的笑臉了。
“什么事情?”T的眼睛像黑洞,吸引公典免而無法逃脫。
“額...”掩蓋也沒什么用,不如直接坦白。
“原來是這樣。”T想了想,“所以你是因為愧疚嗎?”
“我不知道,應該是吧。”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這事幾年前了,我也記不清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這次主題這么碰巧,不會有下次了。”
“沒關系,誰都有第一次,敢于面對才是最重要的,典免。”T站起身,安慰道“不要害怕,你都已經走到現在了,再堅持堅持。”他捏了一下公典免的肩膀,公典免瞬間感覺半身酥麻。
他不自在地撓了撓后腦勺,他很少被男性長輩這樣溫柔對待,雖然T比他大了可能就10歲。
T去書柜里拿了什么東西,遞到公典免面前,是一針藥劑。
“這個東西不能隨便用,會導致幻覺,但如果你覺得你暫時邁不過這道坎,你可以靠它,但它的后遺癥是導致身體激素紊亂。”公典免猶豫一陣,接過了藥劑。
“我不會隨便給你,我不想讓你身體受到損害。”T說話很曖昧,他只說了表層,但不說原因。
“謝,謝謝。”公典免受寵若驚,他忍不住回味T有些涼的手,好像那天的雪山一樣,美麗卻有距離感。
他很尊敬T,T作為他的長輩和他的債主,沒有逼迫他做任何傷害他的事,反而讓他從父母的死亡中掙脫出來,短時間內能把債還完,偏激的講,T可以算是他半個恩人。
公典免感激地想著,T在他心里的形象更高大了。
“這么看著我干什么?典免。”T勾起嘴角淺淺地笑著,他嘴邊的痣隨著他的嘴角揚起,他上挑的眼睛微瞇,很蠱惑的模樣,公典免看呆了,他沒想到男人也可以這么有魅力,T回到座位,“典免你還是個孩子,你能在你這個年紀做出這么多犧牲讓我很是敬佩,如果我是你的同齡人,我一定會很欽佩你。”
T給出了很高的評價,把公典免夸得飄飄欲仙。
公典免甚至感覺這就是奎羽盈本人在夸他,剛才被導演臭罵一頓的郁悶也被一掃而空。
“我會做到的,先生。”公典免堅定地說著,起身走出觀察室,T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背影。
2
“水——”
“水——”
“額——我要,水——”
從床上滾下,公典免搖晃著扶床站起,走了兩步又摔在地上。
天旋地轉,迷幻的各種記憶碎片在眼前浮現。
“嗚嗚——老師,對不起——”
“哈啊——老師,你這里,真的,額,很緊,我一直,很想念這里——”
“哈哈,回到子宮,母親的子宮~”
“你的身體,真柔軟,像,我的,枕頭一樣,呼——”
“體育老師有這樣在你身體里嗎?舒服嗎?”
斷片。
斷片。
我承認了自己的罪,自己的妄念。
我骯臟我罪惡,我起源于羊水,衣著胎盤來到世界,切斷我與母親唯一的臍帶聯系,我被迫成為他們的觀察品。
子房發展成果實,我的情緒,我的懺悔,是他們的珍饈。
吃掉我——連帶著內臟,大腦,記憶,自我!
邦——
頭撞在墻上,自己清醒了些許。
“后遺癥又來了...”公典免頭靠在墻上喃喃著,血爭先恐后地流下,流到鼻尖,癢癢的,公典免舔食它們,一股鐵銹味。
他的眼神終于有了一些清明。
咕嚕——
喝了一大口清水,公典免講冰塊放在腦門上消腫,好在撞得力氣并不是很大,一會就下去了。
是藥劑的后遺癥,注射之后十分鐘產生幻覺,持續一小時,留下很少記憶,接著緩慢清醒,后遺癥就是不規律的身體發熱,頭腦不清醒,短暫地出現注射時的幻覺。
“呼——”長呼一口氣,公典免將水杯放回。
3
“你剛才的表現很嚇人!”
“難道我發瘋了嗎?”
“沒有,就是你的狀態很投入,絕佳!導演都看傻眼了!”
“額,我做了什么?能看看嗎?”
“抱歉欸,這不能,T拍的片子都不是給我們看的。”
“好吧,那我干了什么你能跟我描述嗎?”
“我們看你進來時候好好的,一開始你沒進狀態,說臺詞有些停頓,就在導演忍不住要喊停的時候,你突然說了一大堆話,把我們都震住了。”
“我說了什么?”
“我記不清了,懺悔的話吧,但挺震撼人心的就是,怎么說,怎么描述?愧疚!對,愧疚!”
“額...”
“我想想...你除了道歉,還說什么應該阻止他們的什么的,你很喜歡她,最喜歡她穿紫色絲襪,你不想和她發生關系,你只想把她當女神仰望她,嘶,還有一句什么來著...”
“哦,對,你好像自己加了句臺詞,本來剪輯師要剪了的,但導演覺得這句話很符合你扮演的角色人設,所以就留了下來。”
“哪句話。”
“你很像我媽媽。”
4
公典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回到臥室,但又忍不住回想。
打開手機,他看自己與公倚欄的合照。
公倚欄五官艷麗,雖然身上沒多少肉,但臉上不缺肉,沒有脫相,他長得很像母親,簡直是和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公典免長相就綜合了父母,誰也不太像。
觸碰到冰冷的屏幕,才想起來公倚欄還在醫院躺著。
食道突然一陣抽搐,扔開手機,公典免趕緊跑到衛生間。
一陣嘔吐,把剛才喝的水全吐了出來,還有傍晚和文圖若一起吃的飯。
狼狽地擦了擦嘴,眼眶通紅像剛哭過一樣,公典免雙手撐著洗手池,喘了幾口氣恢復了過來。
刷刷——
又洗了把臉,平復了呼吸。
“這下應該完事了。”
后遺癥在那天之后每天都會發作,第一天最嚴重,一天得發作四五次,現在好多了,這次距離上次得有18個小時了。
吐完了之后就代表這次結束了,公典免咽了咽口水,扶著墻回到了臥室。
看了眼表,凌晨4點,還有三個點就要上學了,趕緊睡吧,這樣想著,他合上了眼,因為一直折騰,疲憊不堪的他不久又陷入了睡眠。
與此同時,醫院里。
打瞌睡的護工沒有注意到他看護的少年手指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