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弘在軍艦上來來回回地走, 不時經過左洛歡和紀越之坐的地方,眼睛偷偷瞄著兩人。
他們并排坐在一起,表面上和平常也沒什么區(qū)別, 甚至中間還隔著兩個扶手的距離,還不如前排睡得四仰八叉的羅紹圓離旁邊嚴巖近。
紀越之在看光腦, 左洛歡垂眼把玩著自己手上的軟刃, 要忽略之前發(fā)生的事,現在誰跟江弘說兩個人在一起,他得罵一聲眼瞎了。
“你尿頻?”左洛歡抬眼看著一個小時來回五趟的江弘, “方醫(yī)生就在前面, 他已經有辦法治,年紀輕輕,不要諱疾忌醫(yī)。”
江弘:“……”
這時候江弘發(fā)現左洛歡一說話,里側的紀越之便側頭看過來,不是看他, 而是看著左洛歡。
以前沒發(fā)現,江弘現在才覺得紀越之看著左洛歡有點……怎么說, 確實是只有看喜歡的人才會有的眼神,認真聽著左洛歡說話,無論她說什么,似乎都很有意思。
甚至帶了點虔誠傾慕。
呵!這種無形中秀恩愛的情侶更可恨。
“我不尿頻,就是眼睛疼。”江弘轉身就走, 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
江弘氣自己眼睛瞎, 兩個人在他眼皮底下來來往往這么久,所有人都發(fā)現了, 他一個出身信息世家的人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不過他不會承認自己還酸左洛歡的。
等點進第一軍校的匿名論壇, 江弘忽然之間又平衡了,他現在知道了,學校那些人可不知道。
這個消息傳到學校去,那幫人絕對驚掉下巴。
一想到之后發(fā)生這種情形,江弘心里又平衡了。
……
回到首都港口時,這一次紀西修親自來接了紀越之,之所以分辨出是來接兒子,而不是等‘十七軍’,完全是他身邊沒有其他多余的人,連車都是自己私人的。
“你們直接回軍校,破損的骨骼機甲交給相關人員維修。”紀西修對派去的‘十七軍’只說了這么一句話,接下來便徑直對紀越之道,“小越,回家。”
紀越之朝左洛歡看了一眼,便跟著他父親離開。
從頭到尾,紀西修沒有對左洛歡說任何一句話。
“我看,你們……懸。”江弘看著父子倆離開的背影,杵了杵左洛歡,有點同情道。
左洛歡卻沒有放在心上:“紀西修不止沒有理我,也沒和你們說一句話。”
“那我們和你能一樣?”江弘覺得左洛歡心大,“將來,我是說萬一,你們要真那什么在一起,你是他兒子的對象,紀左兩家就是親家!我看紀西修是對你不滿意。”
“大概吧。”左洛歡不是沒看出來紀西修對她有意見,但他并不會阻攔紀越之和自己來往。
“學姐學長,我先和我父母過去。”嚴巖過來和左洛歡幾個人打招呼。
左洛歡點了點頭:“好。”
377軍一起來了首都,之后要等左狄鴻調度,不過應該就在首都呆下來。
羅紹圓中途就在西區(qū)下去了,安英景帶著人在西區(qū)港口等著她。她單獨一個人,沒有任何包袱,西江流放星事情一了,又繼續(xù)去玩了,總之寒假一天都不能浪費。
……
一回家,紀越之換了身家常服,后頸腺體貼著的防溢貼便露了出來,紀西修一眼便看到,他心中嘆了聲,坐在兒子身邊:“她標記你的時候,身體有沒有不適?”
紀越之搖頭:“她……父親,我信息素沒有關系。”
“醫(yī)生說你雖然現在檢測完全是omega,但腺體還需要時間修復,可能會有原先殘留。”紀西修摸了摸自己兒子的頭發(fā),“她信息素等級太高,整個聯邦沒有哪個alpha能比得過,omega和她結合會很吃力,你又是……臨時標記可以,有些事情再緩緩。”
“我知道。”紀越之垂頭,看著家中地板的紋路,耳尖泛紅。
“還有一周開學,骨骼機甲的事情已經暴露出來,這學期,你們應該都要開始學習。”紀西修提點道,“上學期大三、大四一部分學生已經試驗過,各項數據都調試完,現在會更適配。”
“骨骼機甲還沒有完全調配好?”紀越之想起穿在身上的感覺,“骨骼機甲的重量不夠輕。”
“重量已經是極致,除非還有新型的材料。”紀西修道,“目前只是第一年,需要大量軍校生訓練的數據,不過救援軍的表現你見過了,覺得怎么樣?”
紀越之看過項承平他們實力的提升,但他猶豫了一會道:“很強,可以抵御機器狗帶來的傷害。”
機器狗的芯片控制到現在還是個迷,伽什羅人可以躲在背后操控,但聯邦做不到,之前演習賽那些改造過的機器人狗,也只能簡單執(zhí)行命令,做不到伽什羅帝國機器人狗的地步。所以才會另辟蹊徑,研發(fā)出骨骼機甲,給集團軍最大的保障。
“還有什么?”紀西修看出來自己兒子似乎還有話要說。
“救援軍的實力提升了不少,只是他們應該還沒有完全適應。”紀越之不由想起在西江流放星左洛歡穿上骨骼機甲的樣子。
紀西修一雙狐貍眼忽然露出一絲笑:“能達到左洛歡那種程度,確實還需要時間。”
紀越之一怔:“父親……知道?”
“項承平發(fā)過一段視頻過來。”無論紀西修對左洛歡感觀多復雜,但她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
目前為止骨骼機甲只是一個試驗計劃,前期第一軍校那些接了任務的學生,訓練了一個學期,實力得到提升,但這種實力并不能完全說服軍委會,繼續(xù)在這個計劃上投入,因為骨骼機甲所需要耗費巨大。
但項承平發(fā)來的那段視頻中,左洛歡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徹底扭轉軍委會的想法。如果大部分人最后能訓練到她那種速度地步,之后再發(fā)展相應的武器,他們不用再擔心伽什羅人的那些機器。
……
在紀越之回家后,左洛歡也被易彤喊回去了。
“西江流放星好不好玩?”易彤仿佛只是嘮家常,例行詢問,但語氣透著冷意。
左洛歡假裝沒有聽見:“除了地下黑市有點意思,其他一般。”
易彤把筷子一拍,看著對面若無其事的左洛歡:“你爸前幾天和我通訊,說你惹上了任平泊。是不是沒人發(fā)現,你就不和我們說?”
左洛歡夾了一筷子菜到她媽碗里:“我也是最近知道。”
易彤并沒有得到安慰:“從小到大你主意多,成天到處晃蕩,我也不管,但是你得珍惜自己性命,有什么危險的事告訴父母。”
這段時間,左狄鴻和紀西修雙雙被任平泊弄得焦頭爛額,他們最開始還以為是任平泊見左洛歡和紀越之發(fā)現西江流放星不對,所以趁勢設計。
誰料前幾天,任平泊用無法追蹤的光腦,聯系左狄鴻。
這種事情他沒少干。
從年輕的時候任平泊便極為驕傲狂妄,背叛聯邦后,每一次帶著伽什羅帝國勝利,都會堂而皇之聯絡左狄鴻或者紀西修炫耀,讓整個軍委會的人心中堵塞。
用聯邦一些人的說法,任平泊此人心理變態(tài),常人無法理解,這點倒是有伽什羅人的特征。
這次任平泊設了連環(huán)計,偏偏并不能算贏,雖然西江流放星上的集團軍傷亡不少,但相比之下,聯邦絕對沒有太吃虧。
任平泊聯系左狄鴻,說他女兒不錯,很期待下一次交手。
左狄鴻以為任平泊只是因為這次左洛歡他們打斷了伽什羅帝國的計劃,引起他注意而已,卻沒想到下一秒任平泊發(fā)了一小段視頻過來。
“不愧是左狄鴻的女兒,骨頭硬。”光腦對面的任平泊成熟英俊,即便多年過去,眼中的傲氣從未消散過一分,畢竟在他看來聯邦沒人能比過自己。
光看他眉眼周正,氣勢凜然,讓人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只是因為無趣,便背叛聯邦的人。
左狄鴻情緒很少外露,但見到視頻中女兒被折磨的場景,垂在腿側的手指不自覺發(fā)抖,那是極端怒意的表現。
任平泊瞇了瞇眼睛,大概發(fā)現了左狄鴻的怒意,計劃被打斷的不悅驟然消失,掛斷通訊前,他留下一句:“左洛歡很有意思,我很期待和她再一次交手。”
左狄鴻沒有將視頻發(fā)給易彤看,但易彤從丈夫的話中已經猜的七七八八。
“你受傷了也不告訴我們。”易彤怒道,“什么也不說,自己去找外面的醫(yī)生,左洛歡,你父母還活著!”
從她知道左洛歡回首都復學后,身上一直都帶著傷時,心疼過后就是極致的憤怒。
“一點小傷,已經好了。”左洛歡不在意道,“媽,你不用擔心。”
易彤:“……”
左家和紀家一直備受眾人關注,很多人覺得紀家的兒子為人清冷,有距離感,實際她知道紀越之和父母的關系很親密。再看左洛歡,成天臉上帶笑,看著很好相處,實際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連父母都不會告訴。
易彤已經后悔這么多年任由左洛歡到處晃蕩,自由發(fā)展,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養(yǎng)成了這樣的性子,左狄鴻也從來沒有對她施過壓力。
“你也大了,我管不了你。”易彤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憊道,“你爸通訊打過來的時候,看起來有點難過。”
左洛歡筷子一頓:“以后不會了,有什么事會告訴你們。”
易彤擺手:“你慣會說這種假話。”
“媽,我有件事想說。”左洛歡也放下筷子,認真道。
易彤愣了愣,陡然緊張起來,臉上的責怪和心疼已經露了出來:“你又受傷了還是……”
“不是。”左洛歡打斷道,“我喜歡紀越之。”
聽見她說不是,易彤下意識松了一口氣,緊跟著反應過來女兒后半句話:“……你喜歡誰?”
“紀越之。”
易彤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但對面左洛歡神情難得認真,她沉默片刻:“你喜歡小紀?”
左洛歡點頭。
“不太好吧。”易彤撫額,自己女兒每次見到小紀都在欺負人,“小紀雖然很好,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要講究情投意合,你們……”
見她媽誤會了她的意思,左洛歡換了個方式:“我們應該已經在一起了。”
易彤呆住,過了一會才道:“應該是什么意思?在沒在一起,你還不確定?”
“臨時標記,互相喜歡算不算在一起?”左洛歡重新拿起筷子,狀似平靜道。
原本還在糾結女兒喜憂不報的易彤,現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她和紀越之在沒在一起上:“你們臨時標記了?什么時候的事?這次在西江流放星?小紀怎么會喜歡你?”
左洛歡:“……他確實喜歡我,其他的,媽你就不用知道太詳細。”
易彤還是覺得女兒在騙她,小紀那么乖,又長得好,人還聰明,會喜歡她這么吊兒郎當的人。
只是看著左洛歡眉目見隱隱透著的炫耀,易彤又覺得這事是真的,她還從來沒見過女兒這么外露的情緒。
易彤還是再一次確認問了一遍:“真的?”
“真的。”
“你先吃,我還有點事。”易彤起身,往主臥走去。
左洛歡不用回頭,都知道她媽要去和她爸打通訊說這件事。
她單手撐著臉,慢條斯理挑著碗里的飯,不知道她爸知道后會是什么心情,總之她很高興。
因為有這件事打岔,易彤之前準備說的話也暫時沒有再說,反而在思考以后對紀越之該是什么態(tài)度,要不要送什么禮物。
想到這個,晚上的時候,易彤喊來左洛歡問:“之前成年禮,你單獨送小紀禮物,送了什么?當時你們就在一起了?怎么看起來不太像?”
想起成年禮的那個禮物,左洛歡不免怔忪,那個禮物……
“一個小禮物而已,那時候沒在一起。”左洛歡看了一眼光腦,“媽,這幾天我出去住。”
“怎么又出去?”以前易彤不管,但現在她不放心左洛歡。
左洛歡抬手握拳咳了一聲:“不是一個人。”
仔細看著女兒的臉色,易彤這才恍然大悟,有點不自在道:“行,你們……做好措施。”
這事情發(fā)展太快,易彤久久未緩過來,到臥室后,到底沒忍住,又給自己丈夫打去通訊,說這件事。
左洛歡不太在意她媽現在想什么,她回房后,點開江弘名字,問他有沒有查到什么信息。
江弘:【……我們才回來一天,紀家的消息哪里那么容易打聽,你從哪方面覺得紀越之身體不好?就因為紀西修的一句話?】
左洛歡:【你不懂。】
江弘:【……】
行,他單身狗不懂,就她懂,有本事別找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