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幽芷笑容微僵。</br> “戰王妃此話何意?這本就是妾身的家,妾身為什么要走?</br> 雖然妾只是側妃,但也不是隨意就能處置的。”</br> “側妃?”南昭雪把一枚拜貼扔到她面前,“我是該叫你蘇幽芷,還是應該叫你雀羽?”</br> 蘇幽芷心頭一震,猶如掀起滔天巨浪。</br> “你說什么?我聽不懂。”</br> “撿起來,”南昭雪一指拜貼,“是該說你自作聰明,還是該說你足夠愚蠢?瞧瞧這上面的蘭花標記。”</br> 這張拜貼,是當初蘇幽芷第一次去戰王府時遞上的,上面有兩枚印記。</br> 一枚是蘭妃的印,一枚是蘇幽芷自己的。</br> 蘭妃的只有一個簡單的“蘭”字,而蘇幽芷的,是一株蘭花印記。</br> “當時本王妃就覺得,你這枚印記有點奇怪,直到昨日在花園中見到蘭花,才發覺是哪里怪。”</br> “這不是蘭花,而是羽翎。”南昭雪目光清冷,盯著蘇幽芷,“你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側妃,你和花自芳是一伙的,你是雀羽。”</br> 蘇幽芷心頭狂跳,臉色青白,但仍舊嘴硬:“什么羽翎,什么雀羽,什么花自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不知道?”南昭雪略一思索,“假太子妃也已經死了,爛成一把骨頭;</br> 雷召那個蠢化,自投羅網,前陣子也在牢里打架斗毆,沒斗過別人,被斗死了。</br> 本王妃這手里,還真沒有你的同黨,這可怎么辦?”</br> 蘇幽芷臉色一寸白過一寸。</br> “不過,沒關系,抓住你也算有點收獲,萬一有其它的同黨,被你吸引來,也算沒白抓。”</br> “你們想干什么?我是齊王側妃,你們不能……”</br> “沒什么能不能,”南昭雪嗤笑,“別說一個側妃,齊王我們也不會放過。”</br> “你們敢!他是當朝親王,皇帝的親生兒子,你們!”</br> “本王也是,”封天極冷然道,“再說,齊王兄現在正在處理府里事務,那些被燒的地方,總得收拾一下。”</br> 蘇幽芷如遭受晴天霹靂,耳中一片轟鳴。</br> 恰在此時,聽到外面有人道:“來人,去封住蘇側妃的院子!</br> 王爺有令,蘇側妃與匪徒勾結,待王爺查明之后再說!”</br> “是!”</br> 蘇幽芷霍然轉頭看著床上昏迷過去的齊王,又抬頭看南昭雪和封天極:“你們……”</br> “這可不關我們的事,”南昭雪笑道,“是你家王爺下的令。”</br> 蘇幽芷咬牙切齒:“我家王爺現在在此!”</br> “是嗎?在哪?這個昏迷不醒的人?長得是有點像,不過,齊王可沒受傷,好好的。”</br> 蘇幽芷:“……”</br> 當真是啞巴吃黃蓮。</br> 蘇幽芷眼角余光掃向窗子,盤算著逃跑的機率。</br> “我勸你最好還是乖乖順從,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別想亂跑。</br> 否則的話,你體內的毒若是發作起來,可別怪本王妃沒提醒你。”</br> 蘇幽芷一驚:“什么毒?”</br> “香爐里的毒,”南昭雪一指,“沒聞到?哦,也對,這屋子里血腥味兒太濃,你自然聞不見。”</br> 蘇幽芷看到暗影里的小香爐,眼睛一陣陣發花,這才明白,胡老先生幾次三番讓她出去,又弄得滿屋子血腥味兒,就是為了擾亂她,掩蓋香味。</br> “本王妃知道,你們這些人,對毒對香天生的敏銳,讓你中毒,的確得花點兒心思,”南昭雪走到書架前,手指點按住其中一格。</br> 蘇幽芷眸子一縮。</br> 南昭雪手指按下,墻上開啟一道密門。</br> “從這兒走,直接出府,連大門都不用走,也不用跳窗子,蘇側妃,你說是不是?”</br> “你怎么會……怎么會知道?”</br> “本王妃知道得多著呢,”南昭雪拍拍手,百勝和百戰從暗道里出來。</br> 兩人還抬著一副軟架。</br> “搭上齊王,走。”</br> 蘇幽芷急忙道:“你們要帶他去哪?”</br> “你還有閑心關心他去哪?”南昭雪短促笑出聲,“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吧!</br> 送你去假太子妃住過的地方,體驗體驗。”</br> “不,不行,我不去!”</br> “去不去由不得你,”南昭雪神色鄙夷,“你這點可不如假太子妃,她可不像你,看不清形勢,大呼小叫。”</br> 蘇幽芷不顧她的鄙視和譏諷:“放過我,我愿意從此銷聲匿跡,永遠不再回京城!”</br> “還有,我愿意把知道的都說出來,齊王他……他是千機閣少閣主……”</br> “本王妃知道,”南昭雪點頭。</br> “你知道?”蘇幽芷一驚,“那千機閣……”</br> “炸了,怎么?你不知道?沒有收到消息嗎?”南昭雪手指點點額頭,“哦,對,你們的信鴿背叛了你們,自然是沒有收到。”</br> 蘇幽芷腦子有點懵,信鴿?背叛?那是什么鬼?</br> 不過,千機閣……炸了?</br> 她身子一軟,渾身力氣仿佛被抽走,心口一陣陣疼痛。</br> “發作了?”南昭雪算算時間,“比預計得要早一些。”</br> 她偏頭看胡老先生:“你用量不準啊。”</br> 胡老先生摸摸胡子:“差不多得了,當時氣得我夠嗆,手一哆嗦,失點準頭也是正常。”</br> “你在假齊王身上用的藥,有解無解?”南昭雪問蘇幽芷。</br> 蘇幽芷喘著氣,似看到一線希望的光:“有解,不過,得讓我……”</br> “哦,來人,把她拖走,”南昭雪打斷,“什么時候學會不談條件,什么時候再說。</br> 反正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死活都與我們無關。”</br> 百戰百勝抬著齊王,胡老先生爺孫誰也不愿意沾蘇幽芷。</br> 余下的只有千張。</br> 千張翻幾個白眼,兩根手指捏住蘇幽芷的后領子,直接就拖。</br> 蘇幽芷:“……王妃!我……”</br> “小點聲,”南昭雪輕聲說,“再大聲,嗓子毒啞。”</br> 胡老先生問道:“那我們……”</br> “你們也從這兒走,您若想回家,就回家,或者……”</br> “我不回家,讓我孫子陪我住幾天吧!</br> 以安慰我剛剛擔驚受怕,忐忑不安,無所適從,罵人罵得氣短的心。”</br> 小胡、公子簡直沒眼看,臉上臊得通紅。</br> 爺爺的臉皮越來越厚,為住人家王府,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br> 南昭雪爽快答應:“好,隨你們。我會派人去胡府說一聲,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br> “好。”</br> 他們都從暗道走,南昭雪把暗道又關上。</br> 剛收拾好,院中響起腳步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