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僵持，封天極和南昭雪來了。</br> 他們本來也是想找卓閣老，約定一下明天的事情，得知封天徹來了，就過來看看。</br> 一看這氣氛就有點不對。</br> “干什么呢？”封天極問。</br> 封天徹本來還在猶豫，一見他們倆，也不敢要那瓶藥，趕緊推回去：“沒，沒事。”</br> 封天極壓根不信，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胡老先生。</br> 胡老先生手中托著藥瓶，清清嗓子道：“那什么，老夫準備了……”</br> “六哥，你聽說，我沒想要，真的，我還這么年輕，就算大婚了，也用不上。”</br> 封天徹打斷，說得又快又急。</br> 封天極聽得一知半解，瞇著眼睛沒說話。</br> 封天徹臉漲得通紅，別過臉小聲說：“胡老說什么要看看我傷口，不白看，給我一種藥，就是那種……”</br> 封天極眉頭擰得更深，看向胡老先生。</br> 胡老先生若有所思，臉也騰一下子紅了。</br> “哎喲喂，爺們兒，想什么呢？”</br> 好像那瓶藥也突然燙手起來，他抖抖手：“這……這是可讓女子駐顏補血的良藥！</br> 能讓人面若桃花，氣色極佳。</br> 我是想著你訂親了，要時常體貼未婚妻，金銀玉器未必就好，這個是千金難買……</br>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br> 封天徹一聽有點傻眼，但此時已是不能承認。</br> “你又沒說，反而說什么過來人，什么大婚之后，莫名其妙的話一大堆……”</br> “那我也沒有……”</br> 兩人還想爭論，封天極忍無可忍：“好了，不要吵了。”</br> “王妃還在這兒呢，說這些像什么話！”</br> 兩人立即都啞了嗓，紅著臉不說話。</br> 南昭雪都快笑死了，表面上還得裝著平靜聽不懂。</br> “那什么，”她清清嗓子，“我去找卓閣老，稍后見。”</br> 她轉身走了，封天徹和胡老先生又掐幾句，各自氣呼呼散去，封天徹還不忘把藥瓶搶過來。</br> 沈杏林跟在南昭雪后面出來。</br> “有消息了？”</br> “正是，下官仔細查過卷宗，”沈杏林簡言意賅，“可以肯定，在王妃之前所說的時間段，并沒有其它的女子產下過孩子。”</br> 沒有。</br> 南昭雪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別的什么。</br> “不過，王妃，這只是表面記載。</br> 您知道，宮中有嚴令，若宮女與人有私情，生下孩子，大人孩子都保不住。</br> 或許，有人生下，迫于保命，不敢聲張，又或者……”</br> 沈杏林略一遲疑。</br> “說下去。”</br> “又或者，有人替她們掩護，若是保住的話，也不是不可能。”</br> 南昭雪點頭贊同：“你說得有理。”</br> 畢竟時間隔得太遠，已經二十多年，想查起來的確不是那么容易，宮中人又多，錯綜復雜。</br> 困難太多了。</br> “辛苦了，沈太醫，你多留心，看有沒有什么其它的可疑的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時。”</br> “是。”</br> 南昭雪想了想問：“那張圖看得明白嗎？”</br> 提到圖，沈杏林就十分激動，連連點頭：“看得明白，上面有注示，雖然字寫得奇怪，但也能看得懂。”</br> “如此就好，希望對你有幫助。”</br> “多謝王妃，此圖十分珍貴，內臟繪制得栩栩如生，對下官來說，實在獲益匪淺，多謝王妃賜圖。”</br> “沒什么，不必客氣。”</br> 和沈杏林說完，南昭雪就去找卓閣老。</br> 站在院子里，聽到卓閣老正與十皇子商討國事，好像論的是當下的一些制度政策。</br> 她聽了一會兒，驚訝發現，十皇子進步巨大，和卓閣老交流，不卑不亢，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br> 正在聽，身后腳步輕響，封天極和封天徹也到了。</br> 三人都沒說話，又聽一會兒，彼此交換一下眼神。</br> 心照不宣。</br> 封天極咳嗽一聲，里面的談話中止，卓閣老笑吟吟迎出來。</br> “六哥六嫂，七哥，你們都來了！”十皇子也很高興。</br> “嗯，有事要和你們商量。”</br> 封天極讓封天徹把今天的事說了，到最后，說起皇帝不讓他們外傳的態度。</br> 南昭雪遞給封天極一個“果然如你所料”的眼神，封天極暗暗得意。</br> 如他所料，皇帝沒有急著去找齊王，沒有想聽齊王的說辭，而是隱忍不發。</br> 這反而說明，他的忌憚更深。</br> 封天極也把發現銀車的事說了，交換了信息。</br> 封天徹眼睛瞪圓：“司馬道？此事竟然把他們也牽扯進來？”</br> “正是，可見，銀車的主人非同一般。”</br> 封天徹一掌擊在椅子上：“可恨！”</br> “不急，越是這樣，就越說明，我們快要把事情弄清楚了。”</br> 封天極對卓閣老道：“閣老，還要煩請您，明天上朝。”</br> “好，沒問題，”卓閣老鄭重答應。</br> “六哥，我能做點什么？”小十問。</br> “你不必做什么，明天在朝堂上，聽，看，就行。”</br> “好。”</br> 自從回宮之后，皇帝的心情就沒有好過，一直陰沉著臉，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發一通脾氣。</br> 想起那尊神像的臉，就覺得胸口發悶。</br> “來人！”</br> 神策軍新任大統領立即進來：“皇上，您有什么吩咐？”</br> 皇帝臉色陰沉，眼底似有困獸猙獰欲出：“你去這個地方，把那座廟給朕毀了！”</br> 大統領一愣，恭敬上前，接過他寫的字條：“是。”</br> “晚些時候再去，換裝行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們的身份。”</br> “是。”</br> 夜色深濃，一隊黑衣人出城直奔山上小廟。</br> 不多時，小廟中便燃起熊熊火光，包括神像在內的所有，都被燒干凈，化為一片焦炭。</br> 等到天蒙蒙亮，有百姓上山準備進廟時，發現這種情景，不由得大驚失色。</br> “這……這是怎么回事！”</br> “好好的，怎么會著火？”</br> “莫非是上天想要給我們什么警示嗎？”</br> “廟宇被燒，神像被毀，這……不會是什么好的啟示吧？”</br> 眾人心中惶然。</br> 但事已至此，一時也沒有好的法子。</br> 此時，天光又亮了些，旭日正沖破云層，冉冉升起。</br> 不知是誰，忽然驚呼了一聲。</br> “大家快看，那！那是什么？”</br> 眾人齊齊轉頭望去，看到眼前的情景時，也不由得呆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