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霞光萬丈，各色云層堆積在一處，在天空中畫中絢麗的顏色。</br> 然而，這不是最讓他們驚喜的。</br> 最驚奇的是，在云中似乎飛出一只鳥，鳥羽鮮艷，昂首拖尾，在初晨的金光時，美得讓人眩暈。</br> 與此同時，還有一股特別好聞的香氣，似從天邊而來，落在他們中間。</br> 這種香氣，讓他們心曠神怡，再看神鳥，尖嘯一聲，撲展開翅膀往前飛去。</br> 有人喊“跟上神鳥，”眾人就拿著原來準備上的香跟上去。</br> 不只廟前一處，另外兩處也都是此情景。</br> 神鳥現身，祥瑞降世，看到的人都引以為傲，都自覺得的是有大福氣之人。</br> 三個方向的人，都在朝著同一方向走。</br> 封泰承昨天收到銀子，這回仔細驗看，是真銀子無疑，一顆心總算是放下。</br> 上回銀車押來，餉銀發下去沒兩天就成了一塊黑疙瘩，那種場景就像是惡夢，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br> 這次驗得格外仔細，以至于司馬道的人都有些不高興。</br> 銀子驗完，司馬道的人立即動身回程，片刻都沒有多留。</br> 封泰承也并沒有放在心上，表面上對司馬道尊敬，實則心里無所謂。</br> 江湖中人而已，與他有什么相干？</br> 這一晚，可算能睡個安穩覺。</br> 但年幼時睡馴獸園，刻在骨子里的警覺，讓他天不亮就醒了。</br> 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br> 起身走出營帳，天邊仍舊漆黑一片，連顆星子也無。</br> 又陰天了？</br> 他慢步往前走，這些私軍，不知何時才能見天日，倒真希望，那幾個皇子，能膽子大一些。</br> 到時候，他就能……</br> 剛想到這里，忽然看到一個小亮點，出現在夜空中，向著他身后的大帳飛來。</br> 速度極快，而且越來越亮，越來越大，呼嘯著飛過他頭頂。</br> 那是……</br> 他愕然回首，火球落在他身后的營帳，“砰”一聲炸開。</br> 封泰承眸子猛地一縮，扯開嗓子大喊：“快起來，有人攻擊！”</br> 再回頭，天空中飛馳而來的亮點越來越多，火球一個個炸開，散落成無數火星。</br> 營中的士兵們頓時炸了窩，趕緊起來迎戰。</br> 可他們根本連對方在哪都不知道。</br> 封泰承也覺得不可思議，這些究竟是什么東西，能飛這么遠，還能不被吹滅。</br> 副將跑過來問：“我們怎么辦？要殺出去嗎？”</br> “不行，”封泰承搖頭，“山道還堵死著，殺不出去。”</br> “去查看小路，再派一小隊，去查看，這些火球是從何處來。”</br> “是。”</br> 副將還沒來得及離開，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來：“大帥，小路上，來了好多人。”</br> “人？什么人？”</br> “看樣子像是一些百姓，不知為何，他們都從小路過來，還……”</br> 說話間，百姓們已經跟著神鳥進到山谷中，看到火光，也猛地回神，再看神鳥，頭一栽，落在火海中。</br> “神鳥指路，莫非是讓我們來救火的？”</br> “天降祥瑞，這可是大功德！”</br> “快救火！”</br> 說來也怪，百姓們一加入，火球也不落了，而且原來的火勢也漸漸小了。</br> 但此事的動靜非常大，不只這些跟著神鳥來的百姓知道，附近村子里的人們，十里八村，都知道消息，烏泱泱來了一大堆。</br> 封泰承本想著下令斬殺百姓，但人越來越多，反而無法下令。</br> 先不說這種令會遭到將士們的質疑，就是動了手，這么多人也沒辦法處理。</br> 看著漫山遍野的人，封泰承心頭一沉的同時，又隱約有點小希望。</br> 或許，能趁機重現天日，不必再藏在這里也說不定。</br> 封天極一早去上朝，南昭雪也沒留在王府，和他一同坐著馬車到宮門口，就在車里等他。</br> 若是有什么消息，也能第一時間知道。</br> 能不能把那批私軍掀出來，就看今天。</br> 封天極怕她獨自在車里胡思亂想地擔心，親手準備了不少東西。</br> 瓜果、點心、茶水、冰塊，還有解悶的醫書等等，一應俱全。</br> 百勝和閆羅刀都在車外，隨時聽她調遣。</br> 南昭雪無比愜意，慢慢等。</br> 封天極進去不到半個時辰，一陣馬蹄聲踏破寂靜而來，直奔宮城。</br> 南昭雪放下書，挑簾往外看，百勝低聲道：“王妃，這是急報軍，應該是成了。”</br> 話音未落，一道白色影子掠來，降在馬車架上。</br> 閆羅刀拿過信筒遞上來。</br> 是時遷寫來的。</br> 南昭雪展開看看，嘴角噙著一抹笑：“一切順利。”</br> 她高興，大殿內卻是一片死氣沉沉。</br> 封天極、封天徹和趙冬初知道皇帝是什么生氣，別的官員隱約能猜到，或許與神明傳聞有關，但他們并不知道，神明與齊王相貌相似。</br> 齊王久不在京，官員家中去寺廟的多數是女眷，對齊王并不是特別熟悉，誰又會把他和神明聯系到一處？</br> 皇帝臉色陰沉，眼下還有青黑，眼珠子都冷得嚇人。</br> 百官垂眸而立，目光落在自己鞋尖上，哪也不敢看。</br> 此時，卓閣老正在奏請。</br> 他好久沒有上朝，畢竟已經告老，但這次不同，他是執金锏上朝的。</br> 卓閣老手中有一根金锏，是先皇所賜，即便離朝，若有重要事件，也能持锏再見皇帝。</br> “皇上，老臣這一路行來，看到不少民眾，都在談論什么神明。</br> 老臣細細打聽，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可思議，實在令人難以置信。</br> 老臣以為，多半是百姓被人蠱惑。</br> 可想而知，操控此事之人，用心何其狡詐！</br> 若是有朝一日，信奉他的民眾太多，那他不是神明，也得是神明了。”</br> “皇上，還請皇上定奪，及早查辦此事。”</br> 卓閣老所說的話，正是皇帝心中所想。</br> 正是因為這樣的擔憂，他才生氣惱怒。</br> 皇帝還沒表態，有人站出來道：“閣老此話，未免有點危言聳聽。</br> 一間小小的寺廟，能有什么神明？</br> 不過就是想著騙些香火錢罷了，百姓們今日信，等明日有了新的神明，也就會轉頭去相信別的。</br> 他們不懂什么，只是看到別人官位高，他們就生氣。</br> 氣為什么坐在高位的不是他們，以至于求助神明，僅此而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