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前已經圍起繩索，除了外圍，里面還和昨天的情況一樣，至少地面上沒有留下什么痕跡。</br> 卓鎮風的手下已經扒開雜草和泥土，露出尸坑的全部面貌。</br> 想到這個尸坑大，但沒想到這么大。</br> 足有近三百平米，尸首沒有八百也有五百多，再加上被沖到下游去的一百多，少說也有七八百人。</br> 封天極和南昭雪把東西分發給軍士們，命他們嚴格防護。</br> 消殺的藥噴灑，不容馬虎。</br> 南昭雪看一眼洞口，放著不用白不用，這些軍士也都挺累，輪班休息一下也行。</br> 擔心洞中有什么不明氣體，她到樹后取出兩個太陽能手電，在洞口一邊放了一個。</br> 往里照照，也沒發現什么特別，又拿出個打火機，往里一扔。</br> 大約滾出七八米，沒有起火，也沒別的。</br> 還算安全。</br> 看來這洞廢棄有一段時間，應該是把這些屠、殺掩埋之后，也就隨之退走廢棄。</br> 讓野風和閆羅刀回去取大鍋和干柴，拿著藥方取藥材。</br> 支起大鍋，一口熬藥，一口煮熱湯。</br> 一直忙碌到下午，百勝派了人來。</br> 說是閣老已經和當地縣令以及鄰縣縣令談完，兩人的卷宗上，失蹤人數有限。</br> 和閣老所料不差，不是這兩個地方的人。</br> 鄰縣縣令已回，本地縣令還在，閣老的意思是，這些事早晚要露，這是縣令的管轄范圍，他自該出一份力。</br> 天近傍晚，封天極把事情安排好，給軍士們分了組，讓他們輪流休息，留下干糧，帶南昭雪下山。</br> 路過大坑時，還未靠近，就聽到雍王的聲音。</br> “卓大人，本王是領著父皇的旨意，前來賑災的。</br> 既然已經找到受災地點，這些事就交由本王來做吧。”</br> 卓大爺聲音冷淡，恭敬明顯不足：“王爺，下官知道您是奉了旨意，也沒說不讓您做。</br> 下官也是奉旨回家探父，老家發生這樣的事，家父雖不在朝堂，但也心系家中鄉親，命下官出點力，這沒錯吧？”</br> “卓大人當然沒有錯，本王并非說大人錯了，只是，此事還是由本王來辦最為穩妥，也是名正言順。</br> 以免日后父皇問起來，覺得是本王懈怠。”</br> “哪能呢？誰會說王爺您懈??？</br> 您風雨兼程，晝夜不息，出京一路奔向下官老宅，比下官到的都早。</br> 又痛哭不止，差點小下官誤會家父不幸亡故。這等深情厚意，下官銘記不忘?！?lt;/br> 卓大爺一揮手：“既然王爺執意接手，那下官遵命就是。</br> 王爺的人之前沒找到，現在尋了來，讓下官撤走，那下官就回去侍候老父。</br> 告辭！走了，剩下的事交給雍王殿下的人做！”</br> 他手下那些軍士，停下手里的活，背著工具跟他離開。</br> 雍王氣得夠嗆，但話都沒來得及反駁，人家早走了。</br> 雍王身邊的侍衛，放緩呼吸道：“王爺，他們竟然都走了！</br> 這可如何是好？屬下看卓大人根本沒有把您放在眼里。”</br> 雍王目光森然地看著他：“他們都走了，你們就干不了？”</br>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卓家的人現在有怨氣，雍王能不知道嗎？</br> 這事簡直就如鯁在喉，難受至極。</br> “還杵在這兒干什么？趕緊去干活！”</br> 侍衛們心里叫苦，誰愿意干這個破差事？</br> 南昭雪和封天極沒再上前，繞過大坑回卓府。</br> 他們和卓大爺前后腳，提到雍王去接手的事，一臉不屑。</br> “就讓他去干！什么好差事，誰樂意做似的，就是不知道他的人能堅持幾天。”</br> “雍王那些手下，不說養尊處優，至少沒干過什么苦差，”封天極道，“由他們去?！?lt;/br> 大家不再多談，彼此心照不宣。</br> 誰也不怕雍王就此搶了功，他先能堅持干下來再說吧。</br> 南昭雪倒巴不得他去搶功，到時候百姓們眼睛都看著他，他想不干了都不行。</br> 反正，這一趟是必須讓他栽在圣輝村，沒有再死灰復燃的可能，干多少活也是沒用。</br> 縣令還沒走，卓閣老請封天極去書房一見。</br> 當初金光觀出事，這里的官員大都被問責，基本都換了一茬新的。</br> 這位縣令與卓家淵源頗深，到這里來走馬上任，也與卓家有關。</br> 雖只是個縣令，但圣輝村的縣令，向來與其它地方不同。</br> 從外縣調來此處，看似平調，實則各方面條件都優厚了許多。</br> 縣令因此很是感激，正愁沒有效力的機會。</br> 這次，剛剛好。</br> 見到封天極，他趕緊上前行禮。</br> “下官曹闊，見過王爺?！?lt;/br> “曹縣令，不必多禮，簡單的情況，想必閣老也跟你說了，詳細的情況，本王說予你聽。</br> 現在山上的都是卓尚書帶來的手下，你要盡快調派人手，與他們匯合?！?lt;/br> “是，下官明白，”曹縣令恭敬道，“此事發生下官管轄之內，實屬惶恐，是下官的失職?！?lt;/br> “倒也未必，那些尸首時間不短，這中間還過了一個冬天，尸首不容易腐壞。</br> 由此可推斷，或許發生在你上任之前。”</br> 曹縣令微松一口氣，心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下。</br> “下官多謝王爺，這就回去調派人手?！?lt;/br> 封天極看一眼卓閣老，卓閣老摸著胡子道：“好了，也不急于這一時。</br> 左右路程不算太遠，多時不見，你就留下吃頓飯吧，吃過再回也不晚?！?lt;/br> 曹縣令喜出望外，求之不得。</br> 時遷的到來，給卓府注入一絲新鮮的喜悅勁兒。</br> 今天晚上的膳食，由他在廚房一手操辦。</br> 卓府的廚娘沒一個不服氣的，都愿意給他打下手，老管家看了嘖嘖稱奇。</br> 百勝眉飛色舞，肩膀上的重擔也輕松不少。</br> 我兄弟！</br> 一道道菜上桌，中間還放了個鍋子，熱氣騰騰，吃過正好散寒濕之氣。</br> 主子們一大桌，百勝他們幾個還有卓府的管事一小桌。</br> 大家團團圍座，氣氛與昨天晚上天壤之別。</br> 百勝看著和卓府管事們沒一點生疏之感的時遷，心生羨慕。</br> 一抬頭，對上自家王爺的眼神，心頭一凜。</br> 南昭雪問封天極：“怎么了？”</br> “沒事，”封天極收回目光，“這個時遷，真了不得?！?lt;/br> 南昭雪忍住笑，給他添一碗熱湯：“王爺嘗嘗這個，從京中帶來的食材?！?lt;/br> 正吃得歡快，門上家丁來報：“老太爺，雍王殿下在門外求見。”</br> 卓閣老剛才搶菜沒搶過胡老爺子，正不高興，一聽說雍王來了，臉頓時沉下來。</br> “他又來干什么？”</br> “看老夫死了沒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