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拉著封天極的袖子,往前拖著走。</br> “走,走,去你馬車上說。”</br> 他掃一眼封天極手里的籃子:“讓你這侍衛拎著。”</br> “不必。”</br> 封天極拒絕:“給你六嫂的,我當然要親自拿著。”</br> 十皇子點頭:“說得也是。”</br> “六哥,七哥要有你的一半,也不至于現在還沒讓陳小姐點頭。”</br> 南昭雪眼中含笑,聞言微微訝然。</br> “你知道?”封天極也好奇。</br> 十皇子無奈撫額:“我當然知道,七哥的眼珠子就快長到人家身上了,誰看不出來?</br> 還有,他還問過我什么騎馬的問題。”</br> “騎馬?”封天極想起前些日子老七又約陳小姐出城賽馬的事。</br> “是你說的?”</br> “是啊,七哥打仗是一把好手,和女孩子相處,真是差勁兒,”十皇子忍不住嘀咕,“簡直是個棒槌。”</br> 南昭雪忍不住笑一聲,官方吐槽真是要命。</br> 十皇子扭頭要看她,被封天極按著頭頂扭回來。</br> “你到底要跟我說什么?快說。”</br> “六哥,過幾日是我的生辰,你能不能幫我和父皇說一說,讓我離宮開府?我年紀也不小了。”</br> 封天極倒真沒想到,會是這件事。</br> 略一思索,鄭重道:“你自己和父皇提過嗎?”</br> 十皇子嘆氣:“還沒有。以前父皇有閑,還經常逛逛園子,賞賞雪什么的。</br> 現在,父皇一直很忙,沒有時間,我也就是請請安,很少去煩他。”</br> “那你先別說,我想個辦法,找到合適的時機再說。”</br> “多謝六哥!”</br> 三人回到王府,南昭雪回院去換裝。</br> 剛回到院子,封天極便讓人把籃子送了來。</br> 南昭雪看著這桃子,哭笑不得。</br> 這些是她讓時遷擺到凌凌柒的小水果店去的,結果轉了一圈又回到她手里。</br> 不過,這也算是十皇子的一點心意。</br> 這孩子看著還不錯,機靈,但又不圓滑,待人也真誠,關鍵是知恩圖報。</br> 說起來都是生而為人最基本的品質,但有幾人能做得到,何況,他還是出身皇家。</br> 拿出兩罐水果罐頭和一些小點心糖果,放回小籃子,拎著去書房。</br> 十皇子正心不在焉地和封天極聊天,眼角的余光掃著門口。</br> 見到南昭雪來,急忙站起來:“六嫂!”</br> “六嫂,你吃桃子了嗎?好吃嗎?”</br> “好吃,”南昭雪把籃子還給他,“這些東西給你。來而不往非禮也。”</br> 十皇子眼睛彎彎,雙手把籃子抱在懷里:“六嫂最好了。”</br> “留下吃飯吧,讓廚房備幾道你愛吃的菜。”</br> “好,好啊,”十皇子連連點頭。</br> 南昭雪叫百勝去問問卓閣老和胡老先生,有什么想吃的。</br> 一只羊也是放,三只羊也是趕。</br> 南昭雪對十皇子道:“卓閣老在府中的事,沒對別人說吧?”</br> 十皇子連連搖頭:“沒,沒有,我誰也沒說過。”</br> 他這幾次來,連小太監都沒有帶。</br> “那就好,去拜見卓閣老吧,老人家是元老,縱然退出朝堂,也值得尊重。”</br> “是。”</br> 十皇子抱著籃子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來,把籃子放下。</br> 封天極哭笑不得。</br> “王爺,”南昭雪問,“打算怎么替他說離宮開府的事?”</br> “我不會替他說,”封天極說,“我會教他自己說,如果讓父皇知道,他與我走得太近,也不是好事。”</br> “說得是,那他的宅子,是如何安排的?”</br> 封天極說:“他的宅子,他母妃去世時便留有遺言。</br> 他的外祖,原也是朝中大員,文官中佼佼者。</br> 離京之前,特意請旨,把原來住的那套宅子,留給了他。”</br> “宅子在哪?離咱們王府遠嗎?”</br> “遠,”封天極微笑,“又不遠。”</br> 南昭雪瞬間懂了:“看似遠,但有其它的門可走。”</br> “正是,雪兒真是聰慧,”封天極毫不吝嗇的夸獎。</br> “那你打算,讓他怎么說?”</br> “還是要借助雍王這件事,有我今天所說的,是龍不是龍的話,父皇心里肯定有刺。</br> 但他也不會想著讓我太過得勢,老七又是占我這邊的,他太害怕將來沒有人能壓得住我。</br> 所以,他勢必要再找一個人出來。”</br> “你是說……這個人就是十皇子?”</br> “嗯,其實小十不用怎么說,只要表明,他更喜歡讀書,不太喜歡舞刀弄棒,將來想娶一個大家閨秀,擅讀詩書的女子即可。”</br> 封天極話音落,見南昭雪微微瞇了瞇眼。</br> 心頭頓時咯噔一下。</br> 還沒來得及解釋,南昭雪短促笑一聲:“王爺先忙,本王妃要去廚房看一看。”</br> “雪兒……”</br> “君子遠庖廚,王爺可別跟過來。”</br> 封天極噎一口氣,趕緊展開笑顏:“那,雪兒想做什么好吃的?”</br> “呵,心情突然不怎么好,又不會吟詩來表達,只能用些粗俗的方式,”南昭雪慢慢挽起袖子,“比如說,殺只雞泄泄憤什么的。”</br> 封天極:“……”</br> 南昭雪轉身走了,封天極撫撫額頭。</br> 真是見鬼了。</br> 剛才是被百戰把腦子搶走了吧?怎么話也沒過腦子?</br> 他趕緊起身往外走,去廚房。</br> “雪兒。”</br> 南昭雪壓住上翹的嘴角,沒有回頭:“干嘛?”</br> “吃什么雞?我幫你殺。”</br> “還沒想好,殺了再說,我要自己殺,讓別人幫忙,怎么能解氣?”</br> 封天極握住她手腕:“別氣,你想怎么樣,我隨你處置,行不行?</br> 不管是否有心,我剛才的話的確不對。”</br> “要不,去城外轉轉?我下水抓魚給你吃?這個時節的最是肥美。”</br> 南昭雪盯他半晌,挽住他的手:“你說的,任我處置。”</br> “嗯,我說的。”</br> “那今天晚上給我洗頭。”</br> “好,沒問題。”</br> 封天極看她眼角的笑:“不生氣了?”</br> “嗯,饒你一次。”</br> 封天極擁住她:“我也沒有那個意思,你是最最好的,我……”</br> “好了,我知道。”</br> 南昭雪低聲笑,她又豈會不知?也沒那么矯情。</br> 封天極心里高興,正想甜蜜說幾句,有人匆忙跑來。</br> “六哥,六哥!大事不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