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得到香,先過了癮,然后就履行方才說的話。</br> 冷風迎面吹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br> 深一腳,淺一腳,慢慢往影七住的院子里走。</br> 一邊走,一邊想,他是怎么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br> 明明是東宮太子,一國儲君,怎么會變成這樣?</br> 剛才在太子妃面前,如同狗一樣的求,他都不忍回想。</br> 無聲握緊拳頭,今日之辱,等到拿到解藥,不再受制于那個女人的時候,他一定要十倍……</br> 不,百倍奉還!</br> 還有姚家,整個姚家,都要給那個女人陪葬!</br> 太子跌跌撞撞,闖進殿內。</br> 影七并不在屋里,他四處尋找,叫了幾聲,但連個人影都不見。</br> 去哪了?</br> 不行,今天晚上必須找到。</br> 他現在身邊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個影七。</br> 其它的那幾個,要么就是宮女,要么就是外面找的普通女子,只睡過一兩次,根本不算數。</br> 如果拿那些人去見太子妃,那個女人一定以為他是說話不算數。</br> 雖然他也很喜歡影七,但現在和他自己的命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br> 他心情煩躁,殿內就這么大的地方,能去哪?</br> 莫非,是去外面散心了?</br> 剛要轉身去外面找,聽到身后有人問:“你是在找我嗎?”</br> 太子猛地回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女子,身穿黑色夜行衣,頭發束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鋒利的眉眼。</br> 她手中提著一口刀,明晃晃刺眼。</br> 太子呆愣半晌,回不了神。</br> “你……”</br> “怎么?我換身衣裳,你就不認得我了?”影七肆意的笑笑,“你這是來殺我的?”</br> 太子心砰砰跳,依舊無法相信:“你……你怎么會?”</br> “會不會的,你這不是都看見了嗎?至于我是什么人,我建議你還是別開口問,問了我也不說。”</br> 影七臉上蕩起笑意,和平時的模樣并沒有分別,但就是透出滲骨的涼意。</br> 太子一陣陣后怕:“本宮警告你,你不要亂來!這可是東宮,你跑不掉!”</br> “你還操心我跑不跑得掉?”影七嗤笑,“你放心,就憑你這小小的東宮,還困不住我。”</br> “姑奶奶愿意留下來,不是因為這里能困住我,而是,我自己愿意留下來。”</br> 太子伸手擋起桌子上的茶壺:“你別過來!”</br> 影七手指撫過刀刃:“行了,別裝腔作勢了,你有什么本事,我還能不知道?</br> 如果我接到指令是殺你,那你就早死多時了。”</br> “死有什么可怕?一刀下去,一了百了,可怕的是活得不像人,又做不成鬼。”</br> 影七意味深長的笑:“你呀,好好體會吧!”</br> 她突然縱身一躍,太子嚇了一跳,再細看時,她已經消失不見。</br> 整個人就如同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不見蹤影。</br> 影七來東宮,一是為了查探太子妃的事,二是為挑撥他們倆的關系。</br> 現在都已經達成,任務圓滿結束。</br> 太子今天晚上對她也起了殺機,她剛剛得到指令,可以離開了。</br> 直到她消失不見,太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誰。</br> 站立在殿內驚魂未定,太子心都要從腔子里跳出來。</br> 可怕的不是這個女人突然消失了,而是……她臨走前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br> 她在指什么?</br> 難道……她知道,他中了太子妃陰毒手段的事?</br> 影七這邊和太子談,封天極和南昭雪依舊留在太子妃那邊。</br> 太子剛走,封天極就出手了。</br> 這次,南昭雪和他一起動手。</br> 兩人分工合作,南昭雪一落地就滅了燈,殿內陡然一黑。</br> 太子妃還正得意,特意找出她貫用的小工具,想好好找找感覺。</br> 太子的那個美妾,她觀察很久了,是個不錯的美人胚子,嫵媚動人,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br> 如果剝下來,一定非常好看,到時候,可以用上最昂貴的香。</br> 也不枉那張皮了。</br> 忽然,好幾盞燈同時滅了。</br> 她頓時警覺。</br> 自從上次在黑夜中、出了事,她就沒有黑著燈睡過覺,總得留一兩盞。</br> 現在又全陷入黑暗中,她下意識就摸住臉:“誰?有本事出來!”</br> 封天極依她所言,人未到,刀光先至。</br> 太子妃看著這刀光,眼前似炸開白霧:“是你!”</br> “你究竟是誰?”</br> 封天極當然不理她,刀刃在她額角掠過。</br> “嚓!”</br> 一涼并一痛,瞬間有溫熱的血流下來,模糊她的視線。</br> “你到底是誰?”太子妃忍著痛,一邊用手捂著,一邊罵道,“你這個膽小鬼,縮頭烏龜,有種的報上名來!”</br> 封天極聽到一聲清脆而微小的聲響,收招撤刀。</br> 與此同時,南昭雪抽出腰中軟劍,直刺太子妃肩膀。</br> 太子妃本來篤定,此人一定就是上回割花她臉的那個,但現在又突然換了劍。</br> 她又有點拿不準。</br> “啊,”她肩膀上一痛,被刺了一下。</br> 她想扯開嗓子喊,但才想起來,因為這兩天要虐、待太子,她早就把人支走,還說沒事不許進來。</br> 真是一時得意,疏忽了。</br> 她后退,抵住梳妝臺,手在下面輕輕摸索。</br> 南昭雪一個箭步跟到她面前,舉劍再刺。</br> 她不得已,趕緊收回手。</br> 否則有可能手都要保不住。</br> 南昭雪和封天極一人用刀,一人用劍,再次上演了貓戲弄老鼠的游戲。</br> 太子妃慘叫連連,也于事無補。</br> 南昭雪和封天極配合默契,左右開弓,打得她暈頭轉向,完全弄不清到底是幾個人。</br> 差不多的時候,院子里也響起腳步聲。</br> 太子回來了。</br> “怎么還滅了燈?”太子聲音帶著討好,“我帶來兩個人,你看看?”</br> 他剛點燈,黑暗中人的嗅覺反而變得更加靈敏,他腳步一頓,用力抽抽鼻子。</br> 臉色頓時一變:是血!</br> 怎么會有血?</br> 殺了人?誰會死在這里?</br> 他還暗自嘀咕,可千萬別讓太子妃死,否則的話,他的解藥怎么辦?</br> 那個女人就是死,也不能死得這么容易,一定要死在他手下,受盡百般折磨才能死。</br> 他剛往前走了兩步,腳步踢倒了一個凳子。</br> 嘩啦一聲。</br> 太子干脆站定不動,摸出火折子,借著光往四周觀看。</br> 這一看,可不得了,他直接目瞪口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