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條言語簡短,但句句切中要害。</br> 他們找到了那個山洞,還有一些小的未燒干凈的東西,已經收存;</br> 那個山洞和那些雕刻石像的石匠所在的山洞距離并不近,那里也沒有派人把守巡查。</br> 可見,他們與太子并非一路。</br> 在一處山坳里,找到兩塊平地,有種過東西的痕跡,至于種的是什么,已經清理干凈,不得而知。</br> 回到太子所造的東西上,他們幾個遠觀,近看,畫了簡單的圖形之后對比,再加上和看守的人套些近乎,基本可以斷定。</br> 太子是命人在造一尊大佛。</br> 封天極看完,冷笑一聲:“太子還真是貫會這一套,又要故計重施。”</br> “怎么?”南昭雪聽他話里有話,“以前用過?”</br> “嗯,”封天極笑容戲謔,“聽林母妃說,他出生時,就曾有高僧預言,說他是天生富貴,肩負著我朝國運。”</br> “他是嫡子,皇后唯一的兒子,自然與我們這些皇子不同。”</br> “你的意思是,他要借這尊大佛,再次表示是上天或者佛祖示意,他才是最合適的未來之主?”</br> 封天極聲音低啞:“或許,他是想走另一條路子。</br> 他現在幾次三番惹父皇惱怒,他自己定然也清楚,如果再來一次這種預警或者提示,父皇未必會相信,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br> 南昭雪覺得,以皇帝的脾氣,沒準還真是。</br> “所以,我猜,他應該是想,以此為禮,在年終尾宴,獻給父皇。”</br> 南昭雪恍然大悟:“沒錯,王爺說得極是,現在什么榮耀往他自己身上加,都有可能變成火上澆油,但是,如果是獻給皇帝,那就不一樣了。”</br> “嗯,”封天極把字條毀去,“這對夫妻,還真是用盡了心思。”</br> “這個主意說不定就是太子妃給他出的,或者是暗示,讓他的人進去鑿佛,太子妃的人悄悄去種荼之華,即便出了事,也是先查到動靜更大的太子。”</br> 南昭雪不得不贊嘆:“這個西貝貨的心思還真是深得可以。”</br> “現在他們共同被禁足,影七來信說,他們倆就像兩只斗雞,一見面就打架,毫無顧忌。”</br> “東宮現在別人不去,他們也出不來,就剩下他們倆斗,可不就熱鬧唄。”</br> 南昭雪目光狡黠:“要不……”</br> 封天極笑容寵溺:“想去看看?”</br> “行嗎?”</br> “行。”</br> 當夜,東宮。</br> 南昭雪跟著封天極,被他摟在懷里,掠過連綿不絕的屋頂,腳下燈火和遠處星空連成一片,點點光芒讓她如在幻境。</br> 之前還想著自己學會輕功,現在……好像也不怎么想了。</br> 被人帶著,也挺不錯。</br> 他們先去見過影七。</br> 根據影七的消息,順利到達太子妃的住處。</br> 來到后房坡,找個合適的看戲地點,點破窗紙。</br> 南昭雪還帶著幾樣小零食,邊看邊吃。</br> 這可是直播啊!</br> 殿內燈火明亮,太子妃坐在梳妝鏡前,手中握著一支螺子黛,正在描眉。</br> 嫻靜又優雅。</br> 太子坐在她腳邊不處的小杌子上,說是坐,仔細一看,左膝蓋是點跪在地上。</br> 他身子窩著,脖子和頭抬起來,臉色發紅,看著太子妃。</br> “我今天已經給山里去了信,責令他們,必須在年終尾宴前完工,只要一完成,運到宮中來,父皇定會歡喜。”</br> “到時候,我也能恢復往日榮光,你這個太子妃之位,也能保住。”</br> “你,滿意了嗎?”</br> 太子妃沒有立即回答,仔細地描了兩下,扭頭看他:“好不好看?”</br> 太子咬著后槽牙:“……好看。”</br> “撒謊,”太子妃輕嗤一聲。</br> “你先別急著說那些空話,若是之前,你按我說的做,把大佛做成,運進來,皇上自然會高興,你的地位也穩固。”</br> “可現在這個局面,你被禁足不說,還連累得我哪也去不了,一尊大佛,還能不能起到預期作用,還難說啊。”</br> 太子呼吸急促,用力按住胸口,緩了一會兒才說:“那時候,我不知道……”</br> “不知道你會有被我捏在手里的一天,是嗎?不知道今天會來求我是嗎!”</br> 太子妃聲音一厲:“所以,你就可勁兒的作賤我?</br> 平時不停的找側妃,侍妾,倒也罷了,可你還嫌不夠打我的臉,還把那個賤貨弄進來惡心我。</br> 那時候,你也沒想到,是嗎?”</br> 太子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撫著脖子,聲音嘶啞:“是我的錯,我不對,對不起你。</br> 你說,讓我怎么樣,我都聽你的,都聽!”</br> 太子妃輕笑,鞋尖抵住他的腦門:“真的嗎?”</br> 這對于之前的太子來說,真的是奇恥大辱,但此時此刻,什么臉面,什么尊嚴,他完全顧不上。</br> “真的!”</br> 太子點頭:“我知道這些年我虧待了你,是我的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補償,明天……</br> 不,一會兒,我就讓其它的女人都死,只陪著你,好不好?”</br> 南昭雪微微皺眉,看一眼封天極。</br> 意思很明顯,影七會不會有危險?</br> 封天極輕輕搖頭,示意她別擔心。</br> 兩人對視中,都意識到,太子已經被太子妃控制住。</br> 現在的太子妃,除了沒有揭穿她的真面目之外,和太子已經算是撕破臉。</br> 已經肆無忌憚地用香來控制,讓太子不得不服從。</br> 太子妃笑意如花,抹了口脂的嘴鮮紅似飲了血。</br> “真的?”</br> “真的!”</br> “那好,這可是你說的,我今天晚上,就得見到尸首,不過,具體怎么死,得由我來決定。”</br> 太子不假思索,一口答應:“沒問題,都聽你的,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br> 太子妃這才滿意,看著他如舔狗一般,輕蔑地笑笑,從小暗格里拿出一小截食指長度的香。</br> 太子顫抖著雙手去接,太子妃又收回,眉梢一挑,哈哈大笑。</br> 太子伸著手,也跟著傻笑,太子妃輕哼一聲,把香扔給他,他顫抖著連滾帶爬到燭臺前點燃。</br> 看著他的模樣,南昭雪沒有同情,這一切,都是太子自己咎由自取。</br> 現在的他,和之前那個咄咄逼人的儲君相比,真是判若兩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