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極瞬間感覺到不太對勁。</br> 這個時辰,神策軍應該在皇帝寢宮那邊才對,怎么跑到這里來了?</br> 他和封天徹對視一眼,兩人都站在原地沒動。</br> 太子看到為首的李秉直,覺得他和李秉直現在也處是合作的關系,上前一步問道:“李統領,這一大早的,你這是干什么?”</br> 李秉直拱拱手,目光在他們幾個身上掠過:“各位王爺,請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行禮,下官奉皇上之命,請各位王爺回到住處,暫時不要出院?!?lt;/br> 眾人面面相覷,太子擰眉道:“李統領,這是何意?”</br> “太子殿下,下官只是奉旨行事,至于什么意思,你得去問皇上?!?lt;/br> 太子被當眾拂了面子,臉色十分難看。</br> 但李秉直根本不在乎,帶著一隊神策軍,把他們幾個送回住處。</br> 說是送,其實就是押。</br> 幾個人都沉著臉。</br> 太子有點不服,問:“老五呢?他是不是已經在太皇太后的宮中?怎么不見帶他回去?”</br> 李秉直連話都不再說。</br> 封天極觀察著他們倆的神色,的確不像是私下有來往。</br> 若真的是表面不睦,那這演技也太好了。</br> 不過,轉念又想到他和趙冬初,也只無聲一笑。</br> 回到住處門前,各歸各院。</br> 自始至終,未見到雍王。</br> 封天極隱約覺得,恐怕是出了什么事。</br> 更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一隊神策軍并沒有離去,而是在他們門前站崗。</br> 太子這下可受不住了:“李統領,你這是什么意思?怎么著,還要看管我們嗎!我們可都是皇子,你要這么干,把我們當做犯人不成?”</br> 他一口一個“我們”,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br> 封天徹心里也不爽李秉直,但也不想被太子當槍使。</br> “太子哥哥說得對,我們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李統領你和太子哥哥一起負責京城守衛,你們到底怎么商量的,我和六哥十弟可還懵著呢!”</br> 太子擰眉看他一眼,封天徹只當沒看見。</br> 李秉直什么也不肯多說,只有一句是奉旨而行。</br> 封天極和封天徹對視一下,轉身回院。</br> 已成定局,再爭論也沒用。</br> 封天極不知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這下是出不了宮了。</br> 心里不禁疑惑叢生,究竟是真發生了什么緊要的事,還是故意作戲?</br> 太皇太后的法事,應該是做戲,難道是想做的事沒做完,要拖延時間,又找了個新的借口?</br> 可這幾天也沒發生過什么事,背后究竟是誰在推動?</br> 太子妃?封天極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又覺得不太對,太子妃再如何,哪怕她有能力左右太子,也不可能有辦法左右皇帝。</br> 沒過多久,封天徹又爬墻頭,悄悄翻過來。</br> “六哥,今天這事不太對呀,神策軍突然來了,老五卻一直沒出現,我總覺得是出事了?!?lt;/br> “耐心等等,別輕舉妄動,”封天極手指輕撫膝蓋,“也許,有人正在等著我們出錯?!?lt;/br> 封天徹目光一掠,看到他的膝蓋,覺得好像有點鼓鼓囊囊的:“你膝蓋怎么了?腫了?”</br> 封天極收回手:“沒事。”</br> 他默了一瞬:“你六嫂給我做的,保護膝蓋的?!?lt;/br> 封天徹:“……”</br> 沉默一會兒,封天徹在他身邊坐下:“六哥,上次六嫂說,陳家小姐不錯?要不,等咱出去了,讓六嫂去給我說說?”</br> 封天極詫異:“啊?說說?”</br> “我看你與六嫂這般好,你看你來這兩天,又是吃的又是書信小畫,還有保護膝蓋的,我也想要?!?lt;/br> 封天徹有點不好意思,但語氣堅定:“有了媳婦,我也就能有了。”</br> 封天極一手撫膝蓋,一手摸心口:“那可不一定,畢竟不是所有女子都像你六嫂一般好。”</br> 封天徹:“……”</br> 他起身往外走:“六哥,我決定與你絕交一個時辰,告辭。”</br> ……</br> 南昭雪昨天晚上沒睡好,起得有點晚。</br> 剛醒就聽到院子里有人在低聲說話。</br> 聽不清說的是什么,但聽得出來是百勝,還挺急。</br> 南昭雪心頭一緊,趕緊下床穿好衣裳,也顧上披大氅,開門站在廊下:“發生什么事?”</br> 百勝見她,急忙過來回話:“回王妃,剛才宮中傳來消息,王爺怕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br> 南昭雪雙手不自覺握緊,臉上不動聲色:“為何?”</br> “王妃有所不知,屬下聽說,后宮中的月貴人,意外墜樓身亡,似與雍王有關,因此……皇上龍顏大怒,責令在宮中的幾位王爺,都原地呆著,哪里也不準去,等事情調查清楚再說?!?lt;/br> 百勝說得含蓄,南昭雪聽得半清半楚,還得自己猜。</br> 她冷然道:“究竟怎么了,痛快地說,別吞吞吐吐?!?lt;/br> 百勝頭垂得更低,把心一橫:“是,據說月貴人死時,身上穿著薄衫,還飲了酒,雍王殿下也在她的住處,也是一身酒氣,所以……”</br> 懂了。</br> 這是兒子和老子的妃嬪發生不可描述的事。</br> 南昭雪眉頭緊鎖:“雍王自己闖下的禍事,與我們王爺何干?他自己作死,難道還要別人陪著嗎?”</br> “王妃所言極是,但此時皇上正在氣頭上,的確是這么吩咐的,暫時也別無他法,只能等著?!?lt;/br> 南昭雪平復一下心情:“去注意著消息,一有變化立即來報。”</br> “是。”</br> 南昭雪回到房間內,心情更差。</br> 本以為今天時間一到,封天極就能回來了。</br> 現在倒好,雍王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倒連累得封天極也得跟著被扣在宮里。</br> 低頭看到桌子上的那些資料,還有她畫的思維導圖,本來想封天極回來以后,好好和他商議一下。</br> 現在,什么計劃都落空了。</br> 她心里煩躁,火氣涌上來。</br> 崔嬤嬤在一旁瞧著,有些心疼:“王妃不必太過憂慮,咱們王爺一身正氣,此事與王爺無關,等皇上調查清楚,也就能回來了?!?lt;/br> 話是這么說,但南昭雪總覺得嘔氣。</br> 她思慮再三,又讓人把百勝叫了來。</br> “此事是你打聽到的,還是宮中傳出來的消息,各府都知道了?”</br> “回王妃,是屬下打聽到的,目前消息還未傳出。”</br> “去找時遷,把此事告訴他,給他弄套小太監的衣裳,讓去一趟雍王府?!?lt;/br> “是?!?lt;/br> 南昭雪心里不安,封天極這次本來就進宮進得奇怪,什么做法事,這種借口她壓根不信。</br> 現在她已經知道太子妃是個冒牌的,就算此事與太子妃無關,但她肯定沒安好心,封天極在宮中一日,就多一分危險。</br> 不行,她不能就這么等著,必須要想辦法,早點把封天極要出來。</br> 她吩咐一聲:“更衣,備馬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