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想著，劉海忠才死一天，京兆府調查原因又耽誤時間，封天極昨天晚上就入了宮，不應該這么快得到消息才對。</br> 他是怎么知道的？</br> 除非，他真與趙冬初有聯系，趙冬初第一時間通知了他。</br> 太子妃一時間也拿不準，又把劉嬤嬤給叫回來。</br> “今天可有什么其它的人，宮外的人，見過戰王嗎？”</br> 劉嬤嬤搖頭：“沒有。不過，倒是有小太監來給王爺送過東西，說是王府派人送來的。”</br> “哦？是什么？”</br> “老奴聽說是兩個菜監子，里頭放的是生菜和戰王殿下平時用的藥，還有一個砂鍋。”</br> 太子妃擰眉：“這都送的什么？亂七八糟的。”</br> 她腦子里迅速翻轉著念頭，封天極應該是不知，是南昭雪暗中送了消息。</br> 但封天極出不了宮，所以，這才惱怒地告了趙冬初。</br> 沒錯，應該就是這樣。</br> 看來，南昭雪果然急了。</br> 想必她為了把劉海忠送進京兆府大牢去，也花了不少的心思，畢竟趙冬初和封天極不對付，又得做得自然，讓趙冬初真以為抓住了一個罪犯。</br> 她自作聰明一場，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隱藏劉海忠的行蹤，卻沒想到人進去就死了。</br> 太子妃覺得贏了南昭雪一局，想到南昭雪為此事嘔氣，她就開心。</br> 把劉嬤嬤打發走，天黑時分，她招來一只黑色的鳥，發出信去。</br> 黑鳥飛到南府，阮氏接到，立即安排人手盯住戰王府，另一邊給莊子那邊的人去信，時刻準備，布下天羅地網，等著南昭雪。</br> 依太子妃的猜測，最遲明天一早，南昭雪一定會動身。</br> 當天夜里，巡防隊的一個小隊長正出來小解，一回身，暗影處站著一個人。</br> 他嚇了一跳，但沒有叫出聲。</br> 對方手指一彈，一枚東西落在他懷里。</br> “明天一早，若是看到戰王妃的馬車，記住了，把這東西想辦法放入車內不起眼的地方。”</br> “是。”</br> 黑影一閃，隨即不見。</br> 他也沒有發現，原本恭敬聽話的巡防隊小隊長，身法奇快如閃電，在他身后，如影隨行。</br> 黑影最終躍入一處院落，巡防小隊長手指一彈，在他躍入的墻頭彈開一點藥丸。</br> 藥丸遇墻輕輕散開如霧，很快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點若有似無的香氣。</br> 巡防小隊長沒多停留，轉身融入夜色。</br> 天亮時分，他飛身進入戰王府后門，找到百勝。</br> “影三，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發生什么事了？”</br> 影三還是巡防小隊長的裝扮，他把黑影人給他的東西遞給百勝：“這是有人給我的，說一早王妃的馬車會出城，讓我把這個想辦法放入王妃車內。”</br> 百勝臉色一冷：“好，我知道了。”</br> “我暗中尾隨黑影，找到他的落腳處，在墻上做了記號，你可稟告王妃。”</br> “好，你先回去，有消息我會通知你，注意安全。”</br> 影三拱拱手，又迅速離去。</br> 封天極不在，南昭雪總是心中安，盡管知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還是不太安穩。</br> 早上又是醒得很早，便和野風一起在院子里練體能。</br> 百勝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靜，聽到聲音趕緊站在門口求見。</br> 他把影三來過的事情一說，南昭雪微挑眉：“對方說，我今天一早會出城？”</br> “正是，影三是這么說的，對方很篤定，”百勝把東西遞過去。</br> 南昭雪剛伸手一接，手指上的琉璃戒迅速就開始發燙，提出預警。</br> 有毒。</br> 這到底是什么毒，倒不急著分析。</br> 當務之急，是迅速把那個黑影的落腳點給端了。</br> 她略一思索：“百勝，你手底下有多少暗衛可用？”</br> “回王妃，屬下能動的有五人。”</br> 五人，已經不算少，畢竟，封天極的暗衛說以一敵百也不過。</br> 可對方也不是尋常人，南昭雪不想冒險。</br> 要做，就必須要穩妥，一擊即中，一個都不能跑。</br> 用府兵？</br> 她倒是能調得動，但，府兵比不過暗衛，動靜太大，又太惹眼，容易打草驚蛇。</br> 一時間，她有些為難。</br> 百勝大概看出她的想法，提醒道：“王妃，您可用令牌，調動京城外的一支默軍，他們一共有十一人，加上屬下和五名暗衛，足夠了。”</br> 南昭雪一聽到默軍，眼睛就一亮，那樣的人，十一人，的確是足夠了。</br> “他們在京城附近？”</br> “是，他們保持有一支始終距離王爺最近。”</br> 南昭雪沉吟道：“可本王妃沒有令牌。”</br> 百勝一怔：“怎么會？王爺不是給了您放令牌匣子的鑰匙嗎？”</br> 南昭雪：“？？”</br> 只給過庫房鑰匙吧？</br> 百勝指指自己的頭：“您的發簪，即鑰匙。”</br> 南昭雪一怔，把封天極送給她的那支發簪拔下來。</br> 發簪中有機括，危急時能作武器用，還能射出暗器，這她都試過。</br> 可是……鑰匙？</br> 百勝上前一步：“這兒，您瞧，換個角度看，這不就是鑰匙嗎？”</br> 南昭雪仔細看，這才發現，明眼上看是一朵花，換個角度，的確像一把古代的鑰匙。</br> 好巧妙的心思！</br> 事不宜遲，南昭雪迅速去封天極的書房，打開暗閣，找到一個小匣子。</br> 發簪的一端輕輕探入，果然，嗒一聲。</br> 開了。</br> 里面放著一枚黑色的令牌，和默軍頭盔上的裝飾很像，中間有一個龍人飛鳳舞的“令”字。</br> 是封天極的親筆。</br> 南昭雪心頭滾燙，她沒想到，封天極對她如此信任。</br> 她小心翼翼拿出令牌，用力握緊。</br> “傳令下去，命默軍入城！隨本王妃捉拿惡賊！”</br> “是！”</br> 南昭雪回院子換了衣裳，披上大氅，帶上野風出府。</br> 馬車剛拐過第一個路口，野風就說：“主子，有人盯著咱們。”</br> 南昭雪手里把玩著一把黑色匕首：“讓他們盯，告訴車夫，出城逛一圈。”</br> “是。”</br> 看到馬車出了城，還在城門停了片刻，盯梢的人返回城，飛奔南府送信。</br> 阮氏放出一只黑色的鳥，直奔東宮。</br> 太子妃得到南昭雪出城的消息，心花怒放，眼中狠光閃閃。</br> 南昭雪，這次就讓你有去無回！</br> 此時的南昭雪又從另一個城門入了城。</br> 天還早，城門剛開不久，這么冷的天，得到太陽高升以后，才是人最多的時候。</br> 百勝已經在約定的地方等著。</br> 見馬車到了，上前來稟報。</br> “回王妃，人都安排好，只待一聲令下，就把院中的人都拿下。屬下已經探查過，院中共有一十三人。”</br> 南昭雪動作一頓，才十三人？</br> 早知道就不讓默軍來了，真是失策。</br> 殺雞用了牛刀。</br> 她有點不太高興：“那就抓吧，抓住了先打一頓再說，別驚動街坊四鄰。”</br> “……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