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仙子款款上殿,四御瞧見了她,也覺這女仙風情韻致非同一般。</br> 不過四御自然不會因為她風情殊麗,便盯著不看,依舊與昊天自顧談論。</br> 麻姑得天帝賞識,如今負責宮內許多事務。</br> 她尤其烹得一手好茶,若非是四御齊至,她就只是為天帝烹茶,旁的仙官還輪不到由她來侍奉。</br> 麻姑施禮,自在一旁坐了,仙娥奉上諸般茶具,麻姑便神情悠閑地烹起茶來,烹好的茶湯,自有仙娥為天帝和四御一一奉上。</br> 紫微上帝淡然道:“我等多年來,獵殺過不少絕世大妖,得了許多妖丹,用來配制丹藥,乃是絕佳上品,不過,它還有一個作用……”昊天一聽就明白了,動容道:“引爆妖丹?”</br> 紫微上帝微微一笑,道:“我和長生、青華兩位道兄,手上都有不少妖丹,這些妖丹盡數取出,埋于天璇、天璣兩星,待西王母、金靈與玄女攻上星去,引爆那妖丹,定可盡殲他們攻取星辰的仙兵仙將,至于他們自己,怕也要受上不輕的創傷,一時之間,如何還有余力,攻我天庭?”</br> 麻姑仙子正在酌茶,聽到他這番話,不由眼皮微微一跳,但手上動作如行云流水,卻毫不遲滯。</br> 昊天驚道:“若有這般威力,那天璇、天璣兩星豈不是……”紫微帝君嘆了口氣,道:“不錯!天璇、天璣兩星,恐因此而毀去。”</br> 昊天道:“毀去兩顆星辰,北斗失衡,整個北極天,恐都要發生變化。”</br> 紫微無奈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br> 我打算先解東極之危,事后,可將金鰲島奪了,一分為二,添充天璇、天璣兩星的位置,重排天經地緯,或可調整失衡。”</br> 昊天動容,感動地道:“紫微為了天庭,不惜自毀北極道場,真是令朕感激莫名。”</br> 心中卻想,將金鏊島一分為二,填充星辰失位,倒也不是不可以。</br> 不過,重排天經地緯……此事,朕卻不可能交由你去做。</br> 否則,重排周天星斗位置,你若從中做些手腳,恐怕對朕不利。”</br> 南極長生大帝對紫微的計劃顯然是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挽回頹勢,只能從了紫微的計劃。</br> 畢竟,紫微都豁出去禍害自己的老巢了,他還能說什么?</br> 扼腕嘆息一番,長生強打精神,道:“對了,我等三人,回返天庭時,路遇一位少年,修為精湛,乃玉真觀金頂大仙真傳門人。</br> 受我三人相邀,來到天庭,如今就候在宮外。</br>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天帝可善待之。”</br> 昊天一聽,不由驚喜交加。</br> 金頂大仙,他也只在剛剛登基稱帝時,來天宮祝賀一回,與他見過一面。</br> 此后這位大仙便又逍遙去了,如閑云野鶴一般,不見其面。</br> 但是,金頂大仙,與赤腳大仙,都被尊稱為大仙,實力卻大有區別。</br> 這位金頂大仙的修為,他卻是知道的,深不可測,恐不在鎮元子之下。</br> 他只是隨手指點調教過幾手的王惡,都是自己的得力臂助。</br> 他的親傳弟子,修為豈是等閑?</br> 尤其是,他的親傳弟子若是肯在天宮任職,豈不就是把玉真觀主金頂,拉攏到了天庭一邊?</br> 只是,王惡是被他做了替罪羔羊,斬殺于三界眾生面前的。</br> 畢竟是金頂的寄名弟子,也不知道金頂大仙是否怨尤。</br> 他的弟子上天庭來,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吧?</br> 昊天急忙問起,得知這張友仁只是游歷三界時與三御偶然相遇,并不是刻意為他而來,這才放心,急忙宣召上殿。</br> 這金頂,一向四處游歷,居無定所,所以神通雖大,卻難得能收個徒弟用心調教,如今他有了自己的真傳弟子,那自然不能等閑視之了。</br> 在西游大劫中,這金頂大仙才定居下來,卻是接受了天庭的招納,定居于靈山腳下。</br> 他那玉真觀,從此就杵在出入靈山的必經之路上。</br> 七佛之師的觀音要去大唐尋那取經人,下得靈山,也要經過玉真觀,還得向金頂報備一下,離開靈山的目的,此去大概需要多久,屆時會有誰來。</br> 看那樣子,不先報與金頂知道,金蟬子一路歷盡險難而來,怕是就要止步玉真觀,上不了靈山似的。</br> 由此看來,當時的金頂,卻是天庭派在靈山腳下,監督靈山的一個重要角色了。</br> 足見其修為了得,實有不遜于鎮元、東華幾人的實力。</br> 得了天帝傳召,南子方被引到殿上來。</br> 昊天一番詢問,南子本是西岐貴族,最懂禮儀,言談舉止,大方合禮,較之許多甫入天庭的散仙,那優雅風姿自然不同。</br> 昊天沖著金頂大仙,本就對他起了拉攏的心思,又見他如此風度,更是大悅,見他有意拜入天庭,立時加封南子為“先天混沌首將、御前散騎常侍,加上清玉府大法君。</br> 上清玉府乃是雷部專職,而雷部負有錄善罰惡的權柄,給他加上清玉府大法君,便擁有賞罰權柄。</br> 而加了御前散騎常侍,他更擁有了出入天宮之柄權。</br> 昊天這么做,也算是千金買馬骨,想要籠絡住金頂大仙,自然得下一番血本。</br> 至于說懷疑這張友仁盜用玉真觀的身份,天帝還真沒想過。</br> 在天帝面前,冒用某一大仙門下身份,這種事從未有過,被揭穿的風險太大了,而且一旦揭被,被冒充者也是徹底得罪了,這種事,幾無可能。</br> 更何況,金頂這位散仙之祖,實在是太懶散了,知道他情況的實在不多,更不要說想起來冒充他了。</br> 昊天也不是沒有測試之語,但是南子曾經傾慕王惡,追隨他多年。</br> 而王惡是金頂大仙的寄名弟子。</br> 南子曾從他那里,聽過不少關于金頂大仙的消息,說出來滴水不漏,昊天哪里還有懷疑之心。</br> 南子領旨謝恩,得了官袍印鈐,施禮退出通明殿,一番禮儀,無可挑剔,更讓昊天感慨,這金頂大仙真是調教有方。</br> 前有王惡,忠心耿耿。</br> 今后張友仁,更是完美。</br> 四御與昊天又計議了一番,昊天本還擔心西王母不會上當,聽紫微帝君說及,已命棄守紫微帝星的天蓬真君,重兵守御天璇、天璣兩星。</br> 而且他們的離開,隱藏了聲息,西王母一方絕無察覺,這才放心。</br> 那天蓬,原本逃向太上圣人的道場,這才絕了西五母一方的追殺之心。</br> 不過,天蓬好醇酒、好美人,喜歡榮光與權柄,老君的離恨天卻太清苦了些,不是他這種喜歡奢華安逸生活的人所能忍受的。</br> 因此擺脫了追殺之后,他便過離恨天而不入,又去尋紫微上帝請罪去了。</br> 紫微也是被這個一敗再敗的掃把星氣個半死,這才狠下心來,讓他做誘餌,守御天璇星。</br> 天蓬見紫微沒有動怒責罰,喜不自禁,卻不知道,這一次紫微帝君竟是動了殺心,連人教的面子都不給了,竟是想利用他的重要身份,釋去西王母的疑心,引西王母入彀。</br> 大事議罷,昊天便吩咐設宴,為三御洗塵。</br> 麻姑仙子微微一笑,起身施禮,想天帝和四御告辭。</br> 昊天頗為不舍,自從他看上這麻姑仙子,屢屢施以恩惠,加以重用,暗示的話也不知說了多少。</br> 可這麻姑仙子欲拒還迎的,撩撥得他的心越來越癢癢,卻偏偏好手段,教他連人家的柔荑都沒有摸過。</br> 越是如此,昊天還偏偏越是放不下了,直恨不得整天把她綁在自己身邊,看見她的一鼙一笑,方才安心。</br> 只是,四御既然在,他顧及天帝身份,本也不好表現出對她特意的意思,也只好依依不舍允她下殿了。</br> 麻姑仙子回到壽仙宮,立即屏退左右,施法加了一個結界,然后迅速與東華帝君取得了聯系,告知了四御齊聚天庭,即將加強東極防御的事情。</br> 三界中,唯有一個東華帝君不會忘了北極天還有一個無名。</br> 東華馬上讓她將天璇、天璣設下殺陣埋伏的事,告知無名。</br> 麻姑仙子按照東華帝君所言的聯絡方式,又立即聯系了無名,將這個絕大秘密告知于他。</br> 無名聞訊,頓時驚急不已。</br> 他想告知師兄,但是只知師兄去了天河方向,卻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只好先讓九色神鹿家族的人去分別通知金靈圣母和九天玄女,而自己則騎上他的猛虎座騎,直奔天河源頭而去。</br> 無名出發時,已是暮色蒼茫。</br> 青丘秘境里,陳玄丘住在舅父昔年所居住處,倒也不是什么華美宮殿,一幢精致的木屋,四周花團錦簇,飛泉流瀑,琪花、瑤草、古柏、蒼松……對于從小住慣了青萍山的陳玄丘來說,倒是更加的放松、自在。</br> 暮色沉濃,陳玄丘在流瀑之下沐浴一番,一身清爽地回到住處,正想打坐一番,歇養精神,卻聽見門扉叩響之聲。</br> 聽那聲音,篤篤的卻不像是手指叩門。</br> 陳玄丘心中好奇,忙走過去,拉開房門一看,就見明日即將正式就任青丘女王的表妹妲己一手提個食盒,一手端著酒壺,笑吟吟地站在門外。</br> 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衫子,衫子薄軟,胸口露出訶子的一角,繃起一痕雪白的溝壑,那鵝黃的衣色,愈發襯得她眉眼如畫,份外嬌嫩。</br> 頭發似乎是因為剛剛沐浴過,松松軟軟地在腦后挽了個混元髻,也就是丸子頭,顯得秀項頎長,清爽可愛。</br> 看見陳玄丘,妲己細細長長的月眉微微一挑,狐兒媚麗的眼波盈盈一蕩,便擠進門來,用腳將門踢上,大大方方走向幾案前。</br> 妲己將食盒兒放下,跪坐于幾案之后,向著陳玄丘柔媚一笑,道:“喏,剛剛看你,在眾長老面前吃的不爽快,我叫人弄了幾道下酒的小菜,陪你小酌幾杯呀。”</br> 陳玄丘才不相信妲己只是為了陪他小酌幾杯,這小狐貍,紅唇一線,微微上挑,眼波盈盈欲流,簡直就是在向他發出無聲的邀請。</br> 陳玄丘也不是沒想過之前二人歡好的美妙意境,只是他可沒想到,妲己竟然毫不矯情。</br> 陳玄丘剛一坐下,妲己就嘻笑一聲,蛇一般滑過幾案,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偎進了他的懷里。</br> 陳玄丘托住了她的臀兒,取笑道:“這么不矜持的么?</br> “妲己眉眼泛紅,嬌嗔道:“本女王喜歡那就是喜歡,才不學小雀兒,裝模作樣的。</br> “嘴里這么說著,妲己心中卻在想,用不了多久,就能發現有孕在身了,這時不多嘗嘗那極樂滋味兒,可不是要等到卸貨以后才行了?</br> 雖說昨日遭遇先苦后甜,可細細想來,還真叫人躍躍欲試呢。</br> 于是,妲己伸出雀舌,誘惑地舔了舔自己櫻紅的唇瓣,昵聲道:“這酒,你是要先喝,還是后喝呢?”</br> 美人在抱,雙瞳含情,濃濃如酒,陳玄丘忍不住道:“我現在,就想喝了。”m.</br> 他看也不看,只一伸手,便準確地從幾案上握住了酒壺的柄。</br> 妲己忽然嚶嚀一聲,清涼涼的酒液便澆在了她雪沃沃的一痕溝壑之上。</br> 然后,裂帛聲中,陳玄丘已俯下身去,卷住了那醇美的酒液……天河之上,雙峰夾峙之處,無名跨著白額虎,正在滔滔大河之上發愣。</br> 天河已經到了,可是,該往何處去尋師兄呢?</br> 正怔忡間,前方忽見一道灰濛濛的人影,飄然掠過。</br> 無名心中一喜,如今出現在天河的,應該是己方的人才對。</br> 無名脫口喚道:“道友請留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