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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8章 互相掣肘

    夜晚,陳玄丘就暫住在了東海龍宮。</br>  龍宮是按駙馬爺的規格招待陳玄丘的,當然,若不如此的話,龍族對陳玄丘也是隆重禮遇。</br>  只是東海龍宮里的人心照不宣,皆已把陳玄丘看成了自家的姑爺,態度便多了幾分親近。</br>  陳玄丘所住的房間,是一處華麗的宮殿。</br>  窗子處是龍宮結界,如同形成了一道玻璃的墻,外邊就是海水。</br>  有珊瑚、有水草,有魚蝦悠游。</br>  窗前左右,有兩盞一人高的華燈,一盞盞燈座上不是插的蠟燭,而是一顆顆大小一致的渾圓的夜明珠,將這宏敞堂皇,富麗典雅的內室照得纖毫畢現。</br>  內室中凳、椅、幾、案、櫥、柜、臺架、屏風,無不精致,用材則罕有木料,多是用海底的美玉珊瑚等打造而成。</br>  床榻倒是用木料做的,是用的整整七千斤的沉香木雕刻而成。</br>  而且,整張大床絕無拼接,是一整塊的沉香木。</br>  沉香木本就是極品材料,價值昂貴,一整塊的沉香木更是世所罕見,價值連城了。</br>  陳玄丘卻不知,這竟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敖鸞小公主的居處,如今只是撤去了一些過于明顯的女性化的飾品和擺件,暫時充作了他的住處。</br>  床榻隔著床臺之外,有八尺青玉屏風,屏風的中間,鑲嵌著一人高的鏡子,不知以什么材料打磨而成,清光瑩然,光可鑒人。</br>  柔和的夜明珠光之下,桌上一只香爐,以龍涎香為主料制成的龍宮秘香,自那爐眼中裊裊而出,香氣漸漸彌散開來。</br>  陳玄丘站在窗前,看著外邊一尾肥魚搖頭擺尾地,那魚也發現了他,好奇地湊過來,卻隔著結界,魚唇在結界上一觸一觸的,憨態可掬。</br>  而陳玄丘此時,雙眼實則卻是閉上的。</br>  臉上,還帶著一抹酒后的酡紅,他不是因醉小憩,而是神識已經浸入到了葫中小千世界。</br>  圣山之下,還有大量的妖族正在集結。</br>  曠子規正在親自主持,將一批批的妖族送進山頂一道圣光。</br>  陳玄玄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背后,靜靜看了片刻,問道:“還有多少人不曾送出去?”</br>  曠子規這才發現陳玄丘竟在身后,驚喜之下連忙拜見,卻被陳玄丘制止了。</br>  曠子規這時站在圣宮高高的陽臺上,下邊的信徒都能看見他。</br>  若他驟然向自己下拜,只怕底下的信徒立即就會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就憑添許多麻煩。</br>  曠子規站好了,這才規規矩矩地道:“還有幾批,每批四五十萬人。</br>  不過……”“怎么?”</br>  曠子規道:“剩下的妖族,雖然知道妖族在大千世界重立了妖庭,是妖族太子親自召集,但卻想留在這里生活,不愿再出去打殺。</br>  而且,其中不少新生妖族,就是誕生于我們這一方世界的,已視此地為故土,故而不愿離開。</br>  另外,還有妖獸的問題,他們靈識已失,散布山野之間,無法召喚,如果要一一抓捕回來,只怕曠日持久,而且仍有漏網之魚。”</br>  陳玄丘沉吟了一下,道:“不愿意走的,就不必走了。</br>  那些無從抓捕的妖獸,也算了。</br>  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對妖族也失去了歸屬之心。</br>  我回頭把情況對十金烏說一下,他會理解的。”</br>  曠子規松了口氣,忙道:“是!”</br>  陳玄丘看看山頂那束圣光,道:“人,都從那里走?”</br>  曠子規道:“是,那是吉祥姑娘設下的洗禮圣光。</br>  從那里離開,會抹殺離開者在這小千世界時的一切記憶,免得他們泄露了此間秘密。”</br>  陳玄丘訝然道:“她竟有這般秘法?</br>  早知如此,我以前帶人出去,便不必顧慮重重了。”</br>  曠子規笑道:“此間大道法則日漸圓滿,吉祥姑娘也是掌握了更多的大道法則后,才擁有了這項本領,之前卻是沒有的。”</br>  “原來如此。”</br>  陳玄丘點了點頭,道:“那你繼續忙吧,不愿走的,好生安置。”</br>  陳玄丘說罷,神識之身頓化虛無,消失在了陳玄丘身邊。</br>  曠子規雖是凡間教皇,但這教派是他一手創建,而且做為第一任教皇,身份地位,較之被封神的那些位建了神像的神祗,其實也只高不低。</br>  將來他卸任之后,必然也要封神的。</br>  許多事情,陳玄丘現在只要交代給他,便不必過問細節,他自可辦得妥妥當當。</br>  陳玄丘意識回歸本體,思索了明日要去的幾處地方的先后順序,捋順了一下要談的事情,正要寬衣解帶,登榻休息一下。</br>  其實,到了他這種境界,不進食、不入睡,也是無恙。</br>  不過,陳玄丘一直覺得這種“進化”只是沒了人味兒,短時間還看不出來,時日越久,潛移默化之下,越是失去了為人的感覺。</br>  而且,任何的進化,都意味著必有一些退化。</br>  所謂,有得必有失。</br>  所以,他的起食飲居,一直如同凡人。</br>  忽然,門扉輕叩了幾下。</br>  陳玄丘動作一停,展眉道:“進來!”</br>  門扉一開,輕盈地滑進一個年輕的女子。</br>  眉目如畫,秀發挽作百合髻,穿著一襲緋煙羅衫,卻是眉兒細細長長、眼波狐一般媚麗,瑤鼻精巧、紅唇一線,微微地翹著,把一種青春活潑的氣息,寫意地渲染了出來。</br>  點漆的雙眸看到陳玄丘,便是紅唇微啟,綻然一笑。</br>  “表妹?</br>  “妲己手中端著一個白玉小碗兒,用肩背頂上了門,裊裊婷婷地進來,對陳玄丘嫣然道:“老龍王恭維你的很,堂堂準圣大高手,他還怕你喝醉了,派了一位美麗的蚌女來給你送醒酒湯呢,不過,被我截下來了,人呢,打發回去了。</br>  “妲己說著,已把小碗放在桌上,乜了陳玄丘一眼,故意道:“你不會怪我壞了你的好事吧?</br>  “此時風氣,豪門貴胄人家,夜晚派出美麗使女侍奉的,其實都有一種公認的潛規則在里邊,那就是,你若愿意,派來侍奉的使女,是負有侍寢義務的。</br>  海族女子并非一種,不過其中蚌女是最出名的。</br>  因為蚌女不需修習什么媚術,床榻之上,就是天生的尤物,天生體質的特殊,足以叫人欲仙欲死。</br>  而豪門貴胄,視此等侍婢便如一個物件兒,不管是主人家還是客人,用著都覺得天經地義,也不會因此有什么其他看法,更不會事后要客人負什么責任。</br>  陳玄丘白了妲己一眼,端起碗來呷了一口醒酒湯,倒是鮮美。</br>  不過陳玄丘只是還保持著進食的習慣,倒不想吃太多東西。</br>  所以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br>  妲己膩過來,昵聲道:“真的不在乎呀?”</br>  陳玄丘捉住了她那雙柔滑的纖纖玉手,黠笑道:“誰說我不在乎,你趕走了侍候我的使女,那你就代替她留下吧。”</br>  妲己吃吃嬌笑,昵聲道:“人家可是你要明媒正娶的妻子呢,你舍得當成侍寢的使女一般糟蹋?”</br>  這小妖精媚術天生,一顰一笑,份外妖冶。</br>  這時雙眼微微上仰,笑吟吟地看著陳玄丘,格外的令人銷魂。</br>  靜室之中,暗夜之下,羅衣散綺,錦縠生香,衣香鬢影,紅袖添湯,便有一種曖昧油然滋生。</br>  妲己嬌嬌軟軟的身子,便像沒了骨頭似的偎向陳玄丘懷里,吃吃低笑道:“不過,反正早晚是你的人了,人家倒想試試,在這海底纏綿,是什么滋味兒呢。</br>  “陳玄丘本來只是調笑一句,卻不想妲己順桿兒就爬。</br>  那嬌嬌軟軟的身子,馨香嬌軟,透著驚人的彈性。</br>  那張靈秀而妖媚的嬌靨,白嫩幼滑的肌膚,更是水潤動人。</br>  陳玄丘一時間竟心中勃然,情不自禁地就攬住了她圓潤纖細,活力澎湃的小蠻腰,呼吸頓顯急促。</br>  偏生此時,房門清晰地叩了兩記,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玄丘哥哥,妲己妹妹,我方便進來么?”</br>  天殺的!可惡的小鳳凰!妲己兇狠地瞪向門口。</br>  她已經接受了與朱雀辭做姐妹的現實,卻又有些不甘,本想拔個頭籌,搶個機先,誰料朱雀辭盯得實緊,偏又來壞她好事。</br>  陳玄丘“嗖”地一下,就拉開了安全距離。</br>  果不其然,不等回答,朱雀辭就推開了門,手中白玉碟兒,托著一盤翠綠的葡萄,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br>  “真是難得呢,這海里邊,竟然也有水果。</br>  這種海葡萄,我偶然看見,嘗了一下,甜美可口,便想著這樣的好東西,當然要拿來與你們共享。”</br>  朱雀辭看看陳玄丘,又看看惡狠狠瞪著她的妲己,嫣然一笑:“我來的……難不成不是時候?”</br>  “怎么會呢,你來的正好,來得恰恰好!“妲己咬牙切齒地假笑:“人家回頭要是發現了什么好東西,也一定第一時間拿去與你分享。</br>  誰叫咱們是好姐妹呢!”</br>  呵……朱雀辭暗暗冷笑,威脅我?</br>  以為本女王會跟你一樣不知廉恥,未曾洞房,便先茍合?</br>  她挑起雙眉,毫不示弱地微笑道:“好啊!隨時歡迎!”</br>  兩位姑娘,一個是笑眸帶著冷意,一個是冷眸隱著笑意。</br>  造孽啊!陳玄丘直到此刻,才覺得自己的爹娘是多么的不靠譜。</br>  這兩位姑娘湊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多余的,真該有多遠閃多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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