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東極星域群妖的首領是為三人,豪狶山人,刕火蟾和金瞳子。</br> 媧皇本未指定誰為首領,而這三人能成為群妖之首,修為本領、智計權謀,自然是凌駕于其他大妖之上,才能讓這些桀驁不馴之輩心服口服。</br> 東華帝君潛入天庭之后,他的軍隊并未停止進攻的努力。</br> 而青華上帝不在,九靈元圣唯恐有失,也是嚴陣以待。</br> 這一來,頂在最前線的妖族,便損失慘重了。</br> 若只是損失慘重也就罷了,妖族兇悍,還真不在乎戰場之上的傷亡。</br> 只是,妖族性情直爽,并不代表他們愚蠢,尤其是修為高深者,沒有智慧,又怎么可能修到高深的境界。</br> 他們投靠了天庭,天庭轉頭就把他們送到了東極星域。</br> 而九靈元圣也毫不猶豫地讓他們頂上了一線,后勤補給方面,卻是時常克扣拖延,眾妖族豈能沒有察覺?</br> 為此,妖族中已有不少大妖怨聲一片,豪狶山人,刕火蟾和金瞳子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兒。</br> 妖族繁殖力強,深山大澤中修成的精怪也多,雖然早就失去了天地主宰的地位,且變成了一盤散沙,卻從無一方勢力敢輕視他們。</br> 尤其是這些妖王級別的,誰不是占據一方洞府,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br> 如今,卻被人如此輕視,甚至排擠打壓。</br> 當日接到萬妖幡的召喚,沉寂已久的眾妖族,匆匆趕去時有多興奮,此時就有多么的沮喪。</br> 可是,這是本族圣人發布的命令啊。</br> 妖族天庭早已不在,媧皇就是妖族的天,她的令諭,饒是這些大妖個個桀驁,也不敢生起反抗的心意。</br> 這兩天,東海大軍消停了下來,暫時停止了進攻。</br> 豪狶山人,刕火蟾和金瞳子趁機修整自己的隊伍。</br> 那死掉的也就算了,偏偏是那些傷殘的,免不了心直口快,向他們大發牢騷,回到府中,豪狶山人,刕火蟾和金瞳子三人的臉色都陰沉下來。</br> 刕火蟾一雙兇睛,眉毛淡的幾乎看不見,一雙兇狠的眼睛便顯得尤其突出。</br> 他冷冷掃了眼豪狶山人和金瞳子,往椅上懶洋洋一躺,哼哼道:“本王在山中時,獨霸一方,何等逍遙自在。</br> 當日感應到召妖幡,只道我妖族圣人要為我妖族,大有一番作為,誰知道……呵呵。”</br> 金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異獸修煉而成,一雙眼睛只微微閃動,瞳中便有縷縷金光閃動。</br> “娘娘不是答應,待助天庭平叛后,許你們位列仙班?”</br> 豪狶山人身材魅偉,可氣質卻比較沉穩,聽了這話,淡淡說道:“只不過到那時,我八萬八千妖眾,還能剩得幾人?”</br> 刕火蟾嗤笑道:“我們的對手,除了東海劍仙,便是海中大妖,等我們位列仙班之時,每個人的手上,都該有無數條妖族性命啦。”</br> 豪狶山人眉頭一皺,不悅地道:“你們陰陽怪氣的做什么?</br> 這是我妖教教主的旨意,你們有本事,去錦繡宮前,請圣人收回成命吧。”</br> 金瞳子喃喃道:“妖教教主……都說圣人太上忘情,視萬物如一,方為圣人。</br> 可是,眾圣之中,我看也不盡是如此。</br> “刕火蟾道:“不錯,諸圣之中,我只佩服一半。</br> “金瞳子雙眉一挑,道:“我也只佩服一半,卻不知蟾兄佩服的,是哪三人。”</br> 刕火蟾道:“這第二、第三兩位圣人,乃是西方二圣。”</br> 金瞳子撫掌嘆道:“蟾兄所言,與我不謀而合。”</br> 刕火蟾道:“三清有盤古遺澤,娘娘有補天之功,唯有二圣,跟腳一般,底蘊全無。</br> 好好一個西方,被人打得稀爛,一片貧瘠當中,愣是建起了一座靈山。”</br> 金瞳子道:“同樣是成圣,三清與娘娘,成道之誓,輕松無比。</br> 二圣卻只能發大宏愿,向天道欠下無數因果。”</br> 刕火蟾道:“一窮二白里,得有今日基業,成就三尊圣人,全靠自己拼得。</br> 一句‘道友與我西方有緣’,該是何等心酸,又有多少無奈?”</br> 接引一臉苦相,是苦自己,苦西方,還是苦這無奈的窘境?</br> 復興西方、傳法洪荒,都說二圣面皮最厚,可是諸圣人中,倒是他二人,最是艱難。</br> 甚至,在他二人已經成圣之后,依舊沒有忘卻本門的傳承,堆砌無數資源,助多寶成圣,只為西方道統能發揚光大。</br> 鴻鈞成圣,便使他的玄宗仙道法門成為三界第一法門了。</br> 太古時期,千門萬戶,道統無數,如今茍延殘喘,活下來的,也不過寥寥幾家,其中以體修的真武為最。</br> 可是西方道統,明明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居然在二圣精心培護之下,發揚光大了,又怎不叫人佩服?</br> 豪狶山人似也有所感,微微傾身,道:“那么,二位賢弟心中,最佩服的,卻是何人?</br> “刕火蟾和金瞳子不約而同道:“通天圣人!“這句話出口,三人都是一靜,半晌,啞然失笑。</br> 有些意味索然地,三人都向座位里縮了縮。</br> 金瞳子懶洋洋道:“通天道人,其實更像是我妖教教主呢。</br> “刕火蟾嘆息道:“性情脾氣像,所作所為也像。</br> “豪狶山人聽了,一時有些癡了,半晌,才悠悠道:“如果,我妖教圣人是通天,妖族想來,也不至于敗落如斯,處處受人欺壓驅趕了吧?</br> “刕火蟾道:“那我不曉得。</br> 我只知道,如果我妖教教主是通天一般人物,便隨他一起死了,我也不怨!“這句話說完,三人復又沉默起來。</br> 圣人不可侮,三人都小心地避開了媧皇。</br> 可是,這時評判通天與西方二圣的話語,何嘗不是在側面譴責媧皇,身居其位,而無作為?</br>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悠悠傳來。</br> “太一天妃應龍娘娘、妖師鯤鵬先生、金烏十太子,俱皆在此,爾等妖修,還不出來拜見!“豪狶山人,刕火蟾和金瞳子不約而同,從座位上跳將起來。</br> 刕火蟾瞪大一對溜溜圓的眼睛,看看二人,道:“你們聽見了?</br> “金瞳子遲疑道:“太……太一天妃?</br> 她還活著?”</br> 豪狶山人道:“天妃和妖帥,真的來了?”</br> 刕火蟾的聲音結巴起來:“我……我們要不要見?</br> 妖族天庭,滅于昊天之手。</br> 他們來了,絕不可能是投靠天庭啊。”</br> 豪狶山人和金瞳子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蠢動。</br> 豪狶山人緩緩地道:“我等,昔年雖無資格上天為官,終究也是妖族子民。</br> 我族天妃降世,安能不見?”</br> 刕火蟾松了口氣,欣欣然道:“好,那……那我們就一起去!”</br> ……巨大的純陽神劍,掠過東海,直往無盡深處而去。</br> 神劍穿過層層迷霧,又掠過道道碧霞之光,赫然看見一座依山傍水建就的仙宮。</br> 殿宇樓閣,俱皆依據山水之勢,隱于蔥郁林木之中。</br> 面朝大海,碧波一片。</br> 山上有流泉如飄帶,纏繞山間。</br> 山勢最高處,一處樓閣,說是宮殿,卻沒有天庭那鱗次櫛比綿延無邊的巍峨樓群,可唯其如此,少了幾分莊嚴之氣,卻多了幾分飄逸之姿。</br> 純陽神劍便在那處樓閣前停下,東華帝君見眾人都向那樓閣望去,便道:“這里,便是本座的蒼龍宮。”</br> 陳玄丘抬眼,看到有五色蒼云,定在那樓閣上空,不禁暗暗稱奇。</br> 朱雀辭看看妲己,娥眉一挑:“好久不見。”</br> 妲己巧笑嫣然:“也沒多久呢,你還真有點陰魂不散。”</br> 朱雀辭道:“陰魂不散的,可不是我。</br> 喏!”</br> 朱雀辭呶了呶嘴兒,妲己瞪起眼睛道:“怎么?”</br> 朱雀辭清泠泠地道:“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著人家啦?</br> 這一路上,那眼睛就沒從你身上拔出來過好嗎?”</br> “誰?”</br> 妲己大喜,說的是表哥嗎?</br> 沒發現他一直盯著我瞧呀?</br> 妲己一扭頭,就看見一臉花癡樣兒的貪狼星君站在身邊,癡癡切切地凝視著她,一副未語還休的模樣。</br> 蕭紅雨這一路在劍上,也沒找到機會與妲己相認,此時才鼓足了勇氣,湊到她的身邊。</br> 妲己被蕭紅雨看得心里毛毛的,她知道自己生得美,可是男人這么看她,她都習慣了。</br> 一個女人這么盯著我看,算是怎么回事兒?</br> 妲己立即瞪起眼睛,跟提上褲子就不認賬的渣男本渣似的兇巴巴叫道:“這么看著我干嘛?”</br> 蒼龍宮前,正有幾名工匠在修繕著門楣,看見帝君歸來,紛紛就地跪拜。</br> 東華帝君有些納罕,他的宮殿好端端的,也沒下令修繕啊,這是在做什么?</br> 不對,這門楣重修了吧?</br> 怎么楹聯都不見了?</br> “這時早有一位監工的宮使和工匠頭兒匆匆上前見禮,宮使湊過來,對東華帝君附耳說了幾句話。</br> 天妃應龍出世,妖師鯤鵬再現?</br> 闖我蒼龍宮,欲見金烏與素女,受到阻擋,打壞了門楣……聽那宮使匆匆稟報了幾句,東華帝君便雙眉一挑,飛快地看了眼正四顧觀賞的商羊、計蒙和英招一眼,沉聲道:“走,一邊說話。”</br> 陳玄丘見東華帝君要走開,忙喚道:“帝君?”</br> 東華帝君忙換上一副笑模樣兒,道:“哦,本座有些急事料理,片刻即回。</br> 我這蒼龍宮正在重新修繕,門楣楹聯尚未寫就,玄丘公子,不如請你,為我這蒼龍宮擬一副楹聯啊。</br> 多謝、多謝啦。”</br> 東華帝君打個哈哈,給陳玄丘找了點事兒做,便隨那宮使匆匆走到了一邊。</br> 那個工匠頭兒連忙叫人送上筆置,使幾個工匠扯開紙張,眼巴巴等陳玄丘寫楹聯兒。</br> 詩詞歌賦這些玩意兒,陳玄丘怎么懂得?</br> 可是朱雀辭鳥兒一般睇著他,滿臉希冀自己男人大放光彩的樣子,一句“我不會”實在難以出口。</br> 嗯?</br> 有了!陳玄丘忽然想起唯一記得全的一副楹聯,而且還挺應景兒。</br> 陳玄丘當即信心十足,提起筆來,在那工匠扯直了的紙張上寫道:“地鎮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秀。</br> 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br> 陳玄丘擱筆,眼角余光睨著朱雀辭,只盼看見她崇拜的模樣兒,心中不無遺憾地想:“此處當有BG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