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篆天書,玉皇寶誥:朕有旨意,令日月無光!”</br> 風卷云動,如祥云一般彌漫于天空的云篆天書開始移動,一片片云彩,形成了古篆一般的道紋。</br> 道紋之力鎮壓下來,與十日合一百無禁忌的力量開始糾纏。</br> 這就是天帝的底牌。</br> 在天宮之內,掌握有云篆天書,天帝寶箓,他就有言出法隨的能力。</br> 因為,整座天宮,在祭出云篆天書之后,都形成了一個天帝領域。</br> 不過,這種能力,顯然是有限制的。</br> 至少是對同階準圣,沒有太多的壓制效果,陳玄丘的動作遲緩下來,主要是因為昊天鏡定住了他的神魂與肉身,并不是天帝領域的力量。</br> 而且,做為中央天庭之主,云篆天書的力量應該是體現在更宏觀的層面,比如,抵消十日合一、黃道吉日,百無禁忌的效果,而不是像勾陳上帝、紫微上帝他們發動紫微令、勾陳令時那樣,直接蠱惑領域內敵人的神智,令其自殺。</br> 做完了這一步,昊天上帝才放心地持劍殺向十金烏。</br> 否則,有“黃道吉日”這種特殊BUFF加身,就算是他,想對付十金烏也不是那么容易。</br> 他要抓住十金烏,哪怕只抓到一個,也不會影響他的大計。</br> 云篆天書變動,玉皇寶誥發出,天帝領域啟動,如此大的天界變動,周天靈氣隨之調整運轉,立時驚動了正在瑤宮靜室參悟的瑤池天后。</br> 天后自從與鴻蒙紫氣合體,就像是神識上又開了一竅,參悟大道的速度,明顯加快了速度。</br> 不僅僅是參悟速度變快了,對于大道的感悟,她也比從前更清晰、更透澈、更有目標。</br> 她判斷,也許只需要十萬年,就能悟道證果,成就圣人。</br> 而且是真正的圣人,不是被鴻鈞算計,受人所制的圣人。</br> 這讓瑤池天后喜不自禁。</br> 十萬年,于凡人而言,無比漫長,但是對瑤池天后來說,完全可以接受。</br> 她原本謀劃利用七神獸,一舉成就圣人的手段,迄今為止,從謀劃開始一共耗費了三個元會的時間。</br> 要知道,一個元會就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br> 而她若是按照原來的軌跡繼續等下去,還需要兩個元會。</br> 所以,天后連一刻也不想拖延,只想日以繼夜地閉關參悟大道。</br> 但是,運用云篆天書、玉皇寶誥,直接造成天帝領域,這可是師兄自成為天帝以來的第一次。</br> 今日是師兄冊立妖族公主為天庭公主的日子,天庭這是發生了大異變么?</br> 心念一動,靜室石門大開,天后便從中走了出來,御風而起,便向瓊花宮方向飛去。</br> 陵光神君被幾個女仙官抬到了還沒有倒塌的另一半儀宮里安置了下來。</br> 這些女仙官方才吃陳玄丘一撞,摔的都不輕,不過哪怕一瘸一拐的,還是盡心盡力地把暈倒的陵光神君給抬了回來。</br> 神君真好看,就算昏迷了,昏迷的樣子,也好看……盯著陵光神君的美麗軀殼發花癡的女仙官們,并未發覺,此時的陵光神君已經只剩了一個軀殼,而變化成陵光神君的東華帝君,已經脫殼而出,遁在了空中。</br> 云篆天書啊?</br> 東華帝君仰臉看了看空中,冷誚地一笑。</br> 云篆天書,是天道規則顯化,賦予天庭之主的寶物。</br> 不過,如果你擁有強橫無匹的力量,一樣可以打破它。</br> 每一個入主天庭、代表天道意志的人,都可以在他任天庭之主時,掌握相應的云篆天書。</br> 可是,曾經的妖族天庭,還不是覆滅在修士天庭手中?</br> 更何況,如今鴻鈞欲合道于天,不過天道似乎有些抗拒,兩下里正處在僵持階段,天道力量無暇他顧,云篆天書的力量被削弱了許多。</br> 昊天上帝這是急于抓住十金烏,才調用云篆天書、玉皇寶誥的力量吧?</br> 否則的話,他擔心有人看穿云篆天書如今的虛實,恐怕不敢輕易動用此寶。</br> 東華帝君又看了看空中的昊天鏡,昊天寶鏡射出一縷神光,一旦鎖定了陳玄丘,任憑陳玄丘如何移動,閃向何方,那束光都如影隨形,緊躡不舍。</br> “櫻筍時已經被他救出來了,如今還不是正面對抗天庭的時候,我等當速速離去!”</br> 東華帝君想著,又深深望了那束光芒之下的陳玄丘,他就像舞臺上被追光燈照射之下的一個天王巨星,簡直無所遁形。</br> “十金烏還能撐一會兒,我先縱他離開,再攜十金烏遁走!”</br> 東華帝君想著,縱身便向天空中的昊天寶鏡沖去。</br> 此刻,天蓬元帥正在被陳玄丘追著打。</br> 陳玄丘哪怕是一手箍著櫻筍時的纖腰,帶著個大活人,只單手持劍。</br> 而天蓬元帥在天佑副元帥和九曜星君等十余位大羅配合下,仍是節節敗退。</br> 而此時,陳玄丘還是在“追光燈”照射之下,身形、法力受到極大牽制下。</br> 天蓬元帥快要崩潰了,陳玄丘一劍緊似一劍,一個不慎,便要喪命于仙劍之下,那風雨般不斷襲來的劍氣,快要讓他徹底崩潰了。</br> 這位人教第三代的杰出弟子,一生順風順水,根本沒有經歷過這么殘酷的戰斗。</br> 人教二代玄都大法師和乃師老君一個作派,好聽點叫無為,難聽點就是懶。</br> 需要尋個衣缽了,發現這天蓬福緣深厚、資質甚佳,直接就拿了老君煉的九轉金丹去給他服下,從凡人一躍而仙。</br> 緊接著,根正苗紅的他就被送進天庭,一路順遂地做到了天蓬大元帥的位子。</br> 他的修為不可謂不深厚,但是由始到終,他沒有經歷過一場如陳玄丘一樣的腥風血雨,沒有過死里逃生的歷練,沒有錘煉出堅忍不拔的精神。</br> 因此,打順風仗他沒問題,一旦陷入兇險的局面,他一路順遂帶來的弊端也就顯現出來了。</br> 天蓬丟盔卸甲、汗流滿面,手中一桿上寶沁金耙,握手處盡是他掌心沁出的汗水。</br> 不只一次,他崩潰地想要轉身逃走,只是身邊十幾位大羅,正對陳玄丘群起而攻,不遠處更有天帝親自參戰。</br> 他已經吃了不只一次敗仗了,再逃,便連人教也不好意思再庇護他。</br> 天蓬雖然少歷練,人卻極精明,他也知道后果嚴果,所以只好咬牙苦撐。</br> 而東華帝君,已經飛到了昊天鏡的上空,拔出了他的純陽劍。</br> 劍仙之祖,一劍飛劍。</br> 劍尖,準確地刺向昊天鏡背面的中心。</br> “轟~~”一聲驚天巨響,天藍色的閃電一般的扭曲紋路,以昊天鏡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蔓延,正在激戰中的諸天仙神,俱被一抹淺藍色的光芒映照著。</br> 東華帝君的隱身術,也在這一刻被破去,現出了他的身形。</br> 頭系東陽巾,身著一件月白色道袍,肩后背著劍鞘,腳上一雙黑緞面的十方鞋,雙眉入鬢,鳳眼朝天,三綹微髯,一派道骨仙風。</br> “東王公!”</br> 昊天上帝一聲驚呼,返身就向東華帝君撲來。</br> 東華帝君目不斜視,他早已知道,這一劍破不開昊天鏡,一擊之后,第二劍立時又劈了下去。</br> “轟”地一聲,點點藍色光斑四下濺飛起來,天藍色的光影,仿佛被陽光照著的水的倒影,在空中搖曳。</br> “轟~~”第三劍,仍舊準確地刺在昊天鏡背面的中心點。</br> 昊天鏡在空中被東華帝君的純陽劍,刺的搖晃不已,鏡上光明大為削弱,原本罩定了陳玄丘的光束,開始四下搖晃。</br> 就像控制“追光燈”的燈光師喝醉了酒一般。</br> 昊天上帝大怒:“東王公,你找死!”</br> 東華帝君哈哈大笑,右手一屈,指間戴著的一枚琉璃戒指上鑲嵌著的一枚腥紅色的寶石,便彈了出去,撞向在空中亂飛的昊天鏡的鏡面。</br> 那枚腥紅色的戒指擊中了昊天鏡的鏡面,可那玉石卻沒有炸個粉碎,反而瞬間化作了一團血污,“啪”地一聲拍中了那鏡面。</br> 立時,殷紅得發黑的血污涂滿了鏡面,陰寒、邪惡、鬼祟的氣息噴吐出來,那血污不只是污穢,似乎還有著強效的腐蝕效果。</br> 昊天寶鏡非金非玉,堅不可摧,那腐蝕之力雖然不能蝕壞鏡面,卻也在鏡上發出嗤嗤的響聲,散發出惡臭難聞的氣味。</br> 而東華帝君在彈出戒指中的紅寶石后,已經斜挑純陽劍,迎向昊天上帝。</br> “本尊乃三界劍之祖,昊天小兒,竟敢與本尊比賤!你飄了啊!”</br> 東華帝君一身打扮、談吐氣質,儼然一個嘻笑怒罵的逍遙散仙,絲毫不見男仙之首、一方帝君的威儀。</br> 不過,他叫昊天一聲小兒,倒也稱得。</br> 畢竟他去紫霄宮中聽道之時,昊天上帝就是一個捧著拂塵、站在道祖鴻鈞身后的小童。</br> 不過,今非昔比,如今他是臣,人家是天帝,卻這般稱呼昊天,也是已經撕破了臉皮,不講究那么多了。</br> 昊天上帝氣得發狂:“你堂堂東王公,竟用幽冥血海之精那等極陰污穢之物,污我昊天寶鏡!”</br> 東華帝君聳肩:“昊天童子,少給我扣大帽子,東王早已非東王,如今東海一散修耳。”</br> 一個三界男仙之首,一個天庭中央上帝,一個緊握純陽劍,一個掌持昊天劍,頓時斗在一起。</br> 東華帝君這劍法,早已不見了劍仙們一出手有我無敵、殺氣凌霄的感覺,輕盈靈動,宛如持劍獨舞。</br> 這一動起手來,劍光繚繞,竟是說不出的飄逸瀟灑。</br> 欲整鋒芒敢憚勞,凌晨開匣玉龍嗥。</br> 手中氣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條。</br> 奸血默隨流水盡,兇豪今逐漬痕消。</br> 削平浮世不平事,與爾相將上九霄!東華帝君與激怒之中的昊天上帝兩口劍越斗越狠,你來我往,劍氣呼嘯。</br> 東華帝君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吟詩以對。</br> 而昊天鏡被東華帝君三劍破去護鏡罡氣,又用一團幽冥血海之精血,污濁了這法寶,使其法力幾乎喪盡。</br> 一時間,那團幽冥血海的污濁精血,與那神威消散殆盡的昊天鏡,竟是糾纏著一路墜下天庭,轟轟然直向峨眉深處,山谷之中墜落下去了。</br> 陳玄丘這廂突然失去昊天鏡的鉗制,頓時精神大振,一時間被壓制、削弱了的修為瞬間恢復,天蓬元帥倉促舉耙相迎,終是不曾避過陳玄丘舉手反撩的一劍。</br> “颯”地一聲,天蓬元帥頂上金盔,連著發髻都被平平削了下去,只嚇得天蓬驚呼一聲,險些暈厥過去。</br> 他只這么一失神,陳玄丘手腕一翻,掌中神劍,便向他眉心凌厲地刺去。</br> 天佑等神將驚得魂飛魄散,欲待相救,已然不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