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不用和小侄客氣,多的就算是小侄的一點心意......”</br> 沒有等常浩說完,大伯便笑著揮手打斷了他的話。</br> 搖頭說道:“不不不,常浩你誤會了。老夫的意思是,聽說你這次借咱們的錢去買了那個證券,發了大財?”</br> “大伯你是什么意思?”常浩也品味到不對勁的地方。既然今日是來說還錢的,那就說還錢的事情便好了,為什么會說到自己買證券賺了多少的事情上來?</br> 本著財不露白的心理,常浩自然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賺了多少。</br> 他大伯完全沒有在意常浩神色的變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老夫是找人打聽過了,那證券買的時候有二百多貫一股,也有三百貫一股的。聽說你當初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再加上向咱們借的錢,湊了二百多貫去買了一股,但是在分紅大會上你卻分了三千多貫,賺了十倍不止。”</br> 大伯粗糙的手指并攏,在桌子上敲了敲,淡淡的說道:“老夫也不貪心,你把老夫借給你的那二十貫按照十倍償還,老夫這就把欠條給你。”</br> 常浩聽了,頓時都被氣笑了。“大伯,咱們可是寫有欠條的,侄兒該付給你多少利息,欠條上可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這樣張嘴就要侄兒償還十倍,是想要趁火打劫嗎?”</br> 開什么玩笑,常浩可不愿意把錢這樣分給他們。想當初市舶司的證券沒有一個人敢買,還不就是怕真金白銀拿了出去,就換了那么一張紙,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嗎?</br> 現在自己分了紅了,賺到錢了,這些人就想要自己把錢全都分給他們?</br> 憑什么自己來承擔風險,他們卻坐收漁翁之利?</br> “寫的有利息又如何?你拿去買證券里有我的錢,你的錢老夫不管,但是老夫的錢買的證券,這分紅你別想給老夫貪了。”大伯說著,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br> 其余的人也開始起哄,“就是,常浩咱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現在有本事了能夠掙到大錢了,咱們也為你高興。可是你拿著咱們的錢去買了證券,現在分紅的時候,你總不能只給點利息就將咱們給打發了吧?要知道,當初要是咱們沒有借你這些錢,你可連一股證券都買不起,又到那里去掙到這么多錢呢?”</br> “對啊,常浩你可不要忘本啊。”......</br> 見眾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言的說個不停。</br> 常浩臉上滿是冷笑,咧著嘴沒有說話,舌頭尖在牙齒上用力的來回頂了幾下。</br> “呵呵,忘本?”常浩淡淡的冷笑聲,落入人群里卻好似一股炸雷一般,頓時便讓眾人的喧嘩給壓了下去。</br> 兩手撐在桌上上,常浩冷冷一笑,問道:“看來大家都是這個意思?”</br> 眾人聞言為之一靜,隨后卻齊聲說道:“對,常浩只要你按照十倍分紅給咱們,咱們立刻就把欠條還給你。咱們畢竟是一家人,不過是點錢而已,常浩你又何必在意?”</br> 常浩聽了,沒有任何表示,轉頭看向另外一人,臉上冷峻的如同掛著冰霜,“三叔公,這也是你老人家的意思?”</br> 三叔公聞言哈哈一笑,“常浩,你即便是分紅給了咱們,你還是賺的最多的嘛。一點身外之物而已,你又何必要鬧到大家不樂的地步?當初你找大家借錢的時候,咱們不也是慷慨解囊了嘛?”</br> “別!”常浩冷笑著,連忙揮手打斷了三叔公的話。</br> 邊說著,邊慢慢的掃視眾人一眼,“當初我找大家借錢的時候,你們可算不算慷慨解囊,你們根本就不愿意借錢給我。后來還是我說會給你們算利息,你們才不情不愿的愿意借一點錢給我。”</br> “而且我原本以為咱們都是同族人,頂多你們就按照普通的一個月兩三分的利也就頂天了。可是你們呢?好家伙,十分的利啊!虧你們也說的出口,這和賭坊的利錢也沒有差別了。可是我沒辦法,誰讓我急等著用錢呢?十分的利我也認了。怎么?現在我給你們十分的利,還多給你們幾貫,都還喂不飽你們了?”</br> 常浩說完,冷冷的看著眾人。</br> 可不管是大伯,還是三叔公,都只是尷尬了一下,隨后雙眼便完全被金錢所充斥。</br> “常浩你可千萬不要這么說,咱們畢竟是你現在僅有的親人,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難道還會害你不成?”大伯想要緩和一下,說出的語氣軟了很多。</br> 常浩抬眼冷冷的看著他,“你不會害我?你捫心自問,這話你自己信嗎?”這位常浩的親大伯,在常浩看來卻和他沒有絲毫的親情,甚至連‘大伯’兩個字都懶得喊了。</br> “爹娘故去之后,我家留下的房產和田產,就大伯你占的最多吧?我小時候爹娘可是有錢供我進學的,我想問大伯,爹娘故去之后,我家的那些錢呢?都到那里去了?”</br> 說著朝所有人看了一眼,冷聲道:“我家的錢和房產,各位也占了一份吧?怎么,覺得我無依無靠,孤兒一個,你們吃絕戶都吃到我頭上了,現在還不滿足?”</br> 常浩原本提起這件事,這些人還會有些羞愧。畢竟當初他也是不小了,卻被他們給強行趕了出來。要不是有幾個同窗接濟他,他都要差點餓死。</br> 可是讓常浩失望的是,這些人根本沒有半分的羞愧之情,反而紛紛對他報以敵視。</br> “當初你爹娘讓你進學,咱們就不同意。咱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農人,你說你非要進學做什么?咱們當初即便是把那些東西留給你又能如何?還不是早晚要被你拿去填在進學這個無底洞里。”大伯一臉正色的說道。</br> 常浩聽了氣的不輕,朝著大伯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是我爹娘的錢和田產,該怎么花那是我的事,與你何干?”</br> “瞧你這話說的,當初你爹娘還不是靠著族里的公產,才置辦下那些家業。既然是從公產里來的,那再回到公產里,有什么問題?”大伯輕描淡寫的看了常浩一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