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召見臣,不知道有何吩咐?”韓度低頭問道。</br> 老朱沉吟一下,隨后說道:“昨日你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商人敢出海做生意了?”m.</br> “是的,這次臣在路上見到幾位商人,便順帶將他們護送一程。”</br> 老朱沉默著,如果是在禁海之前聽聞有人膽敢出海貿(mào)易的話,老朱肯定二話不說,先將這些人抓起來就地正法。但是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下旨解除禁海了,若是再將人抓起來的話,恐怕有些不合適。</br> 不過,若是就這么輕易的放過這些人,老朱又有些不甘心。</br> “你知道朕禁海的初衷嗎?”</br> 韓度點點頭,“臣知道一些。”</br> 禁海并不是片面的閉關(guān)自守,而是為了維持大明的朝貢體系。大明的貨物在世界上,無論到了那里,都是被人爭相瘋搶的好東西。而禁海之后,別的國家想要購買大明的貨物,那就只有向大明朝貢一條路。朝貢,也就變相的相當于大明和其他國家之間開展的貿(mào)易。</br> 這樣一來,大明不僅能夠壟斷海外貿(mào)易利潤,而且還能夠逼迫越來越多的國家來向大明稱臣納貢。</br> 以前就說過,大明是從大元這個天下共主的手里接過指揮棒的。以老朱的心高氣傲,自然不敢示弱的想要向世人證明大明也是萬國之主。</br> “皇上,朝貢雖然能夠讓朝廷獲利頗豐,但是朝貢的量太少。而讓商人參與海貿(mào)則不一樣,商人逐利,以海貿(mào)巨大的利潤,到時候必定會引得無數(shù)的商人對此趨之若鶩。海貿(mào)越發(fā)龐大,朝廷即便只是抽取一點點的稅收,那所能夠得到的收獲,也要遠遠大于朝貢所得。”</br> 老朱聞言不禁哼了一聲,說道:“那這些隨你通行的那些商人,他們會交稅嗎?”</br> “會的。”韓度毫不猶豫的說道:“其實昨日臣忘了向皇上稟報一件事,就是那些商人愿意主動向皇上納稅,只等皇上定奪。”</br> “真的?”老朱有些不信,商人逐利,從來都只聽說商人抗稅的,還沒有聽說過竟然有商人想要主動交稅的。</br> “千真萬確,領(lǐng)頭的商人或許皇上也記得,就是那個在河南大災(zāi)的時候,向朝廷捐獻糧食的傅雍。”</br> “原來是他。”老朱點點頭,“朕響起來了,這么說來,他倒是一位義商。”</br> 傅雍等人當初捐了糧食之后,老朱為了表示感謝,便親自召見過他們。現(xiàn)在被韓度提起,他便想到了當初第一個捐獻糧食的傅雍。</br> 既然是傅雍,老朱便信了幾分,隨即問道:“那你以為這海貿(mào)該如何收稅,還是按照商稅三十取一?”</br> 三十取一?老朱你可真是大方,韓度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吐槽。嗯,百分之三點三的稅率,這樣的稅率對于商人來說,簡直就是約等于無。</br> “皇上,三十取一是不是太低了點?”韓度試探著說道。</br> “低了?”老朱微微皺眉,問道:“那你以為收多少合適?”</br> “臣以為,十取一比較妥當。”</br> “十取一?是不是太高了點?”老朱神色有些遲疑,“若是高了,導(dǎo)致沒有商人愿意出海了,怎么辦?你也說了,收稅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收到比朝貢更多的利潤。假如連商人都沒有愿意出海的,那如何能夠有稅收?”</br> “皇上,海貿(mào)和尋常生意有所不同。尋常生意除了給朝廷交的稅之外,還有各種關(guān)卡會收取商人的錢財。這就導(dǎo)致雖然商人是按照三十取一交的稅,但是實際上他們付出的要遠遠高于此。”</br> “而海貿(mào)不同,海貿(mào)除了想朝廷交稅之外,沒有任何的關(guān)卡。也就是說,十取一和尋常商人付出的差不多,甚至反而要更加低一些。”</br> 老朱沉吟了半響,就在韓度以為他還是嫌稅收高了的時候。</br> 卻陡然聽到老朱遲疑的聲音,“既然這樣,那要不再添點兒?”</br> 我特喵,老朱!你的愛民如子呢?</br> 見韓度一臉無語的表情,老朱喟嘆一聲,說道:“好吧,那就這樣定了,十取一。”</br> 韓度這才放下心里,怕老朱又鬧出什么幺蛾子,連忙說道:“皇上,既然收了稅了,那就應(yīng)該保護商人的利益,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源源不斷的為大明提供賦稅。”</br> 對此老朱沒有意見,點頭答應(yīng)下來。</br> “臣以為,大明可以沿著海路,從安南的安平,到占城、水真臘、滿剌加、蘇門答臘、舊港,一路設(shè)立港口,為商人提供便利。到了舊港,商人們便可以和西方來的商人進行交易,也可以往東去爪哇,當然也可以越過海峽繼續(xù)向西,不過繼續(xù)向西的話就沒有大明的港口了,行程不是那么方便,恐怕沒有多少商人愿意去那么遠的地方。”</br> “滿剌加朕怎么聽說過南洋有這個國家?”老朱疑惑問道。</br> 韓度便和老朱解釋滿剌加的事情。</br> 老朱聽了之后,讓韓度在地圖上將滿剌加的位置給指出來。看了片刻之后,說道:“你做的不錯,滿剌加若是被暹羅給吞并了,那暹羅必然就會憑此做大,將來恐會威脅到大明的云南。”</br> 還是那個道理,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既然暹羅做大有威脅到大明邊疆的可能。那還不如趁著它沒有成長起來,直接將它扼殺在襁褓里面。</br> “可是你這樣一路設(shè)立港口,花費可是不小吧。”老朱手指順著地圖滑下。</br> 韓度搖頭,解釋道:“皇上,這幾處本來就有現(xiàn)成的港口,只需要簡單修葺一番就可以使用。”</br> “既然有港口,為什么還需要修葺?”老朱奇怪的看了韓度一眼。</br> 韓度干笑兩聲,解釋道:“有幾處港口被臣用大炮給轟了幾下。不過皇上放心,像舊港、爪哇等地的港口,都是完好無損的。”</br> “幾下?”老朱瞪大了眼睛,忽然問道:“對了,朕還沒有問你呢。這次出海,你可是帶滿了火藥的,現(xiàn)在還剩下多少?”</br> “火藥,當然,還,剩下一些。”韓度語氣飄忽,斷斷續(xù)續(xù)的回答老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