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安慶下嫁給韓度之后,父皇給她準備的公主府,她便再也沒有回去住過,一直都是住在靖海伯府里。</br> 韓度離開了之后,安慶白天故作一切如常的孝敬公婆,到了晚上回到房間里面,幾乎都會佇立在窗前向南方張望,久久回不過神來。好似這樣,便可以寄托對韓度的思念一般。</br> 韓度回到府里,看著門口的兩座熟悉的獅子,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激動的心情突然安寧了下來。就好似一口古井一般,無皺無波。</br> 守衛看到韓度回來,立刻大喊大叫起來,“伯爺回來了~”</br> 有人立刻回去通報,有人朝著韓度迎上來,“伯爺辛苦!”</br> “哈哈,”韓度笑了笑,說道:“天涼了,你們晚上守夜才是真辛苦。”</br> 隨手遞給他們幾貫寶鈔,“拿去給弟兄們賣點酒肉暖暖身子吧。”</br> “謝伯爺賞~”</br> 幾人前呼后擁的將韓度擁簇進去,一進門就撞見穆叔歡天喜地的一路吆喝著跑出來。</br> “伯爺,真是伯爺回來了。老爺、夫人,伯爺真的回來了。”穆叔還沒有拜見韓度,便歡天喜地的跑向府內了。</br> 韓度見此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br> 韓德、劉氏、韓景云、韓曙等人聯袂出來迎接韓度。</br> “爹、娘,妹子、弟弟,我回來了。”</br>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韓德捋著胡子,一副老懷大慰的樣子。劉氏也站在一旁,抹了抹眼淚,含笑著點頭。</br> “大兄~”</br> “大哥~”</br> 韓景云和韓曙一臉笑意的看著韓度。</br> 韓度點了點頭,眼睛忽然看向眾人身后。</br> 眾人豁然回頭,只見安慶呆呆的站在后面,雙眼定定的望著韓度。</br> 韓度走上前去握著安慶的雙手,入手微涼。韓度輕聲說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讓你擔心了。”</br> 安慶微微搖頭,忽然一笑,說道:“苦到是不苦,就是擔心你在外面的安危。”</br> 韓度忽然回頭,說道:“爹,晚飯就不要給我留了,我先走一步。”說著便拉著安慶的手,并肩離去。</br> 韓德捋著胡子哈哈一笑,隨后搖頭笑嘆一聲,“還是年輕好啊。”</br> 可是韓德的感嘆卻招來了劉氏的一個白眼,啐了一口罵道:“為老不尊。”</br> 韓景云站在一旁聽到,臉上頓時飛起一陣紅霞,連忙撇過頭去。</br> “娘?爹說什么年輕真好?”韓曙呆萌的問道。</br> 劉氏連忙揪住韓曙的耳朵,大聲說道:“小孩子你好奇心這么重干什么?走,做你的課業去。”</br> “啊~”韓曙一邊慘叫著,一邊跟著劉氏走了</br> “娘,先生教的我都會背了,還做什么課業啊?”</br> “那就讓先生再教你一些。”</br> “娘,可是我不想讓先生教我。”</br> “那你想怎么樣?”劉氏對于這個幼子,也是懷著溺愛。</br> “我想去書院。”</br> “那你去找你大哥去。”</br> 韓景云見娘親和弟弟離開,她也小腳一跺,風也似的跑了。</br> 韓度和安慶回到房間里面,兩人四目相對,沒有說一個人,卻有好似已經交流了千言萬語。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整個世界就好似只有他們兩人似的。</br> 情到濃處,水到渠成,一陣錦被翻起紅浪。</br> 韓度正想如同往常一樣提前退出,可是卻被安慶雙手猛然緊緊抓住。</br> 隨后卻用細如蚊吟的聲音,說道:“我想要個孩子。”</br> 韓度臉上一陣愣然之后,不禁莞爾一笑,問道:“你說的什么,我沒有聽清楚。”</br> “我想要個孩子。”安慶的聲音大了一點。</br> 韓度附耳貼上去,溫柔的說道:“好~”</br> ......</br> 就在韓度享受春宵的時候,老朱也忙完了一天的政務,回到了乾清宮。</br> 往常老朱總是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宮里,可是今日與以往不同,老朱幾乎是腳下生風,一路興高采烈的回來的。</br> 馬皇后見了,不由得笑道:“皇上今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讓你高興成這個樣子?”</br> 老朱被馬皇后示意坐下,高興的說道:“當然是好事,韓度回來了。”</br> “回來了也好,他這一去有大半年了吧?在海上風高浪急的,再加上還有倭寇,我還真有些擔心他。”馬皇后埋怨的看了老朱一眼,有些不忿的說道。</br> 老朱聽了頓時有些不高興,責怪的看了馬皇后一眼,說道:“你擔心他什么?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堂堂伯爵,帶兵打仗那是早晚的事情。再說了,就他帶領的水師,在大海之上就沒有倭寇是他的對手。你有什么好擔心的?”</br> “皇上的意思是,我不該擔心?”馬皇后語氣里面透著冷風,有些不善。</br> 老朱聽了之后,竟然猛然打了一個冷戰,隨即柔聲笑道:“的確是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你看看韓度這次出海可是收獲頗豐,帶回來的好東西可不少呢。”老朱連忙轉移話題。</br> 馬皇后自然知道韓度這次肯定是又帶回來不少財富,因此也懶得和老朱計較,一把將他手里的奏折給奪了過來。</br> 打開一看,頓時就驚大了馬皇后的眼睛,片刻過后才回過神來,呆呆的問老朱,“皇上,這些都是韓度帶回來的?”</br> 老朱點頭。</br> “這,真的是,發了~”馬皇后忍不住感嘆。</br> “嗯,的確是發了!”老朱確定的說道。</br> 接下來,這天下一公一母的主人,便開始掰著手指計算起來,這么多的錢應該用來干什么。</br> ......</br> 在老朱手下打工,真不是人干的活計啊。</br> 韓度一大早就開始忍不住埋怨,無他老朱又派人來催促進宮了。昨天晚上韓度幾經荒唐,連飯都是被丫鬟給送到房間里面來的。原本想要睡個懶覺養精蓄銳,再和安慶不決生死、只論高下的。</br> 沒有想到,老朱連這點時間都不給自己。</br> 韓度跟著宦官進宮,一見到老朱,便要拜下,“臣......”</br> “免了。”老朱高興的大手一揮。</br> 這次韓度帶回來這么豐厚的財物,昨天晚上可是高興的老朱一整夜都沒有睡好。和馬皇后掰扯了一整夜,也沒有計劃清楚這么多錢應該怎么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