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傅雍才連忙回道:“回伯爺,草民等人是準備運些夏布和瓷器到占城國販賣的。”</br> 伯爺?竟然是位伯爺!</br> 一位大明堂堂的伯爺竟然會打劫他們,其他六位東家的三觀都要被震碎了。</br> 同時深感他們方才的明智之舉,幸好他們讓傅雍上前搭話,也幸好傅雍能夠在這位伯爺面前搭上話,要是他們貿然上前的話,說不定就會惹怒貴人,到時候直接將他們丟到海里喂魚,他們找誰說理去?</br> 難道去找龍王嗎?</br> 同時傅雍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也是急速上升,畢竟他能夠和一位伯爺如此平靜的說話,足以見得他和這位伯爺的關系肯定是有些親近的。</br> 韓度聽了之后,卻微微皺眉,有些不滿意,說道:“占城國這么近,恐怕你們跑一趟的利潤也不怎么樣吧?”</br> “回伯爺話,草民等跑一趟占城,差不多有三倍的利。若是運氣好,能夠在占城買到香料運回大明的話,又是三倍的利。這些對于草民等人來說,已經足夠了。”傅雍老老實實的回答,絲毫沒有隱瞞。</br> 可是其他六人聽了之后,卻紛紛在心里埋怨起傅雍來。他們認為眼前這位伯爺恐怕根本就不懂什么經營之道,隨便說個五成的利就能把他給糊弄過去,沒有必要實話實說。</br> 可是傅雍對韓度的了解比其他六人清楚,開玩笑,在這曾經寶鈔提舉司的執掌人、大名鼎鼎點石成金的善財童子面前,玩弄什么經營之道的手段,那才是真正的班門弄斧,取死之道。</br> 韓度搖搖頭,疑惑的問道:“你們為何不走的更遠一些,若是能夠到達爪哇,甚至更遠的蘇門答臘,那可就是百倍的利潤了。”</br> 夏布的利潤或許要差一點,但是瓷器可是供不應求的。</br> 傅雍無奈的嘆息一聲,說道:“草民等人也想走那么遠,但是過了占城就有倭寇出沒,草民等實在是沒有那個膽子,敢和倭寇相爭。”</br> 說道倭寇的時候,傅雍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還帶著眼罩的淮安侯。現在這位侯爺的架勢,可比傳說當中的倭寇還要嚇人。</br> 華中還在興奮異常的用著獨眼到處亂瞄,根本就沒有理會傅雍。</br> 韓度沉吟一番,說道:“可是那邊的價錢更高,若是不去豈不是可惜了嗎?”</br> “可惜也沒有辦法啊,草民等人可不敢與倭寇相爭。”傅雍一聲長嘆,滿臉的無奈。</br> 韓度輕笑了幾聲,說道:“傅雍,你可真是糊涂。區區倭寇而已,有本伯在你們就放心的去吧。難道你以為本伯出海,是來玩鬧的?”</br> 傅雍聽了頓時才反應過來,若是有這位伯爺相助,就看著這些高大戰船,區區倭寇自然不是問題。想到這里,傅雍立刻投桃報李,說道:“謝伯爺開恩,若是伯爺真能送草民等人去爪哇,草民等愿意將全部的貨物都送給伯爺,只求伯爺能夠讓草民等從爪哇采買些貨物運回大明便可。”</br> 傅雍的話一出口,其他六人里面有人心里頓時焦急的直跺腳。要知道這些貨物可是他們的身家性命,怎么能夠如此輕易的就全部送出去?</br> 不過隨后又想到,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即便是他們不肯交出貨物。如果韓度強搶的話,難道他們還能夠反抗不成?</br> 因此,也只好站在一旁靜靜旁觀局勢發展。</br> 韓度聽了淡淡搖頭,說道:“本伯拿你們的貨物來做什么?”</br> 好家伙,剛才是誰跳出來說要打劫的?現在又裝作什么都不要的樣子,這不禁讓傅雍心里都開始打鼓。既然韓度不要貨物,那自然想要更多,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付的起。</br> 韓度視線越過傅雍等人,落到商船甲板上跪著的那些人身上。說道:“本伯看這些人,好似都會操控船只一樣?”</br> “回伯爺話,這些人都是草民等人在海邊找到的漁民。沒有禁海之前,他們都侍弄過船只。”傅雍如實回道。</br> 漁民?</br> 韓度微微一笑,這些人恐怕不是漁民那么簡單。若是真的漁民,就憑他們只用過小舢板的水平,也敢來操控這樣的大船?而且韓度還看到,這些人即便是蹲在甲板上的時候,也是紋絲不動的。這要是沒有曾經長年累月的在海船上待過的經歷,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br> 不過韓度也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元末戰亂才剛剛過去十幾年,這世上想要隱姓埋名過安穩日子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要是都去管,那就別想做自己的事情了。</br> 而且,老朱當年大戰陳友諒的時候,感念其麾下水師的忠義,還下令赦免過幾萬人呢。這些人最后去了哪里韓度不知道,但是即便是眼前的這些人也無所謂。</br> 既然他們都肯隱姓埋名了,那也就沒有深究的必要。</br> 反正韓度需要的是會操控船只的人,只要這些人有這個能耐就行。</br> 韓度回過目光看著傅雍,說道:“這樣,你們的貨和船都是你們的。但是等本伯繳獲了船只之后,你們要派人幫本伯將這些船給操起來,如何?”</br> “伯爺有命,草民等莫敢不從~”傅雍幾人又驚又喜,沒有想到還有這樣峰回路轉的時候。原本他們都以為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傅雍和靖海伯認識,也要狠狠出血才能夠過關的。</br> 沒想到,靖海伯竟然什么都不要,只要求他們派人幫著駕船便可。</br> 傅雍等人之所以帶這么多人出海,為的就是萬一遇到倭寇的時候,能夠在眾人合力之下,加快逃跑的速度。或者說,遇到小股倭寇的時候,他們能夠有反抗的余地。</br> 但是現在有大明水師守衛在側,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這么多人,只需要十來個人便可以操控一艘船只,頂多速度上面要慢一點而已。</br> 可是速度慢也無所謂啊,現在有水師在側,他們就算是用烏龜爬,誰還敢打他們的主意?</br> “這也就好。”韓度笑著點點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